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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揚沒接宮莫雨的話茬,問道,“他、他還好?” 宮莫雨自然懂齊揚說的是誰,吸了口氣道,“自從他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無涯山后,便消失了,偶有一年,好像有人說在木棉城見到過他,確切的,無所知……” 齊揚聽不到封凝寒過的如何,心情有些沉抑,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既然等了這么久都沒等到他,那他應(yīng)該是聽了自己的話,好好活著的。 思及此,齊揚有些欣慰。 他轉(zhuǎn)而看向?qū)m莫雨,仔細觀察著宮莫雨的臉來,宮莫雨被瞧著難受,縮了縮身子,“你看我干嘛?” “你可真是命比紙薄,怎么這么早就下來了?!?/br> 要說死的時候,整個人是不甘的,但死后,到也就釋懷了,宮莫雨擺擺手,“早死早超生,挺好。” 說完,后頭接著的鬼魂便起了sao動,有一只鬼不顧阻攔要往齊揚他們這邊沖,齊揚定睛看去,這不是戎冉嗎?他怎么也跟著宮莫雨前后腳下來了…… 宮莫雨臉色不大好看,幾乎是惡狠狠瞪著戎冉的。 齊揚指著那攔鬼的,說了一句,“放開。” 然后戎冉快速飄到了齊揚這邊,他對著宮莫雨笑,“你在等我?。俊?/br> “等等等!等你個頭!我不是說了,沒我也要好好活下去嘛!你怎么這么快就下來了?。。 闭f罷,就一掌拍在戎冉頭上。 戎冉委屈兮兮,“沒有你,活不下去,倒不如死了干脆。” 宮莫雨紅了臉,瞥了一眼齊揚,“算了算了!不理你了!” 齊揚笑道,看了眼鬼魂的隊伍,“你們快去吧?!?/br> “那你呢?”宮莫雨問。 “我等阿寒?!?/br> “好……” 齊揚看著那二人打打鬧鬧的上了奈何橋,在喝孟婆湯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眼后,一飲而盡。 孟婆湯雖能讓人往了前世記憶,但卻斷不了兩人生生世世的緣分。 所以,齊揚相信,戎冉與宮莫雨一定能在下一世再次相見。 又是幾年過去了,具體的齊揚也不知道是多久,約莫覺得應(yīng)該是有幾年吧。 齊揚現(xiàn)在有了個習(xí)慣,便是會去看那些鬼魂的神色,他們大多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其余的有些是怨恨不解,有些是坦然。 今日又有人一支投胎的隊伍過來,齊揚同往常一樣看著每個鬼的神色打發(fā)時間,可他卻看到了一道自己及不想看到的身形。 那人很是神傷,滿目瘡痍,對人生沒有絲毫眷戀的模樣,若不是因為要投胎,他肯定更愿意灰飛煙滅的好。 齊揚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叫了一聲,“師兄……” 顧然安撇過頭看齊揚,空洞無光的眼神中泛起了一絲絲波瀾,只是一瞬間,那波瀾又消失不見,“師兄……你這些年是……怎么了……” 顧然安搖頭,漠然說道,“不堪回首。”然后,便扯出了手,一句都不愿意多說,隨著隊伍上了奈何橋。 齊揚跑了過去,站在橋上看顧然安,顧然安一碗一碗的灌著孟婆湯,卻依舊忘記不了塵俗的記憶,孟婆悠悠開口,“公子怨念太深,還需忘懷才好?!?/br> “如何才能徹底忘懷?這湯似乎不夠?!鳖櫲话部粗胀?,毫無神色的回道。 “入忘川河洗滌自身怨念?!?/br> 話音剛落,顧然安便跳入河中,忘川河中都是一些不得投胎的怨鬼,并且河水中蟲蛇滿布,普通地府小卒尚且不能在里頭待上多久,而顧然安卻生生在里頭呆上了又一隊過橋的鬼魂過來的功夫。 齊揚想要下去撈顧然安,孟婆抬抬手,便將顧然安帶了上來,顧然安呆滯的看著孟婆,孟婆一句,“忘了?” 見面前的人沒有反應(yīng),便讓小卒帶顧然安去投了胎。 齊揚怔愣在原地,心情復(fù)雜。 孟婆見了,開口道,“最是傷人人間事,勿執(zhí)著、勿留戀、勿貪望?!?/br> 齊揚失神的回到了河畔,再過了一年,等來的是霍連。 霍連這些年過的似乎也不如意,一臉滄桑,眼眸中早已沒有神采。 “霍連……”齊揚喚了一句。 霍連回神,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便看到了齊揚站在忘川河邊,他愣愣的走過去,未有任何地府小卒阻攔,他走到齊揚面前,深沉的看著這個以前同自己拌嘴的人。 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臉,道,“還是你,早死也好,還保持著原先的模樣?!?/br> 也少受了人間疾苦……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成了這副樣子,還有,我?guī)熜炙?/br> 霍連撇過眼神,看向地獄無盡的漆黑處,“往事如云煙,我為何成了這樣,已無心再提,只是你師兄……然安他,實在受了太多的罪?!?/br> “他……” “因為蒼舒端?!闭f罷,霍連便拖著身子,頭也未曾回的離開了,在奈何橋上,沒有留念地灌下了孟婆湯。 他長嘆一聲,道,“若轉(zhuǎn)世,再不入皇城!” 齊揚深吸一口氣,看著霍連離去,雙手不自覺攢緊。 蒼舒,究竟對他們做了什么…… 匆匆又是幾年。 齊揚在忘川河畔心思越加沉重。 雖然他已為鬼魂,但一日未入輪回,一日便會受在世記憶之苦,更何況如今還知道了霍連與顧然安這些年的坎坷,便心底越難放下。 “遺忘不好嗎?何不早入輪回,在這癡等?”耳畔傳來孟婆的傳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