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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一過,身后的幾家紀念品商店相繼關(guān)了門,航班情況表上最后一條航班號忽然突兀地一跳,末尾跟著的狀態(tài)欄終于更了新。 胡歡眨了眨眼,下意識腳步一轉(zhuǎn),往旁邊去了。 張簡在飛機上折騰了快一個下午,先是延誤又是管制,幾個小時下來坐得腰酸背疼,下飛機時胳膊腿都像是生銹的老機器,僵硬得很。 還好他出門一向不愛帶太多行李,只背了個雙肩包,帶了兩件換洗衣物就打發(fā)了,倒是不用多跑一趟去拿行禮。 最后一班航班落地,機場只留下了最后一條相應(yīng)出口還亮著燈,張簡順著出口往外走時順著玻璃窗向外看了一眼,只見外面夜色沉沉,只余下零星幾盞檢查燈還開著。 不知道胡歡等急了沒,張簡想。 他摸出手機開機,習慣性地先無視了其他消息,只點進置頂消息里看了看。 半個小時前,胡歡發(fā)了張照片給他,看背景是機場锃亮的大理石地磚,照片中間親親熱熱地擠著兩個紙杯,上面還貼了個太陽花的圖片貼紙。 張簡看得有點想笑,隨手發(fā)給他一個句號,示意自己下機了。 他輕裝上陣,腳步也利索,出來時還沒下來幾個人,他拽緊了身上的包帶,繞過金屬欄桿一邊往外走,一邊掃視了一圈,想找找看胡歡站在哪等他。 然而張簡一眼還沒掃完,身后就忽然毫無預(yù)兆地貼過來一個人影,一只手從背后伸過來,把他的眼睛捂住了。 “突擊提問!”胡歡問:“請問準天師,這些天有沒有想我?” 張簡無奈地笑了笑,又不大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調(diào)情,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那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偷摸其他的小貓小狗小狐貍小兔子?”胡歡說:“貓咖那種也不行——” “沒有?!睆埡嗊@個不知“情趣”倆字怎么寫的準天師搶答完畢,伸手拉下胡歡的手,隨口問道:“飛機延誤,你等急了沒有?” 胡歡把手里準備好的飲料遞給他,隨口道:“沒有,正好我晚上去幫小釗哥護法來著——過來的時間正好?!?/br> “他去干什么了?”張簡問。 “他去渡個地縛靈,大佬不放心,讓我也去幫忙看著一點?!焙鷼g說:“還好不是什么難辦的事兒,只是那鬼不記得自己已死,所以才遺留人間的?!?/br> “哦?!睆埡嘃c點頭,說道:“他進步很快,上次拍給我看的符箓,已經(jīng)畫得有模有樣了?!庇痍貭伲?。 張簡隨口一夸,也沒太在意這件事,倒是胡歡自己說完,卻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張簡的眼神變得有些難過。 他一瞬間很想問張簡,當年上輩子他滯留人間的時候,是不是也跟那只鬼一樣,渾渾噩噩找不到出路,只能被迫守在那一畝三分地消磨神智。 但這個念頭只出現(xiàn)了一瞬,就被他自己按捺住了,還是沒問。 ——或許就像同族長輩們說得那樣,他確實是個不懂事的小狐貍崽子,但這幾年跟在張簡身邊,他也漸漸明白了許多東西。 誠然,他自己依舊會為了錯過的上輩子而可惜,但總看著背后也不是件好事,若他過于執(zhí)念于上輩子的遺憾,只會讓這輩子的張簡不自在。 他最開始不能完全理解為什么張簡那么排斥上輩子,后來才慢慢明白——除了上輩子的經(jīng)歷確實不怎么良好之外,張簡也是太喜歡自己了,以至于不想把他的感情分給虛無縹緲的上輩子。 所以相比起去戳開張簡不想回憶的傷口,還不如問問他在外面是怎么想自己的。 “我要檢查一下。”胡歡從他的背后繞到前面來,湊到他脖頸處嗅了嗅,小聲說:“上次你就背著我偷摸流浪狗了——你有前科?!?/br> 張簡冤枉死了,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四下看了看,緊張道:“那是我走在路上褲腿被它蹭了一下,又不是故意的——胡歡!” 還不等張小天師把這碰瓷的狐貍崽子從身上扒下去,他就聽見身后不遠處傳來一陣壓抑地驚呼聲。 他嚇了一跳,還以為胡歡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調(diào)戲人的行為被人圍觀了,心里一急,就想回頭看看情況。 “哎呀,他們沒看你。”胡歡捧住他的臉,湊上去親了親他,小聲說:“她們追那個小明星呢,看不見咱們?!?/br> 還不等張簡說什么,胡歡就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拉著張簡往旁邊走了幾步,躲在一個兩米多粗的柱子后頭,摟著張簡的脖子往他身上蹭。 他親得毫無章法,跟小狗崽子舔人沒什么兩樣,要不是這是在機場大廳,張簡甚至覺得自己能看見他飛速搖晃的尾巴。 “我可想死你了。”胡歡說。 “……我們才分開半個月?!睆埡唽嵤虑笫堑卣f。 半個月前,龍虎山那邊有個外差需要張簡出一下,要說多危險也沒有,只是麻煩一點,陸陸續(xù)續(xù)弄了一周多才收尾。而胡歡這次要回來補直播時長,于是才沒跟著他去外面瞎跑。 “小釗哥教我的,說談戀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焙鷼g把張簡上上下下“檢查”了一個遍,心滿意足地摟著他撒嬌道:“唔,沒有奇怪的味道,很棒——獎勵你摸我一下。” 在這種公共場合,胡歡顯然不能就地變成狐貍打個滾。于是張簡伸出手,五指插入他柔軟的發(fā)絲里,輕輕在他后腦撓了兩下,順手揉了一把他的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