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大劫難逃
蔡成禮不做休息,又登車去了顧明珠的家,他在南江省交情最深的就是顧明珠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只能去向顧明珠請教了。 在顧明珠家里談了兩個小時后出來,蔡成禮就直奔機場,匆匆結(jié)束了自己的南江之行。 “還沒有見到明空大師,真的就要這么回去嗎?”蔡夫人問到。 蔡成禮頷首,見不見明空,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明空早就勸自己不要投資這個項目,可自己沒有聽,現(xiàn)在項目出的意外,也不是明空這位大和尚能夠解決的,這里面涉及的情況太復(fù)雜了。 事情發(fā)生很久了,如果孫翊能夠解決的話,也早就解決了,何況站在孫翊背后的人,至今也沒有做出任何表態(tài)。種種這些情況,都說明了這件事情的復(fù)雜性,這已經(jīng)不是曾毅跟孫翊兩人之間的意氣之爭了,而是一場牽扯到南江高層斗爭的特殊事件。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蔡成禮淡淡說了一句,生意就是生意,他從不讓自己牽扯到政治中去。 “那也不用如此著急吧!”蔡夫人說到,“至少也要見明空大師一面才好!” 蔡成禮把頭側(cè)到一邊,并不想跟自己的夫人談?wù)撨@個事,跟她這種不懂政治的人談,完全就是對牛彈琴,自己要是再在南江待下去,事情怕是就復(fù)雜了!如果孫翊和??↓埖弥约旱搅四辖?,肯定會上門拜訪,那時候自己該如何回應(yīng)? 尤其是今天自己還冒冒失失去向韋向南說了句求援的話,說句不好聽的話,這怕是已經(jīng)讓人誤會自己是要伸手干預(yù)這場斗爭了! 這個時候自己再不走,難道還真的留下來置身其中嗎! 蔡氏集團在國內(nèi)的高層之中,也并不是沒有一點點影響力,但蔡成禮并不想?yún)⑴c到這次的事件中去。一是星星湖的項目對蔡氏集團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小項目罷了,就算放棄,損失不會很大;二是孫翊還不值得自己為之出面;三是他從顧明珠那里多少了解到一些曾毅的背景,星星湖的項目事小,但要是因此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那么就是事大了。 所以遠離是非之地,絕對是上上之選! 想了想,蔡成禮還是拿出電話撥給了曾毅,弄明白曾毅的身份后,他就知道當(dāng)初韋向南所謂的那個偏方,其實并不是偏方,而是對癥下藥,自己就算是走,于情于理,也必須向曾毅道個謝。 電話通了之后,蔡成禮笑著道:“曾毅,港島那邊突然有點急事,必須我親自回去處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快到機場了!真是太遺憾了,本來想著要好好感謝一下你,致中能夠恢復(fù)健康,你出了很大的力,讓我們夫婦都是銘感在心……” 曾毅一聽,就知道蔡成禮心里的打算了,道:“舉手之勞罷了,蔡先生不必記在心上!只是你這次來去匆匆,讓我們連一個熱情招待的機會都沒有,真是不好意,失禮了?!?/br> “今天雖然只是短暫接觸,但我覺得我們兩個很投緣!”蔡成禮笑著,“要是有機會的話,請你到港島來,那時候咱們再好好敘!” “好!”曾毅也不氣,道:“蔡先生多保重,一平安!” 掛了電話,蔡成禮臉上毫無表情,自己今天雖然是做了一件蠢事,但萬幸的是,自己這次過來并沒有驚動任何一方,否則自己就是想走,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星期一的上午,??↓埱瞄_了孫翊辦公室的門,道:“孫少,有個不好的消息!” “坐!”孫翊臉上鎮(zhèn)定自若,這一波又一波的事情下來,他的抗壓能力倒是比以前強了很多。 “這是蔡氏集團發(fā)來的公函,白陽市那邊也收到一份,孫少過過目!”常俊龍把一份文件放在了孫翊面前,然后翹腿坐在沙發(fā)上,道:“蔡氏集團要暫緩對星星湖的投資!” 孫翊眉頭微微一沉,拿起文件看了起來,在蔡氏集團的公函之上,寫得清清楚楚:因為航線的變動,導(dǎo)致星星湖項目前景不明,依照當(dāng)初的協(xié)議,蔡氏集團決定暫緩對星星湖項目的投入和運作。同時,蔡氏集團要求白陽市能夠兌現(xiàn)當(dāng)初招商引資合同中的承諾,盡快解決這個意外事件,否則蔡氏集團將徹底終結(jié)這筆投資,并且按照合同相關(guān)條款的規(guī)定,向白陽市政府追討因此帶來的一切經(jīng)濟損失。 “哼!” 孫翊冷笑一聲,將這封公函扔在了桌上,道:“蔡成禮這個老狐貍,有錢賺的時候,他比誰都積極,恨不得把所有好處都占盡,現(xiàn)在星星湖項目只是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他又比誰都跑得快,還好意追討損失!” 常俊龍坐在那里點著一根煙,慢條斯理吸了一口,道:“這也可以理解,商人嘛,哪個不是如此!” 孫翊也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多生氣,蔡成禮在這紙公函上,只是說暫緩?fù)顿Y,并沒有說是撤銷投資,這說明他只是趨利避害,是在情況未明之前,先觀望一下,換了任何一個理智的商人,也都會如此,沒有人會在前景未卜的情況,還繼續(xù)往里面砸錢豪賭! “只是……”??↓埖脑挷]有說完,他看了看孫翊的臉色,才接著道:“只是這個事情不能再拖了,上次的招拍會搞砸了,讓一大批人處于觀望狀態(tài),現(xiàn)在蔡成禮又玩這一套,怕是再拖下去,咱們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人氣就徹底散了!” 孫翊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星星湖的項目可不是自己一個人能推起來的,必須依靠“眾人拾柴火焰高”,他往椅背里一靠,淡淡笑道:“不會拖很久了!” ??↓堁凵褚涣粒囂街鴨柕溃骸斑@么說,一切都在孫少的掌控之中了?” 孫翊不置可否,而是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道:“我聽說曾大少以前是搞扶貧工作?” ??↓堻c頭,“是!將軍茶就是他扶貧的成果!” 孫翊就笑了起來,道:“依我看,南江的老百姓,一定是迫切需要曾大少去繼續(xù)發(fā)光發(fā)熱,帶領(lǐng)大家脫貧致富!” ??↓堃幌戮兔靼讓O翊的意了,這是準備要動曾毅的工作了,怕是曾毅的下一份工作,就是下去繼續(xù)扶貧吧,那可就有點意了。??↓埖溃骸澳钱?dāng)然,曾大少可是專業(yè)扶貧人士,聽說還受到過嘉獎呢!” 中午休息的時候,曾毅接到了晏治道的電話:“晏市長,有什么吩咐嗎?” 那邊晏治道的語氣有些低沉,道:“機場建設(shè)的事,有一些變動,我需要跟你溝通一下?!?/br> 曾毅就道:“晏市長請說!”曾毅心里猜到了,多半是孫翊又有新動作了。 “上午市里開了一個會,會上集體討論決定,由省機場管理集團的副總經(jīng)理朱剛同志,擔(dān)任龍山機場建設(shè)指揮部指揮?!标讨蔚勒f到。 曾毅在索著這個決定背后所代表的含義,龍山市機場建設(shè)領(lǐng)導(dǎo)小組下面有兩個部門,一個就是機場建設(shè)指揮部,負責(zé)機場工程的招標、建設(shè)和驗收;另外一個是運營籌備辦公室,負責(zé)機場建成之后的一切事務(wù),比如人員招聘、公司組建等等。 而其中分量最重的,就是這個工程建設(shè)指揮部了。在這之前,工程建設(shè)指揮部的“指揮”一職,都是由晏治道這個機場建設(shè)領(lǐng)導(dǎo)小組的組長來兼任的,今天突然換了人,就說明事情有了重大變故。 “機場被叫停的事情,得到解決了嗎?”曾毅問到。 晏治道就道:“解決了!省里一早下了文件,經(jīng)過省政府和環(huán)保部、民航管理局的三方協(xié)商溝通,環(huán)保部同意機場重新恢復(fù)施工,但為了保證今后的建設(shè)能夠嚴格執(zhí)行環(huán)保方面的政策規(guī)定,環(huán)保部要求民航管理局在機場建設(shè)中加強監(jiān)管,所以省里推薦了朱剛同志過來?!?/br> 曾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這個省機場管理集團的副總經(jīng)理朱剛,一定是孫翊的人,打著加強監(jiān)管的旗號,一舉接手了龍山機場的工程建設(shè)。 龍山市的領(lǐng)導(dǎo),自然是希望機場早日建成,這可是一件實實在在的惠民工程,將來也能在自己的執(zhí)政履歷中大書一筆,既然省里已經(jīng)幫忙協(xié)調(diào)解決了開工的問題,他們肯定是樂意之至。 在這種情況下,晏治道就算是不滿意,也只能先保留,他要是敢說出這個不滿意,怕是就要被人懷疑動機了。 所以這事在會上幾乎是毫無懸念就被全票通過了。 “每一位同志,都有著自己的獨特作風(fēng),朱剛同志的到來,對于龍山機場的建設(shè),肯定能起到極大的促進作用,這一點毋庸置疑,但難免會有一個適應(yīng)磨合的過程……”晏治道這是一種很委婉的說法了,他這是在提醒曾毅:一朝天子一朝臣,朱剛的到來,怕是會讓以前的很多確定下來的東西,都出現(xiàn)變數(shù)。 曾毅道:“不管怎么說,機場能夠重新開工建設(shè),就是大好事!” “是!”晏治道也是點頭,“我這心里的石頭,終于是落了地!” 嘴上是這么說,但誰能心甘情愿自己手里的權(quán)力就這樣被莫名剝奪,真要是如嘴上說得那么輕松,晏治道今天也就不會給曾毅打來這個電話了。 收了電話,曾毅的右手撐著下巴,坐在那里索,逼停星星湖的項目,是為了迫孫翊就范,讓龍山機場重新啟動建設(shè),而現(xiàn)在機場的建設(shè)倒是恢復(fù)了,卻不是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 對方的這一手,實在是高明至極??! 首先,借著叫停和整頓機場的機會,對方把原本屬于龍山市政府負責(zé)的機場建設(shè)大權(quán),一舉全抓了過去,而且名正言順、堂堂正正,讓你挑不出任何刺來,省里幫著下面解決困難,這怎么講,都不會是一件壞事吧!甚至龍山市領(lǐng)導(dǎo)的還集體支持,讓晏治道有苦說不出。 其次,這次派來的朱剛,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民航方面的人,他這么一來,也讓民航方面逼停星星湖項目的傳言不攻自破了。既然不是民航方面故意刁難星星湖項目,那么這個項目的再次啟動,也就指日可待了。 一出逼停的好戲,卻在對方的輕描淡寫之下,就被化于無形,甚至對方還把反手一把,將龍山機場給奪了過去。 就是浸yin官場數(shù)十載的人,也未必能把體制內(nèi)的這種精髓發(fā)揮到如此淋漓盡致的地步。 曾毅摸了摸鼻子,這絕對不是孫翊那個文藝社會青年能夠做出來的,! 難道是孫大省長? 曾毅這么一想,才發(fā)覺面對這些真正的大人物,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一盤明明都把對方“將”死的棋局,就在對方舉手抬足之間,便給輕易破解了,進而一招攻卒,反把自己給圍死了! 這就是高手的力度??! 下午的時候,顧憲坤過來了,進來之后一臉苦笑,道:“曾毅,情況很不妙??!” 曾毅點點頭,道:“龍山機場的事,你也知道了?” “何止是知道啊!”顧憲坤打開手包,掏出一份通知放在曾毅的面前,道:“剛收到機場建設(shè)指揮部的通知,你看看吧!” 曾毅拿起來一看,是新上任的指揮朱剛發(fā)出的通知,說是為配合整頓,將對機場建設(shè)的第一期工程進行統(tǒng)一驗收審核,讓工程承包商都到機場工地去進行配合。 “機場工程才剛開始,這就要驗收?”曾毅一下抓到了這份通知中的重點。 “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顧憲坤也沒氣,往辦公室的沙發(fā)上一坐,道:“朱剛要對機場工程重新發(fā)包,所以就讓我們以前的這些承包商都驗收了走人。” 曾毅直搖頭,這真是官字兩張口,咋說咋有理,朱剛為了把工程承包給孫翊,可真是煞費苦心,連這點臉面都舍出去了,竟然還整出個第一期工程的說法來!這第一期工程驗收完了了,下一步就該是發(fā)包第二期工程了。 上午接到晏治道的電話,曾毅就知道朱剛到任之后,肯定會想盡辦法推翻以前的招標結(jié)果,但他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快,而且會是以這么一種方式進行,這簡直是有恃無恐嘛! “這個朱指揮,倒真是迫不及待??!”曾毅笑了一聲,就將這份通知壓在手下。 顧憲坤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曾毅看完這份通知之后,竟然一點也不焦急,四平八穩(wěn),他心道曾毅不會又跟上次一樣,還有后續(xù)的手段沒有使出來吧!只是這次不同以前,曾毅面對的可不是孫翊了,這次龍山機場的人事變動,明顯就有省里運作的影子。 “大不了就是不做這個工程了,反正也沒有什么損失,前期我們干了多少活,他朱指揮就得開多少錢!”顧憲坤深知這次事件的特殊性,也不再去催曾毅,道:“快下班了,咱們?nèi)コ燥埌?,好久都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曾毅看看時間,也到了下班的點,就道:“走吧,這頓我請,順便叫上幾個老朋友,咱們聚一聚!”說著,曾毅站起來,去找手包,順便把桌上的公文都收進了抽屜。 剛弄好,手機響了起來,曾毅拿起來一看,就對顧憲坤笑道:“還真是經(jīng)不起念叨,咱們剛說要聚一聚,陳局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按下接聽,曾毅就道:“陳大哥,晚上有安排沒,一起吃個飯吧,顧總也在!” “飯就先不吃了!”陳龍電話里的語氣有些焦急,道:“曾毅,情況不妙?。 ?/br> 曾毅心道怎么陳龍也是這句話啊,便道:“出什么事了?” “二馬派出所的老劉,讓市局紀檢委的人叫去談話了!”陳龍說到。 曾毅微微一滯,陳龍就是從二馬派出所被提拔起來的,跟這位老劉共事很多年。今天老劉被紀委叫去談話,怕是項莊舞劍志在沛公吧!曾毅就道:“陳大哥,你給我交個底,你跟老劉之間沒有什么事吧!” “我老陳是什么人,你還不了解嗎,除了平時喜歡吃吃喝喝、工作作風(fēng)比較粗暴外,其它方面,我可以拍著胸脯向你保證,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陳龍說得斬釘截鐵! 曾毅點頭,對于這一點,他心里非常有數(shù),換言之,如果陳龍真是那種貪贓枉法、十惡不赦的人,曾毅都根本不可能跟他打交道的,他道:“那你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盡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話是這么說,但你也清楚,凡事最怕‘認真’二字……” 陳龍還是有些擔(dān)憂,他平時就是負責(zé)查案的,怎么能不清楚這里面的水深水淺,真要是下定決心查你,還有查不出來的問題嗎?自己雖說沒有干過什么瀆職犯罪的事,但有一些事情,是你根本無法解釋清楚的,比如逢年過節(jié),一些人情往來的小紅包,你就必須收,還必須去送,這一點,就是省長省委書記都不能免俗,但真要是有人拿著這一點不放,你就說不清道不明了。 “這樣吧,電話里說不清楚,你還是過來一趟,咱們見面說!”曾毅說到,他心里很清楚,這事不是沖著陳龍去的,而是沖著自己來的。 掛了電話,顧憲坤就道:“曾毅,這苗頭很不對啊,你自己也得小心了!” 顧憲坤雖然不在官場,但也對其中精妙了解甚深,陳龍這是闖了大禍,上次他大張旗鼓去平川建設(shè)抓人,就已經(jīng)埋下了禍根,紀委現(xiàn)在找二馬派出所的人談話,不過是個開端罷了,這叫順藤摸瓜,最終是要朝著曾毅的。 看來情況極度不妙?。?/br> 顧憲坤不禁為曾毅捏了把汗,眼下方南國已經(jīng)離開曾毅,雖說方系人馬都還在位子上,但他們畢竟不可能為了一個無法給自己帶來政治利益的曾毅,去選擇去得罪孫文杰的。 曾毅這次,怕是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