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一章 不容樂觀
“老鄉(xiāng),聊兩句?”曾毅笑呵呵地走上前,來到那群押蒜村民的跟前,順手從包里拿出一包煙拆開挨個分發(fā)。 “你想要聊什么?”押蒜的人也沒生意,就接過曾毅的煙點著,還給曾毅騰出一張板凳,道:“聽你口音是外地的吧?來做什么買賣的?” 周圍的人都看著曾毅,心道剛才只看車牌,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還是外地來的,而且還帶著司機(jī),估計是個小老板。 “當(dāng)然是聊一聊咱們?nèi)f水鄉(xiāng)的大蒜了!”曾毅笑著坐下。 一聽是聊大蒜,現(xiàn)場的十來個人都來了精神。 “小兄弟要批蒜吧?” “咱們?nèi)f水鄉(xiāng)的大蒜可是遠(yuǎn)近聞名,每年都出口來著?!?/br> “小兄弟能吃多少貨?量大的話,價錢可以商量,保證優(yōu)惠?!?/br> 曾毅神秘莫測地笑了笑,然后翹起個二郎腿,完全就是一幅財氣粗壯的做派,道:“這就得看諸位能給什么樣的價格了!你們的價格讓我滿意的話,我要的量自然就能讓你們都滿意?!?/br> “沒看出來,小兄弟還是位大老板!”現(xiàn)場的人左右一對視,心道這是條大魚啊,而且明顯很有經(jīng)驗,自己這么多人試探了半天,愣是沒探出人家的底。 “小兄弟大概能吃多少?20噸?”有人試探性地報了個數(shù)字。 曾毅淡淡一搖頭,顯然對這個數(shù)字很是不屑,回頭對司機(jī)老張,道:“老張,咱們上個月出了多少車的貨?有兩百車嗎?” 司機(jī)老張是有些悶,但好歹也是混機(jī)關(guān)的,整天在人尖子里打滾,多少都有幾分靈泛,當(dāng)下就趕緊道:“其它種類不歸我負(fù)責(zé),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但上個月僅僅是時鮮菜,我們每天都能發(fā)六車?!?/br> 曾毅微微一頷首,彷佛是在問空氣,道:“20噸的蒜能湊一車嗎?” 司機(jī)老張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腰板一挺,威風(fēng)凜凜地站在曾毅身后,然后像看土包子似地看著那些押蒜的人。 這十來個人看曾毅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樣了,乖乖,這哪里是大魚,分明是鯨魚嘛! “老板,你抽支煙!”這些人也不坐了,全都站起來寄過來,紛紛從自己兜里掏煙,今天可是大大走眼了,竟然讓大老板給自己散煙,這太失禮了。 “抽我的,抽我的!”有人硬擠到曾毅跟前,臉上帶著笑,道:“我手里有30噸貨,老板要是全批的話,價格絕對讓你滿意!”當(dāng)著其他人的面,這家伙也不好意直接說價,免得被人說是破壞行情,但那擠眉弄眼的表情,已經(jīng)把他給出賣了,這個價格肯定是低于行情價的。 曾毅笑瞇瞇地把煙都收下,但誰的也沒抽,隨即站起身來,大手隨意地一指身后的冷庫,道:“這里面都是大蒜嗎?” “都是,都是,還有一些大蔥蒜臺,但基本是以大蒜為主!”人群圍了個群,爭先恐后地回答著曾毅的問題。 “不會是去年的蒜吧?”曾毅又問到。 “不會,里面全都是今年夏季收上來的新蒜,總共也沒放幾個月,冷庫是全自動恒溫的,保證新鮮?!毖核獾娜嗣榻B著,東江氣候溫暖,每年大蒜有兩個集中的收獲季節(jié),一個是夏季,一個是年初。 “進(jìn)去瞧瞧!”曾毅一背手,就朝冷庫踱了過去。 “老板留步!”身后的人急忙攔住曾毅,為難地道:“蒜肯定是新蒜,不是新蒜老板你可以不收,但冷庫你不方便進(jìn)去看,這是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請老板你多擔(dān)待。” 曾毅就回頭看著那十來個人,冷笑著道:“買貨的不讓看貨,這個規(guī)矩倒新鮮!”說完,曾毅看著司機(jī)老張,道:“去把車子開來吧,我們到別處看看去,我這個人有個優(yōu)點,就是不慣別人的壞毛?。 ?/br> “是!”老張重重一點頭,道:“咱不管哪里,還從沒按別人的規(guī)矩辦過事呢!”說著,老張就麻利到了車子跟前,鉆進(jìn)去打著了火。 曾毅也不看那些人,把收上來的煙往地上一扔,就背手朝車子走去。 “老板留步,留步!”押蒜的人著急了,連拽帶拉,好容易攔住曾毅,道:“看倒不是不能看,只是老板你得跟我們交個底,你能吃多少貨。” 曾毅的腳輕輕在地上一跺,用一種極其輕松地口氣道:“這個冷庫里的貨,怕是都遠(yuǎn)遠(yuǎn)不夠我要的量?!?/br> 押蒜的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心道這年輕人口氣太大了吧,這間冷庫至少能儲存2000噸的大蒜,這年輕人竟然能一口吃下,而且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老板你要這么多的蒜,不怕銷不掉?”押蒜的人就有點懷疑了,說實話,他們現(xiàn)在都是在死扛,所以手里押了多少貨,是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否則連現(xiàn)在的行情都挺不住,這是他們死扛的底牌所在。 “大蒜素知道吧?”曾毅問了一句,眼睛高高抬起,意是說了你們也不懂。 押蒜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還真沒一個知道大蒜素是什么東西,不過越是如此,他們就越發(fā)感到曾毅的高深莫測。 曾毅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然后從手包里抽出一張名片,道:“我們那里隨便一間冷庫,規(guī)模都比這大十倍不止?!?/br> 押蒜的人接過名片一看,頓時再無懷疑,只見名片上的頭銜,寫著的是昭陽集團(tuán)南江分公司總經(jīng)理。昭陽集團(tuán)的名字,他們都聽說過,那可是全國知名的大企業(yè),人家的冷庫,估計都是萬噸起建的,萬水鄉(xiāng)的所有冷庫加一塊可能都比不過人家的一座。 “你們想明白了,再聯(lián)系我吧!”曾毅神情有些不耐煩,似乎想趕緊把這些人打發(fā)了,好到別的地方去。 現(xiàn)場的十幾個人一對眼,就急忙道:“老板別生氣啊,其實那規(guī)矩就是說笑的,老板要看的話,現(xiàn)在就能進(jìn)去看,要看什么都隨便看。” “這不好吧,豈不是壞了你們的規(guī)矩!”曾毅面色不悅,似乎還有點生氣。 “那都是開玩笑的,老板千萬別往心里去!”現(xiàn)場的十幾個人紛紛附和,都表示沒有那個破規(guī)矩,剛才就是在開玩笑。 “老板你先進(jìn)去看一眼,要是看不上貨,再去別的地方也不遲嘛!”眾人一起勸著,他們真怕曾毅去了別處,整個萬水鄉(xiāng)囤的蒜實在太多了,別人的發(fā)走了,自己的肯定就發(fā)不掉了,總不能一直放在冷庫里吧,保管費都不是個小數(shù)目了。 曾毅被這些人“煩”得不行,最后一皺眉,道:“好了好了,別吵了,我就進(jìn)去看一眼吧!不過我把丑話說在前面,貨不好我扭頭就走!” “保證是新蒜,老板你請!”眾人聽曾毅松了口,頓時大喜過望,趕緊在前領(lǐng)。 曾毅還是那副不大情愿的樣子,背著手慢慢地往冷庫門口踱,剛到門口,就有人遞來一件外套,道:“里面涼,老板加件衣服吧!” 曾毅“唔”了一聲,接過那件衣服就走了進(jìn)去。 司機(jī)老張跟在后面,他有點猜到曾毅要進(jìn)冷庫的意圖了,這是要摸清楚萬水鄉(xiāng)的人到底囤了多少的大蒜,如果囤的數(shù)量過于龐大,那在巨大庫存壓力之下,蒜價估計要來一次大暴跌,到時候倒霉的還是蒜農(nóng),辛辛苦苦地里忙活大半年,最后說不定還得賠錢。 只是曾毅能從手包里隨手拿出昭陽集團(tuán)的名片,倒讓老張有些意外了,難道曾主任是早有準(zhǔn)備? 冷庫里面的情況讓曾毅很不樂觀,這間能儲存2000噸的冷庫,里面基本塞得滿滿了,其中九成以上都是大蒜,其余還有一些蒜臺和大蔥,數(shù)量不是很大。 一葉而知秋,從這間冷庫的庫存情況,就能基本推算出萬水鄉(xiāng)其它冷庫的庫存情況,估計也和這里的情況差不多,等再過一段時間新蒜收獲,怕是這些人連囤貨的地方都騰不出來了,到時候不崩盤都很難了。 曾毅從垛子上伸手拽下一顆蒜,搓開外衣看了看,這是新蒜,但靠近冷庫門口的那些,明顯是陳蒜,情況更不樂觀。 “如果我敞開了收購,你們能拿出多少貨,給什么價格?”曾毅問到。 “老板要多少,我們就能拿出多少,一萬噸都不是問題,至于價格……”這十幾個人商量了一小會,給了曾毅一個價格,道:“絕對不能低于一塊二!” 這十幾個人湊一塊,就能拿出一萬噸,可見萬水鄉(xiāng)的庫存量有多大,曾毅微微一皺眉,然后搖了搖頭,邁步朝冷庫門口走去。 “價錢還能再商量!”看曾毅要走,這些人還以為是價格曾毅無法接受,當(dāng)即追上來。 曾毅已經(jīng)基本弄清楚了這里的情況,也不想多做耽擱,當(dāng)下便道:“八毛,不限量收購,同意的話就吭一聲?!?/br> 押蒜的人都沒吭聲,他們有點猶豫了,八毛錢的發(fā)價意味著自己要虧一大半,這讓他們一時半會做不出決斷,實在是太rou痛了。 “還是那句話,覺得能接受,就給我電話!”曾毅走出冷庫大門,把身上的外套還給對方,對老張道:“老張,我們到別的地方再看看?!?/br> 押蒜的人看買賣不成,把自己的名片都塞給司機(jī)老張,講了些好話,就看著曾毅離開。 等車子里駛遠(yuǎn),司機(jī)老張道:“曾主任,萬水鄉(xiāng)的蒜今年怕是要出大麻煩了?!?/br> 曾毅微微一頷首,但沒有搭話,靠在椅背里不知道在索著什么,眉心鎖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