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折走進醫(yī)館，凝視著坐在桌后的吳老，一字一句道：“醫(yī)者救人可以不分善惡，官府斷案需要明斷是非，還請吳老將田七交出來。”

    吳老板著臉，固執(zhí)道：“若你說的是草藥田七，那我可以給你抓幾兩?！?/br>
    吳老的不配合令裴折心情更煩躁了，他眉宇間壓出一道郁痕，目光沉沉，像是醞釀著即將到來的風雨。

    就在此時，金陵九快步走進醫(yī)館：“我們要找的人是知府大人的妾室田七，她之前的名字是馮廿一，父親馮青是您的徒弟。”

    裴折震驚轉(zhuǎn)身，看到金陵九手里捏著一封信，左屏和穆嬌跟在后面，沖他點了點頭。

    金陵九將信遞給裴折：“馮廿一在嫁給知府大人之前，一直在鄴城生活，知府大人死后，她一直沒有回去過，這信上整理了馮廿一的身世，以及她六年來的生活軌跡?！?/br>
    裴折摩挲著信紙：“你什么時候叫人查的？”

    “挺早的，時間隔得有些遠，查起來花了些工夫?！闭f著，金陵九點了點他手上的信，“剛拿到手。”

    剛拿到手就來送給你了，邀功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裴折臉上的冷意散了些，很給面子地夸道：“不愧是九公子，不愧是天下第一樓?！?/br>
    金陵九挑了挑眉：“先辦正事，結(jié)案后再談謝，把鐘離昧也叫進來吧，六年前他已經(jīng)跟在知府大人身邊了，應該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br>
    裴折意味不明道：“所有人的底細都摸得這么清楚，嘖?！?/br>
    金陵九沒睬他這句，轉(zhuǎn)向臉色難看的吳老：“有人看到馮廿一和令郎一起出入醫(yī)館，知府大人這案子，他們兩個都得在場?！?/br>
    裴折讓云無恙去叫鐘離昧，最后林驚空也跟著過來了。

    統(tǒng)領軍剛受完訓，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醫(yī)館外，和百姓們之間隔了幾米的距離。

    林驚空聽說破案了，語氣里不乏激動：“兇手呢？”

    裴折展開信紙，大略掃了一眼：“吳老，把人叫出來吧?！?/br>
    從金陵九進來開始，吳老一直保持沉默，他面上閃過一絲決然，站起身，慢慢走到裴折面前：“裴大人，我認罪，兇手是我，是我殺了知府大人，抓我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案子要結(jié)束了，下章第一卷完結(jié)。

    第42章

    人群之中發(fā)出陣陣質(zhì)疑聲。

    “吳老，你別胡說，你怎么可能是兇手！”

    “就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都說出來。”

    “吳老不會殺人的！大人，大人你再查查，肯定是哪里出錯了……”

    ……

    裴折幽幽地嘆了口氣：“吳老，證據(jù)確鑿，就算你這么說，我們也不會放過真正的兇手。”

    從聽到金陵九說田七和吳老的兒子交往過密后，裴折就對吳老會做什么有了猜測，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徒弟僅剩的血脈，他不會看著兩個人被官府帶走。

    吳老半垂著眼，執(zhí)拗地舉著手：“裴大人和知府大人，和我淮州城的官都不一樣，您是好官，我認罪，您就抓了我吧?！?/br>
    他話中有明顯的哀求意味，不知是發(fā)自一個長輩對小輩的庇護之心，還是其他。

    林驚空默默地站在旁邊，并沒有對吳老的話做出什么反應，他向來不愿意摻和衙門的案子，也不想和百姓結(jié)下太多梁子，如今裴折在場，他只管聽從命令就好，能夠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統(tǒng)領軍按兵不動，金陵九三人也未發(fā)一句，還有圍住醫(yī)館的百姓，所有人都在等裴折做決斷。

    金陵九很好奇裴折會怎么處理這件事，一個是遭人唾棄的知府大人，一個是為報家仇的無辜少女，在民心與律法之間，他會偏向于哪一方？

    裴折沉默了一會兒，平靜道：“您說我是好官，我當不起，但好官該做的事，我也要去做，吳老，不要為難我，知府大人做的惡該有相應的律法來處罰，無論馮廿一有什么仇怨，都不能擅自殺人，這件事上您護不了她?！?/br>
    他太過平靜，剛才的復雜情緒都消失了，好似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金陵九指尖一顫，默默垂了眸子，他選對了，裴折是最適合的。

    吳老面色難看，固執(zhí)地擋在裴折面前，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我護不了，我是兇手，知府大人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就是我殺了他！我從沒想過要護著誰，大人說的馮廿一，也是我強迫她配合我的，殺了知府大人之后，我還將她困在醫(yī)館里，不讓她出去……”

    裴折冷聲打斷他的話：“吳老，慎言！”

    他們手上雖有證據(jù)，但對于案情也都是猜測，如果吳老堅持是他強迫田七，即馮廿一與自己聯(lián)手，那知府大人的死就只能算在他頭上，馮廿一及其他人都是幫兇，可以免卻大部分罪責。

    百姓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在此時，一道帶著深深嘆息的聲音響起：“吳老，你一生仁義，到老非要讓自己陷入不義嗎？”

    此言一出，不少人附和，醫(yī)館變得哄鬧起來。

    裴折垂在身側(cè)的手握得死緊，手背都泛了白，云無恙心里一震，再忍不住，沖著醫(yī)館里喊道：“田七，馮廿一，你真的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代替你死嗎？”

    醫(yī)館里沒有動靜，林驚空嘆了口氣：“肖遲，過來抓人。”

    裴折沒有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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