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卷二·道貌岸然

    轉(zhuǎn)眼便是三月。

    初春的風(fēng)依舊料峭, 凍得人縮手縮腳, 今日天有些陰沉，像是要下雨, 很是陰冷, 而李隊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夾克, 也沒帶傘，從早上起, 他手腳都是冰冷的。

    但此刻, 他的心可不算冷。

    那間就出租屋，終于要租出去了, 在那之前, 他請求房東, 得到了允許進(jìn)入這間房最后檢查了一次，或許是這次他格外細(xì)心，也或許是老天眷顧，他發(fā)現(xiàn)了新的東西。

    那張消失的借條, 和幾根頭發(fā), 粗硬的黑色短發(fā)。

    或許這些東西并不足以讓案件重啟, 甚至要進(jìn)行鑒定還需要麻煩鑒證科的同事，說不定得請他們吃飯。但這已是他的希望，他一輩子沒有別的追求，就想要一個真相。

    他想，老天總會眷顧他一次。

    此時原本陰沉沉像是要下雨的天，又漸漸地亮了起來, 這雨終究沒有下下來。

    李隊望了望天，輕輕地笑了，想，老天果然還是眷顧了自己。

    ——

    “看來今天是不會下雨了。”薛默說，輕輕給爺爺擦臉，又說，“我們一會兒要不要出去走走？”

    薛爺爺皺著眉頭，很久才終于理解了薛默說的話，而后又搖搖頭。

    薛川的老年癡呆癥已經(jīng)很久沒有復(fù)發(fā)過了，一段時間都挺清醒的，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又發(fā)作，一步也離不開薛默。

    這是薛默好不容易放的一次假，原本準(zhǔn)備和顧盼約會的，昨晚薛爺爺睡覺之前，薛默還有點不好意思地給他說了今天要去約會，當(dāng)時他挺高興的，誰知早上起來就又犯了病，拉著薛默不肯放，說是外頭很危險。

    薛默只好給顧盼打了電話賠罪，然后便在家里陪著薛爺爺。

    于是，盛裝打扮期待了一晚上約會的顧盼，現(xiàn)在十分郁悶，當(dāng)然他不可能不理解薛默，也不會生氣，只是心中覺得十分失望和焦躁，接著喝多了兩杯，有些微醺，便開始了老男人的絮絮叨叨，對象是十分倒霉的韓小蕊。

    解決掉達(dá)得之后，顧盼回了總部一趟，去見盧主任，還和鄭副主任那一伙人扯皮。鄭永寧一伙堅決不肯承認(rèn)擄走高飛白和搶走假戰(zhàn)斧的是他們的人，還找顧盼興師問罪，說顧盼是不是把高飛白給毀尸滅跡了。顧盼也沒有證據(jù)證明那襲擊他們的人是鄭永寧的人，為了不讓盧主任為難，只好各退一步，把這個問題給翻篇。

    如此忙了整整一個月，顧盼偶爾得閑，薛默又忙了起來。今年上頭出了個精準(zhǔn)扶貧的新政策，凡是政府機關(guān)的人員都有名額，于是薛默現(xiàn)在除了景塵一個幫扶對象，又多了兩個鄉(xiāng)上的貧困家庭，于是薛默最近老下鄉(xiāng)扶貧。

    倆人這一個多月，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以電話來解相思之苦，只有一次，顧盼實在是受不了了，在薛默下鄉(xiāng)回城的路上，半道上把人給劫走，擄回小破屋壓著他結(jié)結(jié)實實做了兩個小時，才稍微滿意了些。

    可這也是十天前的事情，顧盼多久都沒能摸到警察叔叔的屁股了，真煩。以前聽人說害了相思病的人多苦多憔悴，顧盼還嘲笑來著，現(xiàn)在輪到老男人自己，才知道這滋味，竟然是這么厲害，多鬧心啊。

    “都十天了，十天了！”顧盼一拍桌，氣憤地大聲地說著。

    韓小蕊被震得一抖，不耐煩地翻白眼道：“老大，這話你都說了三回了。你看，我也沒辦法不是？你跟我說也是白說，你自己想想辦法唄?！?/br>
    顧盼沉默了下來，又喝了一口酒，閉上眼睛思索片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語氣倒是冷靜了許多：“你說的對，得想辦法。嗯，我的想好，反正現(xiàn)在也是時候去見家長了。”

    韓小蕊頓時震驚了，夸張地捂著自己的臉，道：“你要去見薛默的爺爺啊？你都準(zhǔn)備好了？”

    “不僅僅是他的爺爺，還有他的朋友，他時常掛在嘴邊對他照顧有加的陶叔叔秦阿姨，他們院的門衛(wèi)大爺……嗯，都要一一去認(rèn)識，這樣以后才方便我搬到他家里去。”顧盼摸著下巴，認(rèn)真地想。

    韓小蕊的嘴又長大了幾分，大聲道：“你真的要這樣？”

    顧盼輕描淡寫地點頭。

    韓小蕊又吃了一驚，顧盼這是要出柜！

    即便是兩個普通人，出柜也要承擔(dān)許多的壓力，面對親戚鄰里的流言蜚語，更別說對于顧盼這種身份。

    韓小蕊之前一直在想，即便是現(xiàn)在顧盼和薛默這樣蜜里調(diào)油，但萬一情況有變，他們身份的差異讓他們漸行漸遠(yuǎn)，到那時候，她還可以抹掉薛默這一段記憶，讓薛默不至于那么痛苦，涉及到的相關(guān)人員，也一并抹去記憶就行了，雖然有些殘忍，但這樣才不會給雙方造成太大的困擾。

    可顧盼現(xiàn)在決定，要去認(rèn)識薛默身邊的人，這個關(guān)系網(wǎng)一旦打開，以后想要抹除顧盼在薛默腦海中的記憶，那就麻煩了。

    所以顧盼這樣說，是打算……

    “嗯，我已經(jīng)想好了。哪里有偷偷摸摸談戀愛的，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對了，還得給盧主任報備一聲，跟他說我討媳婦兒了，他這個老前輩，不得隨點份子錢??？”顧盼繼續(xù)摸著下巴打算。

    韓小蕊真是完全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顧盼對薛默認(rèn)真，可沒想到顧盼認(rèn)真到了這個程度，她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心中有些忐忑，又挺為顧盼高興的。她胡亂想了許多，又為自己多年單身感到悲傷，想著別管這兩個戀愛狗，還是自己也遇到一個這樣喜歡的人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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