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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男人身上那柄劍很奇怪,它并不是一塊完整的鋒利劍刃,而是用七個巴掌大的銅錢一個接一個地拴起來的。連接銅錢的是紅繩和極細(xì)的金鎖鏈,銅錢側(cè)面被磨開了刀鋒,看那劍刃,起碼殺個人大約不成問題。 ——來者不善,這是盛釗的第一反應(yīng)。 盛釗和刑應(yīng)燭走過來的時候,那男人背對著馬路,像是正跟樓門里面的什么對峙。 盛釗勉強擠出身體里的最后一點力氣,抻長了脖子往里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一門之隔的樓前大廳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D著好幾個人。 熊向松、陸行和胡歡貼在門玻璃上,正跟那陌生男人大眼瞪小眼。 盛釗:“……” 這些人都什么毛病?? 盛釗滿頭問號,還不等細(xì)看他們那詭異的造型,熊向松就先一步從玻璃里看到了他。 熊向松眼前一亮——盛釗毫不夸張地說,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不是回來復(fù)工的物業(yè)管理員,而是來救災(zāi)的志愿者。 只是熊向松的反應(yīng)也被門外的男人看了個正著,那男人微微一愣,緊接著如臨大敵般猛然回過身,目光正跟迎面走來的刑應(yīng)燭碰了個正著。 那男人渾身一顫,眼神幾乎剎那間就銳利了起來。 他一回頭,盛釗也看清了對方的臉。那人的臉看起來很年輕,看著比盛釗還小一點,撐死了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他穿著件深藍色的休閑外套,拉鏈沒有系上,盛釗隨意一瞥間,發(fā)現(xiàn)他的內(nèi)兜里揣著一沓鼓鼓囊囊的什么東西。 除此之外,他脖子上掛著個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里面裝著三分之二的不知名紅色粉末,手腕上帶著一串縮小版的銅錢,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滿著玄學(xué)氣息,從盛釗的角度來看,都覺得他似乎恨不得把“降妖除魔”四個字兒貼在腦門上。 盛釗:“……” 穿著這身走在大街上,不會被人當(dāng)成Cosplay的抓去拍照嗎,盛釗費解地想。 然而盛釗的烏鴉嘴Buff時間似乎還沒結(jié)束,面前這位仁兄顯然不只是表面做做樣子那么簡單,似乎是真的想把“降妖除魔”四個大字貫徹到底——他只跟刑應(yīng)燭對視了一眼,便猛然出手,從內(nèi)兜里掏出一張明黃的符紙,出手如電地用食指和拇指在上面一抹。 盛釗眼尖,就見那畫好了花紋的符紙上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道紅痕,緊接著驟然發(fā)亮,以一種違背科學(xué)情況的力道燃燒起來,從少年指縫里脫手而出,直沖著刑應(yīng)燭的面門而來。 “我cao!” 盛釗脫口而出一聲國罵,還沒來得及理解面前這種非他認(rèn)知內(nèi)的玄學(xué)情況,整個人就猛然向前一步,擋在了刑應(yīng)燭面前。 ——開玩笑,盛釗想,面前這位哥一看就不是個花架子,萬一這能降妖咋辦。 這火看著就邪門,他是個實打?qū)嵉娜耍瑹幌聸]啥事兒,刑應(yīng)燭可是個妖怪,誰知道燒一下會咋樣。 他動作太快,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對面的男人也愣了一瞬,愣是沒反應(yīng)過來收手。那團火光以一種反重力速度撞上盛釗,然后直接沒入了他的胸口。 在旁邊圍觀一樓大廳里頓時傳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盛釗哪有功夫去看觀眾席的表情,他下意識一把捂住胸口,正想往下?lián)潋v火星,卻猛然發(fā)現(xiàn),他胸口處的衣料完好如初,別說被燒了,就連點灰都沒蹭上。 “你擋著干什么!”那少年向前一步,氣急敗壞地指責(zé)道:“他不是人!” “我知道?。 笔⑨摶卮鸬苗H鏘有力,聽起來比那少年還理直氣壯。 那少年被他這回答震住了,足有兩秒鐘沒說出話來。 盛釗懶得理他,他驚恐地看著自己胸口,還是不明白剛才發(fā)生了什么超出他理解范疇的事。 “我靠,老板,這什么玩意啊?!笔⑨撟ブ虘?yīng)燭的手示意他趕緊往自己胸口看,驚魂未定地說:“我不會留下后遺癥吧!” 刑應(yīng)燭絲毫沒有被英雄救美的自覺,堪稱冷酷地回答道:“不會?!?/br> 那少年終于回過了神,見盛釗竟然跟刑應(yīng)燭如此親近,頓時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咬牙道:“他是妖怪!” “那你也不能動手?。 笔⑨摎獾?。 “我要問他話!”那少年說道。 盛釗活像個護崽子的老母雞,寸步不讓地道:“那你就這么問不行嗎!” 他倆人一聲比一聲高,像是村口見面就掐的斗雞,眼瞅著下一秒就能吵起來似的。 “我,我……”那少年大約是沒見過這么“不知好歹”的人類,氣得胸口起伏,顫著手隔空點著盛釗,說道:“他道行那么高,我不制住他怎么問話!” “你怕什么!”盛釗口不擇言道:“他要是動你他要被雷劈的!” 刑應(yīng)燭:“……” 刑應(yīng)燭實在忍無可忍,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決定不再讓盛釗這么繼續(xù)丟他的人。于是伸手揪住盛釗的肩膀,像拎雞崽子一樣把他往后一扯。 “可以了,我的面子挺值錢的?!毙虘?yīng)燭咬牙切齒地說。 盛釗被他扯了個踉蹌,登時變成了個乖巧的貓崽子,收起那個張牙舞爪的勁兒,沖著他嘿嘿一笑,在自己嘴上做了個拉鎖的手勢。 刑應(yīng)燭把這丟人玩意扯到自己身后,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 “你是誰?”刑應(yīng)燭問。 少年聞言,下意識挺了挺胸,顯然對自己的來歷頗為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