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他視線下移,看到裴折手中的衣服:“這就洗完了?” 左屏拉著穆嬌進了房間,將早點一一擺在桌上,然后一同下了樓,留下他們兩個人談話。 金陵九還沒完全清醒,呆呆地站在門口,裴折心中微動,推著他進了房間:“還沒洗,但徹夜思念小九兒,實在難眠,便來這里瞧瞧你了?!?/br> 睡得晚頭疼,金陵九回神的時間又拉長了,此時他還是懵著的:“瞧我作甚?” 裴折莞爾:“瞧你,自然是為了一解相思之苦。” 等到被推著坐下,嗅到食物的香氣,金陵九才堪堪反應過來,也想明白了裴折剛才的話,開始游刃有余地回問:“相思之苦?” 他只穿著件里衣,很不規(guī)整,卻沒有絲毫羞赧,仿佛裴折真的是和他相交日久的友人。 抱了一晚上的衣服被放下,裴折支著下頜:“嗯,昨日一吻后,我自覺相思難忍,特來見你?!?/br> 今日的裴折太過反常,竟然主動提起了這件事,弄得金陵九有些懵,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去洗漱,以便逃開他過分曖昧的視線。 裴折心中微哂,驀然垂下的眼睫忽閃,遮住了眼底不甚明朗的情緒。 床榻上的被褥還沒收拾,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剛睡醒的慵懶感覺。 金陵九的思緒平穩(wěn)下來,又想到昨晚發(fā)生的事,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剩下一個念頭:原來那都不是夢。 早上起床后沒喝水,喉嚨發(fā)干,他忍不住舔了舔下唇,血腥味伴著下唇上的痛感令他清醒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唇上破了道小口子。 不知是洗漱時弄破的,還是昨晚。 裴折看過金陵九很多次,但都沒有此刻認真,他打量著金陵九的五官,細細地看著他洗漱。 淮水邊,畫舫上,第一次見的時候,金陵九鳳眸微瞇,容貌昳麗,如瀑的長發(fā)隨意披散著,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慵懶天成的囂張勁兒,是個頂頂俊美的男子,只消一眼就能讓人記住。 那時更深露重,月光傾瀉,裴折站在江岸上,看到金陵九的側臉,沒什么表情,但在當時的情景下,卻透著一股出塵的味道,恍若他夢中的謫仙。 他像苦修日久的僧侶,忍不住就破了戒。 后來才知,不是破戒,而是他給自己立下的修行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后來兩個人各有各的心思,較著勁的,都不將話說明白,只是你來我往。 人的心思和棋局一樣,每一步都是算計,若想取勝便得破開對方設下的局,裴折覺得,金陵九一定是個下棋布局的高手。 他自己也是個博弈的高手,深知其中門道,知道不能感情用事,但偏偏忍不住。 所以有了昨晚的吻。 裴折越想越煩。 他知曉自己在計較什么,那該死的、只他一個人的感情用事,讓他覺得不滿足。 他想拉著天上的仙墜入紅塵,想讓金陵九再次陪他一起。 無論金陵九到底是什么身份,無論他還有著什么算計,就算…… “裴郎?!?/br> 裴折的思緒被打斷,抬眼看過來。 金陵九用帕子擦干凈手,舔了舔唇:“你昨晚把我的嘴唇咬破了?!?/br> 裴折的心突然一緊,說不出話,只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金陵九走過來,俯下身,胳膊撐著桌子,將裴折困在自己胸膛和桌子之間:“昨日太匆忙,有件事忘了做,我回來后惦記了很久?!?/br> 裴折啞聲道:“什么事?”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呼吸間的熱氣撲了彼此一臉,他一抬頭,就差不多能夠親到金陵九的下巴。 裴折承認,他鬼迷心竅了。 但金陵九大概也差不多。 裴折剛抬起頭,一根手指便蹭到了他唇邊,壓著他唇縫往里探,刮到了他的舌尖。 金陵九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自己虧了什么?!?/br> 裴折嘗到了金陵九手指上的皂香,很淡。 他罕見的亂了陣腳,下意識微張著嘴,沒有讓牙齒咬合,近乎縱容著在自己口中作亂的手指,連問一句“虧了什么”都問不出來。 有涎水順著嘴角滑落,裴折感覺到舌尖被輕輕勾了一下,一股血氣沖上頭頂,不等他反應過來,金陵九剛洗漱過濕潤的唇覆了過來。 唇齒間蔓延開一點點似有若無的血腥氣,將舌尖嘗到的皂香完全覆蓋。 裴折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 撐在他身側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輕輕扳過他的身體,讓他的后背抵在桌子上,然后掐著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著頭。 金陵九的手勁很大,掐在他下巴上的手又緊了緊:“我是個不吃虧的人?!?/br> 裴折吃痛,忍不住急呼,卻被趁虛而入,他含糊著吐出一個爛熟于心的名字:“金陵九……” …… 房間里很靜,金陵九吃東西很文雅,幾乎沒有聲音。 裴折舔了舔唇上被咬出來的傷口,明白了他那句不吃虧是什么意思,不止是親回來那么簡單,就連那傷口,也…… “想什么呢,這般出神?”金陵九擱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似笑非笑,“軟玉館的案子解決了嗎,裴郎可別因為我誤了正事?!?/br> 裴折斂了心神,定定地看著他:“誤不了,來找你就是為了正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