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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紅塵意在線閱讀 - 第176頁

第176頁

    連飲月的口中又涌出鮮血來,打斷了她的話,她咳嗽得停不下來,卻也不想說了。

    她眼角淚痕猶在,人卻顯得癲狂了許多,她搖搖晃晃地站直了,忽然仰天長笑了兩聲。

    “你——”連飲月紅著眼睛,一指張簡。

    “還有你?!彼氖种概蚕蛐虘?yīng)燭的方向。

    “你們都跟我一樣。”連飲月笑得不停,她說出的話就像是女巫臨死前的詛咒,歹毒又令人忌憚:“誰不是沉溺幻覺,誰不是執(zhí)著過去,誰不是死攥著執(zhí)念不放手!弱rou強食,天地法則,既能行之,又安知不是天意——”

    他話音未落,刑應(yīng)燭的烏金鏈子已經(jīng)甩在了手里。

    刑老板從在禁海之淵就攢了一肚子氣,此時豈能容這么個半人半妖的玩意指著自己說這些蠱惑之言。他一時氣上了頭,連不能傷凡人性命這一點都不顧忌了,烏金鏈子一翻,氣勢洶洶地帶著破風(fēng)聲直奔著連飲月抽去。

    刑老板這鏈子,別說人了,抽那頭蛟龍都是一抽一道見骨血痕,若是打在連飲月身上,斷氣都是輕的,少說得抽個魂飛魄散,骨rou俱裂。

    盛釗嚇了一跳,想要攔他,卻到底慢了一步。

    完了,盛釗想,這要是刑應(yīng)燭把這污點嫌疑人抽死了,雷會劈他嗎。

    他這個念頭還沒在腦子里過完,就聽見一聲利器入骨的撕裂聲,盛釗下意識捂住耳朵縮起肩膀,生怕下一秒天上就落下雨點來。

    盛釗等了兩秒鐘,外面天色依舊,靜可落針的屋內(nèi)傳來幾滴滴血聲,緊接著,居然是連飲月開口。

    “你——”

    “貧僧當(dāng)時說,世間之苦何其多,但若我多渡一人,這苦便能多少一分?!睙o渡的聲音聽起來很淡,帶著一點很輕的笑意:“但渡己渡人,皆是一樣的。那些年我渡人無數(shù),卻也在以人渡己身……連姑娘,是你著相了?!?/br>
    盛釗愣了愣,睜開眼睛看去,卻見那“人偶和尚”不知何時沖了過來,正擋在刑應(yīng)燭和連飲月中間,刑應(yīng)燭的烏金鏈子從他的肩膀卡到腰側(cè),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和尚原本灰蒙蒙的眼睛逐漸清晰,顯出漆黑的瞳仁輪廓來,他唇角掛著血絲,卻含著笑意,說完話后,還沖著刑應(yīng)燭微微頷首一禮。

    “此事到底因貧僧而起?!蹦呛蜕姓f:“若因此讓施主多添債業(yè),貧僧于心不安?!?/br>
    刑應(yīng)燭冷笑一聲,手腕一抖,將那鏈子從他身上甩了下來。

    無渡被這股大力帶得晃了晃,但依舊勉強站直了,他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疼,沖著幾人挨個行了一禮后,轉(zhuǎn)過身向連飲月走去。

    誰知連飲月這時候又沒了剛才那瘋魔的精神,她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一直后退。

    “別——”她徒勞地遮住臉,說道:“你別過來,別看我?!?/br>
    “我靠?!笔⑨撘呀?jīng)懵了,他指著那和尚,又看了看刑應(yīng)燭,滿臉都寫著“震驚”倆字。

    “他這是……”

    “那女人身上的妖氣來源不是凡間之物?!毙虘?yīng)燭不甚在意地解釋道:“這和尚剛才吞了帶靈智的血rou,一時間催開了魂而已?!?/br>
    第102章 “你聽說過浸豬籠嗎?”

    就算刑應(yīng)燭不解釋,盛釗也不會把無渡看成個活人。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倆人都……太突破人類極限了。

    連飲月背后破了個大洞,無渡胸前裂了個大口,盛釗眼神匆匆掃過一眼,只覺得都能看到對方烏黑腐臭的內(nèi)臟了。

    連飲月退避的動作太過明顯,無渡沒有再逼迫她,而是停下了腳步,站在她兩步開外的地方。

    “蓮欣給你們添麻煩了?!睙o渡背對著他們,緩緩開口說道:“她只是……只是不舍得我?!?/br>
    連飲月狼狽地用小臂遮著臉,不敢看無渡的眼睛。

    她想說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叫蓮欣了,也想說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人了,但她的唇徒勞地動了動,最終還是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午夜夢回的時候,連飲月其實無數(shù)次想過,有朝一日他食的血rou夠多了,恢復(fù)神智時是什么樣。

    她每次想起這件事,無一不是噩夢驚醒,驚厥不安,滿頭滿身的冷汗。

    ——他一定恨我,連飲月無數(shù)次地想。

    “這不能全算成蓮欣的錯?!睙o渡的聲音依舊平緩,他微微矮下身,半跪下來,語氣輕緩地說:“我知道,這些年來,她心里也很苦。”

    無渡的話似乎是對著刑應(yīng)燭他們說的,從盛釗的角度來看,他只能看到對方單薄消瘦的背影,借由他的語氣音調(diào),盛釗很難想象他現(xiàn)在的心情。

    憑心而論,如果是自己一覺睡醒,發(fā)現(xiàn)自己非但沒死,還反而被人做成了用血rou供養(yǎng)的活死人,盛釗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兒來——或許崩潰也說不定。

    但無渡似乎很平靜,哪怕刑應(yīng)燭金口玉言斷言他曾是“真佛之體”,他看起來也沒有因為自己被迫“墮落”而遷怒與連飲月。

    甚至于,他還在刑應(yīng)燭面前替連飲月辯駁了兩句。

    “這件事歸根結(jié)底,應(yīng)怪罪于我。”無渡說:“兩百余年前,是我——”

    “是我錯了?!边B飲月忽然語氣尖銳地打斷他,她狼狽地嗚咽了一聲,說道:“你殺了我吧……或者怎么對我都行?!?/br>
    他本應(yīng)該是光風(fēng)霽月的世間真佛,偏偏倒霉遇上了她,所以才從此墮入地獄,以至于被潑了滿身污血,再不復(fù)當(dāng)年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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