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格沒拿手電，第一個走了下去，熟門熟路道：“小心第五個臺階，有點坡度，容易滑倒?！?/br>
    他第一個下到了地窖里面，伸手在黑咕隆咚的地方抓到了一條電燈開關(guān)繩，一拉，啪地一聲輕響，老舊的黃燈泡依次亮了起來。

    “哇……”蕭怡不由得贊嘆出聲，“這得有三百坪了吧？”

    入目所見，一排排展架上陳列著數(shù)不清的瓷器，古老代的、近代的、現(xiàn)代的……上至稀世的，下至街頭巷尾的悟空塑料面具，幾乎可以成為一座歷史博物館。

    “怪事。”黎鴉下來之后先是釋放了一圈精神輻射探測，得到的反饋讓他有些意外，“這么多東西，這座庫房里竟然沒有活偶?！?/br>
    也許這地方?jīng)]被盧卡光顧過吧。

    顏格正這么想著，忽然聽見戴承澤怪叫了一聲，遲疑著靠近了旁邊的工作臺。

    戴老師結(jié)結(jié)巴巴地指著工作臺上隨便插著報紙卷的花瓶：“這……這鈞紅梅瓶是真貨？那、那汝窯天青碗也是真貨？”

    “您眼光真好?！鳖伕竦溃骸懊菲渴钦娴模旮G的不是，是民國仿的。這里面混著放了些我姥姥的嫁妝，你們找線索的時候能注意注意一點。小姨你腳抬一抬，那個貓飯碗雖然是個仿的，但也是晚清仿的，我們家英短除了那個碗里的飯，其他的都不吃?！?/br>
    蕭怡差點跳起來，縮得緊緊的：“你姥姥家這滿屋子國寶也太離譜了吧，我都不敢碰了，萬一砸了，賣了我都賠不起?！?/br>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顏格想起以他姥姥的性格肯定不太在意這些，道：“線索還是要找的，不小心砸了也沒辦法，畢竟活人的命比較重要。”

    庫房太大，四個人便各自散開來分頭找起了線索。

    顏格找到一半，忽然想起姥姥有記日記的習(xí)慣，心想也許日記里會有那些瓷偶的消息，便向東北角走過去，途中忽然看到黎鴉站在一面墻前一動不動，心下好奇，便走了過去。

    “有什么發(fā)……嗯？”

    黎鴉看著面前的墻上的掛畫——與其說是掛畫，不如說那是一面大尺寸的玻璃相框，里面封著一件鑲嵌著珍珠和蝴蝶結(jié)緞帶的蕾絲連衣裙。

    “是不是很懷念？”

    他后退了幾步，歪著頭看了看那條裙子，又回過頭看著顏格，視線從下往上，最后定格在他臉上。

    “我小時候曾經(jīng)有個初戀……不，應(yīng)該說是單相思的對象?！?/br>
    “他在校慶的舞臺上出演了朱麗葉，當(dāng)時穿的就是這條裙子?！?/br>
    “那一年有98個上學(xué)的日子，我給他寫了98封情書……但他一封也沒有回復(fù)我?！?/br>
    顏格微微睜大了眼睛，玻璃相框的一角，是一張慈陵第九中學(xué)的聯(lián)歡會舊照片，在角落里，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是個吊車尾的差生，校門口遲到名冊上的?？?。

    顏格有些艱澀地開口：“是你……”

    “是我?！崩桫f摘下眼鏡，直白地說道，“好久不見，初戀?！?/br>
    第六十三章 98封情書

    哦, 是那個人。

    顏格如夢方醒。

    他在慈陵從初一到初二上了兩年學(xué)，在老師眼里是品學(xué)兼優(yōu)的好學(xué)生，甚至打算讓他成為學(xué)生會會長。當(dāng)時九中的傳統(tǒng)就是, 做學(xué)生會會長之前，要做一段時間的風(fēng)紀(jì)委員作為預(yù)備役。

    顏格做風(fēng)紀(jì)委員上任第一天，就在校門口截住了幾個遲到的慣犯, 也就是這個學(xué)校的校霸一伙。

    當(dāng)時這些校霸無法無天, 見他新官上任, 一時不服，便要放學(xué)后堵他。

    那一天, 薔薇路花枝巷口, 五個打一個，全被他一個人反殺了。

    之后校霸們氣急敗壞地稱, 要找他們大哥什么什么王爺前來報仇。

    第二天顏格就在校門口堵住了一個生面孔。

    彼時那人十分囂張, 染著一頭黃毛, 還剃著個斷眉，像是最近才打過架，有點淤青的眼角還貼著創(chuàng)可貼，嘴里叼了一根棒棒糖，就這么騎著單車準(zhǔn)備進校門。

    顏格一個滑鏟把他鏟倒了下去, 說教學(xué)時間段學(xué)校禁止校外不良少年參觀。

    那人躺在地上說：你不認(rèn)識我？

    顏格：我應(yīng)該認(rèn)識你？

    那人一瘸一拐地站起來，說：行，我記住你了。

    當(dāng)時顏格撿起了他的學(xué)生證，證件名字特別酷炫，讓他印象深刻……

    回憶了一大圈, 顏格終于找到對應(yīng)的臉，始終不敢相信。

    “可我記得那個人應(yīng)該叫西門王燁——”

    黎鴉：“我父母離婚了, 后來我媽覺得那個名字太奇怪了，給我改了名?！?/br>
    顏格：“有一說一，改了之后也挺奇怪的?！?/br>
    黎鴉：“我媽是少數(shù)民族，烏鴉他們的信仰，就取了這個名字。比起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我還是想問一下……我給你寫了九十八封情書，你真的一封都沒看到嗎？”

    顏格：“……”

    顏格：“你得知道，在一所學(xué)校里，男生給男生寫信，首先會被默認(rèn)為戰(zhàn)書。其次，在我個人的印象里，確實每天都有一封內(nèi)容奇怪的信放在我座位上，我上交給班主任，班主任都看不明白寫的是個什么意思，你讓我怎么回復(fù)?！?/br>
    他甚至還能背出來兩段。

    比如說：

    我病了，

    每晚夢里都會游蕩者一個幽靈般的白裙子身影。

    廟里的僧侶建議我右轉(zhuǎn)中心醫(yī)院精神科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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