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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并沒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反而彎著眼睛,輕輕笑了笑。 “八百年過去了,現(xiàn)在你也該死了。”女人說:“所以我來殺你?!?/br> “可以?!毙虘獱T尾巴懶懶地掃了一下,說道:“當然,如果要是我吃了你,希望天道別來拉偏架?!?/br> “好呀?!迸苏Z氣溫和地說。 彼時的小龍又傲又自大,仗著出身和能耐,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聽勸也不信邪,一度覺得自己比天大,只可惜一吃虧就吃了個大的,從此栽了個跟頭,再也沒起來。 那時候的小龍還年輕,脾氣不好,又沉不住氣,被女人踩著七寸按在地上時還很不服氣,齜牙咧嘴地拍著尾巴掙扎著,試圖想要耍賴。 “那憑什么我就要死!”小龍扯著嗓子喊道:“誰定的規(guī)矩!” “大家都會死?!迸苏f。 小龍氣得直撲騰,嘴里恨恨地罵:“那你怎么不去死?!?/br> “應燭?!迸苏Z氣輕緩地叫了他的名字,輕輕嘆息了一聲,反問他:“你以為我還活著嗎?” 第67章 那東西……來源于刑應燭? 刑應燭睜開眼睛。 外頭夜色已深,皎潔的月光勾勒出屋內濃墨深重的家具輪廓,桌上的油燈內芯長長地垂落在燈油里,已經熄滅許久了。 床榻正對面的那扇窗睡前沒太關嚴,微涼的風順著窗框絲絲地往里灌。 盛釗正睡得天昏地暗,他睡相一般,把被子搶走了一大半,皺巴巴地團成了個團,一條腿騎在被子卷上,兩只手摟著刑應燭的一條胳膊,十分不見外。 刑應燭側頭瞥了他一眼,嫌棄地拎起他的一條胳膊,勉勉強強把自己被“征用”的右手手臂從他懷里拽了出來。 盛釗的睡眠質量極好,被刑應燭這么粗暴地擺弄來擺弄去也沒醒,只是下意識在身邊摸了摸。刑應燭隨便塞了個枕頭搪塞他,好在盛釗也不挑剔,壓根沒發(fā)現(xiàn)懷里的東西換了一個,滿意地換了個姿勢,又睡了過去。 刑應燭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像個熊孩子似的手賤,拽著盛釗懷里的枕頭往外拉了拉。 盛釗在睡夢中不滿地皺緊了眉頭,膽大包天地伸出手拍了一把刑應燭的爪子,把枕頭摟得更緊了。 刑老板挑了挑眉,輕笑了一聲,把枕頭往他懷里塞了塞,轉頭下了床。 他赤著腳走到外間窗邊,將晃悠悠的木框關嚴實了,然后抬頭看了看今天的月亮。 今日正趕上這個月的陰歷十五,月朗星稀,明月高懸在天上……看著像個剛出鍋的圓潤鍋盔。 刑應燭用拇指撫了一下自己鎖骨下方,清晰地感覺到那里正散發(fā)出微微的熱度,深紫色的龍印若隱若現(xiàn)。 當年——這個詞對刑應燭來說,大約可以追溯到八千年以前。雖然刑應燭自己不肯承認他的人生里還有那么丟臉的時刻,但說實話,他當時確實以為自己死定了。 至于女人最后為什么不扒了他的皮攪碎他的龍珠,反而把他的生魂和龍珠塞到一條母蛇肚子里,容許他再世為蛇活到今日,刑應燭至今也沒想明白。 “等你長大了就會懂了?!北藭r女人半跪在地上,撥動了一下他的龍珠,笑著說:“等你想明白了,你的骸骨就還給你?!?/br> 想個屁——此時已經萬八千歲的成熟大蛇刑應燭再一次惡劣地想:你們神族就是想得太多才會死絕了。 他輕輕抹了一下鎖骨下方,將龍印隱去,正打算回屋接著睡覺,可剛退后了半步,就覺得窗外不遠處的草叢里有什么一閃而過,似乎正在窺伺他。 刑應燭早先就發(fā)現(xiàn)這附近來了一堆小崽子,大多都是走獸,偶爾夾雜著幾條水里的東西。他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來看盛釗的,于是懶得理,但現(xiàn)在既然看到他身上,刑應燭的破爛脾氣就有點冒頭了。 他腳步一轉,推開門向外走去。 月色下,草叢里零星冒出五六個各式各樣的小腦袋,為首的是匹小狼妖,打眼看過去約莫有個近兩千年的道行,化形化成了個年輕的少年,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 旁邊樹叢里還蹲著幾個化形只有六七歲的小崽子,道行都差一大截,最大也不過一千兩百來歲,應該都是跟著那匹小狼一起來的。 見刑應燭出門,那些小崽子顯得有些興奮,在樹叢里鉆來鉆去,把草葉弄得嘩啦啦響。 “大人?!蹦侵恍±茄懽宇H大,笑嘻嘻地趴在矮樹叢上看著他,說道:“屋里那個人我們喜歡,你把他留給我們算了——我們給你找個更好的跟班。” 刑應燭緩緩挑了挑眉。 若是現(xiàn)在盛釗醒著,他一定能輕而易舉地從刑應燭的表情里看出某些不對的苗頭。 刑老板平日里雖然經常甩臉色不理人,但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大多不用擔心,一哄就能好。 可他一旦不聲不響,笑意盈盈的時候……那就說明他是真的生氣了。 “是嗎?”刑應燭輕聲細語地問。 那小狼妖只當能跟他講條件,拍著胸脯打包票,大言不慚地說:“真的,不過就是一個凡人小跟班,大人喜歡什么樣的,跟我們兄弟說,我們——”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掐斷在了嗓子眼里,一條烏金色的鐵鏈從刑應燭手中延伸出去,繞著那小狼妖的脖子纏了幾圈,收得死緊。 那小狼登時臉紅脖子粗,掙扎著想扒開那鏈子,只見刑應燭冷笑一聲,手腕一抖,像拴狗一樣把對方往身前一拖,抬腳踩住了他的后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