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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服刑人員被刑應燭一句話戳到了痛點,頓時惱羞成怒起來,吱吱呀呀地在下頭掙扎著,把身上的鐵鏈擰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刑應燭懶得多理他們,他本來就是受人之托來轉一圈,只要看清封印情況就能走了,跟這些玩意多說無益。 ——要不是對方用他骸骨的下落來拿捏他,他死才不會來幫她跑這個腿。 刑應燭在禁海之淵待得久了,被這周遭環(huán)境影響,身上屬于“妖”的那部分氣質開始漸漸浮現出來。 他鎖骨下的龍印開始發(fā)熱發(fā)燙,深紫色的龍印隱隱約約露出一點輪廓。他頸上覆上了一層鱗片,眼尾不知不覺間也帶上了一點紅痕,幾片蛇鱗點綴在眼下,正巧遮住了他那顆淚痣。 刑應燭的耐心條開始緩緩下降,已然有些不耐煩起來。 “——應燭?!?/br> 刑應燭眼皮一跳,頓時心頭火氣,烏金鏈子死命往后一抽,可還沒碰到誰,就被人凌空接住了。 身著輕甲的年輕女人微微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刑應燭微微一愣,下意識道:“白——” 他正想問對方怎么也來了,可話還未出口便發(fā)覺了不對,手腕一抖抽回烏金鏈,眼見著對方憑空化成了一片飛灰。 ——不是真人,是一片靈智。 刑應燭還沒反應過來為什么對方會在禁海之淵放一片靈智,就聽得身后忽然一聲驚雷響,他再回頭時,差點被迎風而來的罡風撲了一個跟頭。 刑應燭猛然睜開眼睛,才發(fā)現原本的禁海之淵在轉瞬間變了模樣,他耳邊那些無聊的譏笑聲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成千上萬近乎狂暴的怒吼。 這些怒吼聲比之前他聽到的高出好幾個量級,刑應燭猛然回神間,甚至還從里面聽見了應龍的叫聲。 可應龍一族早就死絕了,刑應燭茫然地想。 禁海之淵的海面上忽地騰起一股烈焰,連他這種不懼水火的龍族遺孤都感覺到了熊熊而生的灼燙感,刑應燭下意識向后避了幾步,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了有哪里不對。 ——這不是他來的地方。 這是幻境。 他耳邊擦過一陣輕柔的風,引著他回頭看去,刑應燭略微瞇起眼睛,在熊熊烈焰中站穩(wěn)腳步,下意識先看向了禁海之淵的天柱。 果不其然,原本破損的天柱現下高聳如云,細長的天梯支撐點上,憑空多站了一個人。 年輕的女人銀甲長槍站在禁海中央的直達天塹的天柱上,披風獵獵作響。 禁海中央的天柱是天梯的支撐點,高聳入云,饒是刑應燭目力驚人也只能看見個隱約的輪廓。 這還是刑應燭頭一次踏足禁海之淵,他不知道這種幻境到底是日常水平,還是對方著意讓他看的東西。 刑應燭從上古時期就天不怕地不怕,后來哪怕被人宰了掏出生魂和龍珠也沒服過一句軟,更別提一個區(qū)區(qū)幻境。 他冷笑一聲,干脆不躲不避,就這么冷眼旁觀,想看看對方到底給他準備了個什么有趣的見面禮。 這場幻境太過動蕩,甚至可以稱得上破碎不堪,就像是好端端的一段皮影戲應被人掐了幾段,零零散散的章節(jié)名錄都對不上號。 女人似乎帶有殺意,周身的氣質冷得像一桿利器,她對面站著兩道模糊的黑影,隔著一條天塹與她遙遙對峙。 刑應燭冷眼看了一會兒,最初只覺得這場景眼熟,直到那女人跟對面兩個黑影打拼起來,他才猛然反應過來,這件事他居然也有印象。 ——萬年前,七殿下繼位后,曾于禁海之淵平叛,誅殺魔君與妖王。 但刑應燭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把這段“錄像”拿給他看。 天柱上的女人以一敵二,禁海上方的永夜被明亮的火光撕開一條大口,女人紅色的披風融在火中,一時竟分不清究竟是她控制著火,還是那熊熊的鳳凰火已經將她單薄的身軀盡數吞噬。 這場仗應該打了很久,刑應燭推算著,起碼得有個七天七夜。等到動蕩終于停歇時,禁海的海面已經被烈焰燒的guntang。 他抬起頭,半空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兒。 女人背對著他,身后是熊熊烈焰,她單手撐著槍,死死的盯著禁海下的深淵,直到那兩道裂谷重新合攏,她才輕笑一聲,緩緩閉上了眼。 刑應燭似有所覺,片刻后瞳孔驟然一縮,才發(fā)現女人已經從天柱之上落了下來。 她下落的速度很快,破碎的披風被風兜在身前,將刑應燭的目光盡數隔斷。 第93章 “拯救同伴大作戰(zhàn)” 張簡正處于一片朦朧的混沌之中。 他五感斷絕,耳不能聽,眼不能視,渾身上下只剩下了腦子一樣器官好用,別說知道自己在哪,就是連外面過去了多久都不知道。 ——失策啊,張簡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本以為自渡寺佛光鼎盛,從哪看都沒有半分妖邪氣,便放松了警惕,孤身一人入寺。誰知道進來還沒轉上半圈,就著了人的道,落入了現下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境地。 甚至于,連他自己也沒反應過來自己著了什么野路子,他連幕后主使的人影都沒見到,反應過來時就已經五感全無,一時間只來得及盤膝而坐,其他的什么也沒來得及想。 但張簡倒并不多驚慌,天下術法門派左不過那幾支,想要困人,要么是陣法,要么是迷障,一個困身一個困心,再多的新鮮花樣也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