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但外面風雨頗大,她連打傘都十分勉強,于是只能暫且無視那些叮叮咚咚的消息。 地上的積水足有人腳踝深,刁樂語縮了縮脖子,咬著牙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用傘頂著狂風,踩著水往馬路上走。 公交車離開的燈光從刁樂語身后一閃而過,很快離去了。 這樣大的雨天,原本就偏僻的開發(fā)區(qū)更顯得荒涼,路邊零星的幾家店面也早就拉上了卷簾門,路燈的燈光被雨幕模糊得很昏暗,刁樂語豎起衣領(lǐng),腳步匆匆地往回走。 路燈下,刁樂語的影子被拉得狹長而消瘦,手機里的消息提示音暫時告了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極其刺耳的鬧鐘鈴聲。 刁樂語身形一頓,緊接著連忙加快了腳步。 這不上不下的鬧鐘是她的門禁鈴,代表著她只剩下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回家了。 刁樂語腳步匆匆,她手里脆弱的折疊傘被狂風吹得變形,豆大的雨滴落在她身上,將她半個身子都淋透了。 刁樂語緊皺著眉頭,極其煩躁地拍打著身上的雨水,腳步不停地拐上一條小路。 耳機里恰巧一首歌播放完畢,風雨天網(wǎng)絡(luò)受損,在自動播放下一首歌之前,音樂軟件短暫地卡頓了三四秒的時間。 狂亂的風雨聲順著這個間隙流入刁樂語的耳中,原本正在匆忙往家趕的女人忽然心里一緊,極其突兀地停住了腳步。 因為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她在雨聲交雜中聽見了些許微妙的聲響。 音樂軟件的網(wǎng)絡(luò)加載完畢,重新開始播放新的音樂。刁樂語咽了咽唾沫,沒敢回頭看,只是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一只耳機。 ——沙沙。 沒了耳機的遮擋,那聲音顯得更清楚了。 那沙沙聲聽起來令人無端地毛骨悚然,仿佛有什么外皮粗糙的生物正緊貼著地面向她爬行過來。 刁樂語渾身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她心里怦怦直跳,咬牙逼著自己一點點地扭過頭,看向了身后。 暴雨天沒有月亮,刁樂語走的又是一條遠離路燈的偏僻小路,打眼看過去漆黑一片。 然而不回頭還好,刁樂語只是往身后瞥了一眼,就覺得渾身的血都涼透了。 在她身后不遠的墻面上正匍匐著一個扭曲而龐大的畸形影子,那團影子蠕動著,無數(shù)粗而長的觸須從身上延伸出來,順著墻面流到地上,正從四面八方接近刁樂語。 刁樂語下意識后退了半步,緊接著毫不猶豫地開始撒腿奔跑。 ——這是離她回家最近的一條路,只要跑過這條小路,她就能看到公寓大門了。 然而那團畸形的粘液狀生物似乎早知道她的想法,墻面上的幾條粗壯觸手幾乎在同時絞緊擰成一團,順著墻壁飛速地向前攀爬,趕在刁樂語跑出小路之前堵住了出口。 刁樂語壓根沒敢猶豫,腳步停都沒停,緊接著轉(zhuǎn)身就往旁邊的岔路跑去。 變形的折疊傘被風撲了個跟頭,狼狽地在地上轉(zhuǎn)了兩圈,沾了滿身的污水。 刁樂語的腳步急促而慌亂,忽而夜幕中一道閃電劃過,瞬間將巷子中一躍而過的雪白身影映了個正著。 刁樂語的手機和隨身包摔落在地上,包里的幾份文件散落出來,很快便被雨水打濕浸透,連帶著上面的字跡也模糊了許多。 暴雨越下越大,震耳欲聾的雷聲與閃電如影隨形。 還未等這雷聲停歇,巷子深處便忽然傳出一陣極其尖利刺耳的鳴叫聲,只一瞬間便戛然而止。 緊接著,連腳步聲也消失不見了。 晚上九點半,盛釗剛洗漱完畢準備躺下,還沒等關(guān)燈,就聽見自己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頭敲響了。 ——或者說,用“砸”更合適一點。 敲門的人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急事,仿佛催命一般,把門砸得咚咚咚直響,盛釗人在臥室里,都仿佛間感覺到了整個屋子都在顫。 盛釗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爬起來,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便匆匆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五大三粗的熊向松,這個下午還抓著瓜子跟盛釗開茶話會的男人像是在短短幾個小時內(nèi)變了個人,他頭發(fā)亂糟糟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腳上的鞋只穿了一只。 “我的天?!笔⑨撜f:“熊哥,你這是怎么了?” 熊向松見到他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說道:“盛釗,我小妹還沒回來,我聯(lián)系不上她了?!?/br> “?。俊笔⑨撘汇?,下意識往門外看了兩眼。 熊向松說的小妹是跟他同住三樓的刁樂語,雖然盛釗一直沒弄明白他們?nèi)齻€兄妹為什么姓不一樣,但平日里進進出出的,確實看他們關(guān)系很好。 這棟樓里有個不成文的門禁規(guī)定,就是晚上八點之前必須要回來,盛釗在這工作的這段時間以來,也常??此麄冞M出門時過來打卡。 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點半了,如果刁樂語還沒回來,那確實有點反常。 “你先別著急,熊哥?!笔⑨撌置δ_亂地把外套討好,安慰道:“你看今天雨這么大,可能她是加班了或者路上堵車什么的。我看新聞?wù)f今天不少車都進水了,路上不好走。” “不可能。”熊向松莫名固執(zhí),一口咬定刁樂語不可能門禁時間還不回家,一定是在外頭出了什么意外,才趕不回來的。 盛釗也理解他,畢竟刁樂語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現(xiàn)在外頭雨下得這么大,她沒按時按點地回家,熊向松擔心是很正常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