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亦或是“他”，抬起戴著精巧面具的臉，殷紅如血的眼睛看向他們，發(fā)條般的聲音如同輕喃在每個(gè)人的耳側(cè)。

    “是你們，帶走了愛麗絲？”

    第一百零六章 伶王

    大霧降臨, 稀薄的月光把瓷偶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顏格一低頭，就能從影子里看到他紅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無法從這血紅色的對視中離開, 似乎有什么無形的手掰開了他的眼皮，強(qiáng)迫他注視著這邪神一樣的存在。

    然而給予他們這樣莫大恐懼的又并非恐怖小說中所描述的形象那樣可怖，他是漂亮的、精巧的、僅僅從一個(gè)輪廓上都能感受到人類在他身上花費(fèi)的匠心。

    “愛麗絲……”

    盧卡似乎并沒有與他們對話的欲望, 只是悲傷地看著這座已經(jīng)沒有了愛麗絲的城堡。

    “我從他們的著作里學(xué)會(huì)了謊言, 告訴你她會(huì)回來——她的確會(huì)回來, 但不是現(xiàn)在。”

    “我可以為你去到海的彼岸找到她……但你一定認(rèn)不出來，她不再有鳶尾花和紅寶石鑲嵌的長裙, 現(xiàn)在的她只是一具殘破的骨骸?！?/br>
    “你和她分離了五十年了?！?/br>
    “時(shí)間只會(huì)使我們積滿塵埃, 但時(shí)間會(huì)帶走他們年輕的容顏、青春的身體，和愛你的心?！?/br>
    他說出口的每一個(gè)字, 都像隕石一樣撞入顏格的腦海。

    這個(gè)活偶, 和其他活偶不一樣, 他理解人類的一切，包括謊言與死亡。

    更令人恐懼的是，在他的注視下，顏格感到自己的心臟正以一種極其不妙的頻率跳動(dòng)著。

    他艱難地張開口，聽到有什么聲音在喉嚨里竊竊私語。

    【在造物主終死之地……他的名字被稱作伶王……】

    顏格本能地顫抖起來。

    那不是幻覺,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臟……有了獨(dú)立的意識，他的肺腑清晰地感到臟器的表面那正在成形的五官。

    他的心臟正在活偶化。

    不……他見過的。

    顏格的腦海里猛然浮現(xiàn)了第二次見到黎鴉場景——他的心臟有血，幾乎沒有心跳。

    “……就是你想的樣子，這家伙一直很羨慕人類有一顆會(huì)跳動(dòng)的心, 所以每次見面，都想直接和心臟問個(gè)好。”

    身側(cè)傳出了黎鴉撿起小提琴的聲音, 接著，顏格感到眼前一暗，被戴上了一副墨鏡，讓他和盧卡影子的對視被中斷了。

    “低頭，別看他?！崩桫f似乎感覺得到他的心臟在活偶化，攥了一下顏格的手指，“一會(huì)兒我開始演奏，你你就先離開?！?/br>
    “黎……”胸腔里臟器反映來的強(qiáng)烈的惡心感讓顏格開始感到暈眩。

    “沒事，沒事，不要去想它?！崩桫f的聲音很沉靜，“什么都不要想，閉上眼睛走出這里……”

    這時(shí)，盧卡似乎完成了他的默哀，地上的影子動(dòng)了一下，顏格感到他的視線在自己這邊明顯地停留了一下，隨即轉(zhuǎn)向黎鴉。

    “樂師，為我演奏一曲好嗎？”

    黎鴉似乎早有預(yù)料一般，熟稔地搭上琴弦，這一次的小提琴比之之前有所不同，曲調(diào)寧謐，讓顏格的焦躁一瞬間被凈化，連同胸腔里似乎想要撕破骨rou的心臟也安靜了不少，夢游般向外走去。

    身后是盧卡空靈的吟唱——

    “Are you going to Scarbh Fair

    您正要去斯卡布羅集市嗎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記得代我問候那位姑娘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她曾是我的摯愛……”

    ……

    周六，清晨。

    從戰(zhàn)斗是聲音結(jié)束的那一刻起，整個(gè)博物館周圍都籠罩在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大霧里。

    耐不住的隊(duì)伍開始進(jìn)入霧中找尋昨日的戰(zhàn)果。

    “我的天，這也……太嚇人了?！?/br>
    馬兆軍帶著象谷的人踏上了歸于寧靜的富華廣場，放目所見，到處都是天災(zāi)一樣的場景。

    昨天那一場地震，使得整個(gè)富華廣場地貌丕變，博物館徹底坍塌成廢墟，到處都是濃霧，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東西南北。

    “M82的人肯定也在找人，我們?nèi)硕?，能找得更快一些?！?/br>
    從天不亮開始，馬兆軍帶著人已經(jīng)在這周圍找了兩個(gè)多小時(shí)，既找不到會(huì)長原老大的蹤影，也沒有M82的消息，已經(jīng)焦躁地抽了半包煙。

    “副會(huì)長，我們找到一個(gè)人。”

    一片瓦礫里，馬兆軍看到手下抬出一個(gè)昏迷不醒的年輕人，定睛一看，冷笑了一聲。

    “原來是這小子，真是不巧，落在我手里了?！?/br>
    “那弄死不？”

    “弄死算了，眼不見心不……嗯？”馬兆軍眼尖，伸手在昏迷的顏格衣兜里一掏，拿出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紅色水晶鞋。

    “這是什么？”

    別人不清楚，但馬兆軍一眼看出來這東西的來歷，手都有些抖了起來。

    “這是……這是紅死之王的東西！”

    四周的人一下子圍了過來，目光灼熱地看向那只水晶鞋。

    “活偶之王的東西，那豈不是孤品部件？！我的媽呀，他們把紅死之王宰了？！”

    馬兆軍難以抑制興奮，把玩了一陣，忽然一陣警醒，感覺到這鞋子似乎有想要咬自己的樣子，忙叫了個(gè)手下讓他們幫忙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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