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戶女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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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雙熊貓眼整整齊齊,跟國寶開會似的。 張阿公沒見著自己的樣兒,伸手就往她眼睛上搓——沒搓掉,不是灰。 張知魚給他搓疼了,跳到高大夫背后道:“阿公,外頭放了娘做的早飯,你快去吃飯,里頭有你最愛的蝦仁粥?!?/br> 李氏每天做的都是幾個人的量,高大夫覺著張家的味兒好,都不要魚姐兒邀請就能自個兒去坐下吃。 這會兒他卻沒挪身,反對魚姐兒低聲道:“王大郎還有些熱,內(nèi)里還在出血,再不讓他醒,以后人醒了腦子多少也得出問題了,你那兒可還有什么藥方?jīng)]有?!?/br> 他知道金銀花是魚姐兒從醫(yī)書里翻出來的,這本書高家沒有,萬一上頭也有對王大郎癥的藥呢? 張知魚便將昨兒自己寫的幾張方子拿出來遞給他和阿公。 高大夫接手第一眼就看到上頭的針灸方子,他從小練這行,不需魚姐兒說,只見著走針的位置就認(rèn)出來是麻醉止痛針。 讓他驚訝的是,這套針方手法竟然及其繁復(fù),每個xue位都有自己的下針順序、深度和時長,大大小小幾十根針,布變?nèi)?,甚至有地方需要同時下針。 縱然老道如高大夫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做好,扎不好針也是醫(yī)療事故,人命關(guān)天的事高大夫不敢胡來,便仔細(xì)問魚姐兒:“這止痛針的效果究竟如何?怎地有幾個方子,還都不大一樣呢?” 張知魚還是老一套,道:“這個針方是我在醫(yī)書上看到的,上頭說這是華佗麻醉針,原方威力堪比麻沸散,能讓人開腸破肚,甚至開顱也不疼?!?/br> “原方,那這幾張就是殘方了?”高大夫瞬間明白過來為什么這里有幾張針方。 現(xiàn)在的麻沸散也早不是祖師爺?shù)脑?,都是他的后人根?jù)尚存的典籍家書東拼西湊復(fù)原的,效果據(jù)說只有原方的七成,但這七成就已經(jīng)令天下受益無窮。 至于麻醉針,高家族譜去年族長就讓人改了,如今他們高家的醫(yī)學(xué)歷史往上論,最遠(yuǎn)已經(jīng)能追溯到在祖師爺小藥童身邊兒去,聽說該藥童的一個鄉(xiāng)下童年好友就是他們家老祖宗。 真假不重要,有用就成嘛。 高大夫笑了兩聲,低頭琢磨起方子來,問她:“書上可說了這三張方子哪張最好用?” 張知魚眼也不眨地道:“書上讓我們用殘方推原方?!?/br> 高大夫:…… 要不是魚姐兒臉色太認(rèn)真,他都得以為這孩子是專來說相聲逗趣的了。 張知魚口氣很大,她對自己寫的針方也沒底,見高大夫不吱聲,便吹捧道:“真厲害也不至于沒個名姓了,我們南水縣誰不知道高大夫?你推的保準(zhǔn)兒更好使?!?/br> 高大夫不吃她這套,但他也很有興趣就是了,但只怕王大郎等不得,終究沒說話應(yīng)下,又把最下頭的藥方翻上來看,上頭也整整齊齊地寫了幾個藥方,藥效藥性都赫然在列。 張阿公和高大夫盯著這張紙,大青葉的功效正對張阿公的本業(yè),但他從來沒聽說過板藍(lán)根和大青葉,想了半天都只能想到《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上的“藍(lán)”,還不知是不是就是這個崧藍(lán)。 高大夫沒想到魚姐兒提供的藥方都是新藥,沒有經(jīng)過大量的經(jīng)驗累積,誰敢開給一個重癥在身的病患呢? 但魚姐兒有這個方子,難說別家就沒有,像高家的藏書就不如趙家多。 高大夫和張阿公商量了一番便決定先問問趙掌柜。 趙掌柜年輕時也算博覽群書,記憶力也是同輩中一頂一的,人到中年也很快就想起相關(guān)的事來,摸摸胡子笑:“不錯,是有這個說法,《本草新記》里就補(bǔ)充過這個藍(lán)。實際上藍(lán)有幾種,出自嶺南的叫做木藍(lán),這個沒什么用,只能拿來做染料。可以療熱毒的就是魚姐兒說的這個菘藍(lán)。” 但具體怎么療上頭也沒記載,只說草汁可以用,不像魚姐兒拿出來的已經(jīng)是成熟的方子。 按這張紙上的記載看,崧藍(lán)可是一味消毒清火的絕佳藥材,價值遠(yuǎn)遠(yuǎn)大過金銀花,甚至跟人參三七比肩也并非不可能,怎能有了方兒還至今默默無聞? 說起這個張阿公經(jīng)驗可就豐富得多,瞪著他兩個道:“你們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下輩子投到田頭去試試看才得曉得好歹,我家若沒恰巧救了我?guī)煾?,現(xiàn)在魚姐兒還在田頭摸螺獅賣,上哪兒去曉得什么崧藍(lán)不崧藍(lán)的?!?/br> 話到傷心處,他又想起自己路過卻沒認(rèn)出來的節(jié)節(jié)草。 趙掌柜和高大夫給他一通懟,趕緊扯開話題,免得又哪里炸了這老炮仗。 幾人又專心討論起新藥來。 趙掌柜對板藍(lán)根和大青葉雖然尚未謀面,卻在此刻見了比一萬次還多,很是擔(dān)憂老朋友的前途來,道:“這事兒得王家人同意,他們同意才能治?!?/br> 這是一條活生生的命,盡管趙掌柜已經(jīng)覺得王大郎八成活不了了,也不想在他身上試藥,也不過多費些兔子罷了,何苦做這些臟事兒呢。 幾個人商議定,趙掌柜出門就喚小趙大夫過來道:“你出去替我買一批崧藍(lán)進(jìn)來,它的樣子是……” 保和堂后院里,王大郎病房前依然四處都是苦苦的藥氣。 百藥三苦,黃連為最,黎氏聞著這味兒嘴里都跟塞了耗子藥般又澀又苦,王大郎灌了一碗又一碗這樣的藥下去眉頭都不曾皺一下,若不是手還溫著,黎氏幾乎要以為他都去了。 看著丈夫短短幾日就瘦了許多的臉,黎氏第一次認(rèn)真思索起來——丈夫真的還能活下來嗎? 黎二郎還累得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一片靜默中。高大夫和張阿公開始給她講新藥,反正用不用都看他們自己。 黎氏聽得呆住,高大夫和張阿公給她說得很清楚,這是完全嶄新的方子,能不能活他們也不敢保證,假如方子錯了,王大郎可能死得比如今還快。 “現(xiàn)在的藥救不了他了嗎?”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冒這個險。 高大夫看著還在低燒狀態(tài)的王大郎,對她豎了兩根手指道:“兩成,現(xiàn)在的方子能活的機(jī)會就這么大?!?/br> 黎氏嚇了一大跳道:“前兩日你還說有三成把握?!?/br> “但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br> 拖得越久,對王大郎就越不利,他夜里還總是起熱,他們今天都開了虎狼之藥才將將止住熱。 黎氏看著王大郎燒得通紅的臉,和逐漸摸不出來的脈搏,三雙黛青色的眼睛便浮現(xiàn)在她眼前,她知道高大夫和保和堂能這樣精心為王大郎看病都是看在張家的面子上。 前些日子金銀花的味道又一點點泛上心頭,黎氏的心以一種詭異地姿態(tài)漸漸定下來。 她拉住魚姐兒道:“你盡力就好,若你王大叔真有個三長兩短,嬸子絕不怪你?!?/br> 黎氏不想問這種苦為什么落在王家,他們這樣的人家,就是下刀子也得自己往前走,不過認(rèn)命二字而已。 得了黎氏的準(zhǔn)信兒,張知魚便跟高大夫在里頭推起針方來,張阿公也不錯眼地盯著王大郎。 兩人直推算到半下午,才定了一套最優(yōu)選,早上從張家?guī)淼娘埐诉€靜靜地擺在桌子上。 黎氏覺得今年實犯了太歲,正坐在門口拆了件舊首飾編平安扣,不長不短地一條,戴在王大郎手上將將合適。 又起身想給黎二郎戴一條在手上。 黎二郎不干,覺得像女孩子帶的。 黎氏哼道:“咱們家的人都有一條,今年誰也不許摘下來?!闭f著露出自己的給他看看。 黎二郎坳不過大姐,只得也戴在手上,今日有了新藥他想跟大姐守著姐夫看看。 到了日落時分,小趙大夫才抱了一堆東西滿頭大汗地過來。 趙掌柜問:“買到崧藍(lán)了?” 小趙大夫抹著汗道:“找到了,全縣的藥鋪染坊都跑遍了,才在老藥農(nóng)手里找到這東西,外頭賣的大多數(shù)都不是崧藍(lán),而是其他藍(lán)?!?/br> 知道崧藍(lán)的只有魚姐兒和趙掌柜,兩人一起從這一麻袋“崧藍(lán)”里挑挑揀揀,又剔出去一小半兒,確認(rèn)再無遺漏后,便將藥方遞給趙掌柜安排人熬藥。 自己還回了屋子跟高大夫一起給王大郎扎針,兩人下午已經(jīng)打過許多次配合,需要同步下針的時候都由高大夫喊一二三。 張知魚記性好,哪根針到了時間都能記得清清楚楚,趙掌柜一進(jìn)來就見著兩人默契地扎針現(xiàn)場,看著王大郎逐漸平緩許多的呼吸,硬是撐著等扎完了才問:“這是有用?” 脈搏是騙不了人的,張知魚將他的手放到王大郎腕子上,那里的跳動果然比之前明顯了許多。 趙掌柜面上一喜,人生頭一回胸膛竟然咚咚咚地跳得跟打鼓似的,伸著脖子親自跑去熬藥,就怕其他人沒把住火候。 等得藥煎好,黎氏給王大郎喂下去后,一群人便都被攆到門口等消息,里頭只剩魚姐兒三個。 作者有話說: 二更下午六七點放上來。 感謝在2022-04-24 16:24:55~2022-04-25 08:25: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是栗子不是粟子、酸菜是只小橘貓、滴點大坨貓、會飛的貓、啾啾、昭玉靈邪、carrot 20瓶;山山、熱乎乎的雞蛋仔、與子宜之、罌鳩 10瓶;yuonnei、成岸、拾憶 5瓶;天蘭色等宇 2瓶;墨漠、可茶、欲、cccl、么么兒老干媽、辛不疾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0章 、結(jié)果 這天保和堂所有的大夫都分了一大半的心在王大郎身上, 他們雖然不曾直接參與救治王大郎,但這樣難見的病人,大家私底下很難不討論幾句, 也給高大夫和張阿公提過不少主意。 可以說王大郎能堅持到現(xiàn)在,保和堂所有的大夫們都出過力氣, 但即使這樣他也始終不曾徹底退燒,傷口還是有些紅腫。 這個新藥方, 已經(jīng)是王大郎最后的希望, 如果還是沒有效果,也只有聽天由命了,因為張阿公和高大夫所有辦法都用盡了。 里頭王大郎正要拔針,張知魚和高大夫緊張地想著時間, 按照順序緩緩地給他拔下。 過得幾刻鐘,趙掌柜便打外間送來一碗藥。 針效未退, 王大郎嘴巴微張, 有些流口水,這回高大夫和張阿公不敢將他交給別人,自個兒親自端了藥小心翼翼地給王大郎引到胃里。 又過了半個時辰,魚姐兒摸著王大郎的頭,眼睛一亮,轉(zhuǎn)頭驚喜地笑道:“好像退燒了。” 幾個大夫都湊過去輪流摸了會兒,又給王大郎檢查了一番身體,最后對視一眼。 大家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無比肯定地得到了答案——王大郎真的退燒了。 高大夫道:“晚間還得給他扎一針止痛針。先停了麻沸散, 不然二合一的效果加起來太強(qiáng)了?!?/br> 趙掌柜看看王大郎還有些吐舌頭的嘴,也點頭, 跟魚姐兒道:“看來華佗說有開顱之術(shù), 也不一定是假的。” 被麻得流口水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驚喜太多,趙掌柜有些拿不準(zhǔn)從哪兒開始樂了。 張阿公道:“今晚是關(guān)鍵,得看他夜里還起不起熱,才知道能不能好?!?/br> 黎氏和黎二郎因這個緣故都沒回去,只先將牛哥兒托給張家人,張大郎來接人時自然滿口答應(yīng)。 晚上王大郎又喝了一回藥,張阿公和高大夫敏銳地發(fā)現(xiàn),新藥方比之前的藥效都要好得多——王大郎已經(jīng)一夜不曾起熱了。 幾個人迷迷糊糊地瞇了一會兒,直到魚姐兒進(jìn)門才被驚醒過來,張阿公睜眼就去翻王大郎眼皮,又去摸脈,明顯地感受到上頭的起伏后,立刻高興地打開王大郎的衣裳檢查傷口。 上頭還是那只丑蜈蚣,只是邊緣已經(jīng)不如前幾天紅腫,線口也變得服帖起來。 各位大夫都等在門口想看王大郎的狀況,為了獲得一手消息,大伙兒今兒都起得比往常早些,早飯都沒吃就趕到保和堂來。 此時知了此事,都欣喜萬分,黎氏和黎二郎兩個也精神一振,不停地念佛盼著王大郎趕緊醒來。 等到午時,王大郎又換了回藥,張知魚正在給他涂傷口,便見著他手指動了動。 很快眼皮子又接著動了動…… 張知魚回頭喊道:“王大叔要醒了!” 張阿公和高大夫兩個日夜都沒怎么合眼,累的手都快抬不起來了,正靠在椅子上仰頭大睡,聽得動靜都精神抖擻地從椅子上下來往這走。 幾個人圍著王大郎,看著他又好一些的傷口,一起嘰嘰咕咕地說話兒,黎氏在外頭緊張道:“大夫,我丈夫怎樣了?” 魚姐兒跟著阿公和高大夫翻開王大郎的眼皮,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對門外道:“王大叔要醒了,黎嬸嬸你進(jìn)來喊喊,看能不能喊醒。” 黎氏動了動嘴唇,半天沒抖出一個字,心頭的巨石一松,整個人都有些發(fā)暈,低頭看著王大郎,啞了幾聲都只能發(fā)出個怪腔怪調(diào)的“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