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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浴桶雖然被擠出了一半的水,剩下的水也足以漫過嗓子眼了。不然思衿渾身光溜溜的宛如一顆鵪鶉蛋,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凌曲。 “既然阿衿邀請我共浴,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绷枨恢獜暮翁幍饋硪桓l(fā)繩,將散落在水面的長發(fā)攏在一塊,隨意斜在右側(cè)肩膀上。 長發(fā)一攏,瓷白流暢的脖頸就展露在思衿眼前,讓思衿的臉頰瞬間又發(fā)燙了幾度。他作勢轉(zhuǎn)身抽衣裳:“浴桶不夠大,我先出去了?!?/br> “誰說的?”凌曲將掃興的綠衣裳扔出木桶外,整個木桶瞬間恢復(fù)原先的樣子,“現(xiàn)在夠大了。” “還是不夠?!彼捡普f,他實(shí)在是想出去了。若是凌目師兄回來一不小心看見他跟孔雀一起泡在水里,他就算長三張嘴都說不清。 “反正我瞧著是很夠了。若你實(shí)在嫌擠,我不介意你躺在我腿上,這樣咱倆還能洗得快些?!绷枨?。說著他拿起托盤里的皂角,浸了水,揉出一小塊來,作勢要涂在思衿背上。 這家伙看樣子是要來真的。 思衿想了想,只能用話題轉(zhuǎn)移凌曲的注意力了:“我不告而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跟凌目師兄一同下山的消息也就主持和思湛知道,沒想到凌曲不但知曉,還清楚他們臨時休憩在哪家客棧。思衿不相信這是湊巧。 不然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凌曲的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尖:“你也知道你是不告而別?我尋了你半天,自然知道你是受不了地下城的陰寒,兀自回來了?!?/br> 陰寒只是一方面,思衿不習(xí)慣讓自己的雙眼一直處于黑暗中。雖說地下城也有火燭,可火燭與晨曦日光比起來,實(shí)在太微不足道了。 想到這兒,思衿不由地看向凌曲。眼前這個雙眸淡如湖泊的人,究竟是怎么適應(yīng)長久以來的黑暗的呢? “其實(shí)我是尋著你身上的香氣找上門來的。”凌曲忽然說。 思衿疑惑:“香氣?”他們這樣的修行者,平日里的裝扮一律都是最樸素的,更不涂脂抹粉,哪來的香氣? 凌曲笑了笑,淡如琥珀的眸子閃爍出一道光:“你我素日待在一塊兒,又常有肌膚之親,你身上有我的味道。我素日對其他味道不上心,自己的味道倒還算是敏銳,一找準(zhǔn)能找到。” 他將一番足以讓人面紅耳熱的話說得如此氣定神閑,思衿都不知道要給予怎樣的回應(yīng)。 忽然,思衿文不對題地說了一句:“浴房太熱了。” 對上凌曲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又補(bǔ)充了一句:“你的傷勢還未痊愈,按理來說是不能泡澡的?!?/br> 這話倒是在理。凌曲本來也沒打算泡這個澡。地下城的那條蛇王天性陰毒,知道毒液對他這個絕世毒修沒有效果,就以毒液做幌子,狠狠撕咬了他幾下。蛇毒凌曲早就解了,但傷口短時間內(nèi)難以恢復(fù)。加之地下城陰暗潮濕,不加重傷勢就已經(jīng)不錯了,不能期冀傷勢會養(yǎng)好。 好在凌曲事先敷了藥,那藥遇水不融,甚至能將水隔絕在外,有效地避免了傷口惡化。 可是凌曲卻裝作不小心撕扯到傷口的樣子,一臉痛楚:“你說的對。是我草率了。” 他臉色本來就白,思衿卻額外琢磨出一層“因?yàn)閭谔鄱嫔n白”的意思來,當(dāng)即坐立不安,想攙著他將他扶出浴桶。 “你等會兒?!彼捡普f。 他先翻出木桶,火速擦干身子穿好衣裳,又在旁邊的櫥柜中找出一件干凈的袍子。 凌曲躺在桶里,靜靜地看他做這一切。 “我扶你起身吧?”思衿打理好,過來攙他。 凌曲一笑,抬起胳膊乖乖將手遞過去:“我腿麻了,站不起來?!?/br> 思衿聽了,二話不說蹲下身子:“我背你?!?/br> 凌曲望著他因?yàn)榇颐Χ床粮傻暮箢i上的水珠,眼眸深深:“好呢?!?/br> 將濕漉漉的凌曲背起來,思衿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這么一個大活人,沒法安置。 今夜客房里凌目師兄也在,思衿肯定不能讓師兄看到凌曲的。他并非有意隱瞞凌目師兄,只是現(xiàn)在凌曲身份特殊,多一人知道他的真實(shí)身份,就多一分危險。 “你在轉(zhuǎn)悠什么?”下巴抵在思衿肩膀上,凌曲問道。 若是他沒有記錯,思衿已經(jīng)在這巴掌大的浴房里轉(zhuǎn)了五圈了。這是在遛鳥兒呢? “今夜……”思衿覺得這話實(shí)在是說不出口。畢竟孔雀辛苦尋他這么久,他實(shí)在不忍心請孔雀出門。 可若是他不出去,就勢必會被師兄發(fā)現(xiàn)。那場面思衿想來就頭疼。 怎么辦呢? 豈料,凌曲用略帶遺憾的語氣說道:“今夜我是不能同阿衿睡覺的?!?/br> 思衿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問了一句:“為什么?” 問完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感到失落的應(yīng)該只有凌曲一人才對,為什么他也跟著失落了?難道是在一起相處久了,遇事已經(jīng)能共情了嗎? “我要去見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凌曲這么回答。 思衿問:“有多重要?”重要到竟然舍得主動提出不跟他睡覺。 “有多重要?我怎么說呢……”凌曲瞅見思衿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心情變得愉悅起來,想說的話瞬間改了口,“讓我好生想想。” 思衿覺得自己唐突了,有失分寸,便道:“無妨,我就是隨口一問。并沒有盤根究底的意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