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戶女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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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兩,你回家玩泥巴去!”李三郎笑噴,雖然他沒見過這么多錢,但好歹也出了趟門子,多少曉得些價,道:“你要買好船,至少也得六百兩銀子,還得靠運氣才能搶到。” “貴不會砍價么?”張知魚哼哼:“我就花這么多給娘買!” 她自己如今除開慈姑的錢,一共有五百多兩銀子,二百多兩是以前存的,三百兩是剛分的。 爹娘跟她商量過,以后大宗的錢還是放在一起,只許她截流三成,她賺得多責任就更多,何況家里拿了以后也是要交到她手里。所以一千兩銀子便分了她三百兩。 所以,買船這事兒還真不是她摳,實在是只拿得出這么多,給小舅一說,張知魚毫不氣餒,她覺得張家最近走狗屎運,萬一就有兔子撞上來呢。再說了:“小舅你賺了多少?”連五百兩的富婆都瞧不上了! 李三郎洋洋得意:“四十五兩銀子!” 這么大一筆錢都是他賺的,李三郎只覺得他娘老子何其有幸,竟得了自個兒做兒子,雖然比外甥女差遠了,但有一就有二么,李三郎堅信自己只要活得夠久,往后遲早能把這蘿卜頭斗下去。 四十五兩已經(jīng)夠一家人寬裕地吃上一年,須知李三郎的本錢最初才只有幾筐菜。 若是往常張知魚已經(jīng)跳起來了,現(xiàn)在她也是有巨款的小富婆,便有了富婆的尊嚴,輕易不做那等樣子,只念著小舅東跑西跑地銷貨,人都黑瘦了些,這般年歲還沒個家業(yè),甚至連愛慕的女娘也沒一個,便忍不住cao心起來,盤算著不若買間鋪子給他專開雜貨店,或雇個人或自己賣東西,也算穩(wěn)住了身,不用靠著哥哥們吃飯了。 張家有了錢,李家還在鄉(xiāng)里,過得雖比尋常莊稼人好些,在如今的張家面前就差得遠了。 張知魚身上還流了一半李家的血,自然不能看著沈老娘的晚年過得比這邊兩個老人差。 她跟大舅二舅年歲差得遠,除了年節(jié)上再難見面,難免偏心常來看她的小舅,便決心花這五百兩銀子買得一船一鋪。 兩人一路走一路看,張知魚摸著心口直嘆,這五百兩責任重大,倒把旁人七八百兩都比了下去。 說來也巧,舅甥二人走得一上午,肚腸都滋哇亂叫,兩人便尋思找一處館子好生吃一頓外食,張知魚有了錢想喝羊rou湯,李三郎忍疼帶她去一家有名的蒼蠅館子,準備嚯嚯一大碗,也算犒勞自己辛苦一番。 不想走至跟前才知那鋪子已經(jīng)關了門子,店家只留了個仆從在此轉(zhuǎn)賣,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圈人聽他講價。 果真是鴻運當頭,張知魚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仗著自己人小,三下五除二鉆進人堆里聽,唬得李三郎也跟著鉆,好容易逮住她,就聽耳邊有人道:“大家要買這鋪子且再等幾日,他家必然賤賣。” 說話的是個長了絡腮胡的壯漢,姓應,人稱豬rou應,就是附近販豬的,張知魚記性好,騸過他家五六只豬崽兒,一下就想起來,湊過去道:“應大叔,怎不能買?” 豬rou應對這心狠手辣的斷子絕孫手也很有印象,家里小豬一日賽一日的肥壯,又兼縣里正說鹽工的事,一眼也認出魚姐兒,小聲嘀咕道:“姐兒不知,這家鋪子的主人原是個豬狗不如的敗家子,如今遭難正賣鋪子賣船地消災呢。” 張知魚轉(zhuǎn)轉(zhuǎn)眼珠,笑:“他家鋪子船地都賣?” “賣是賣,但這會兒還不是最低價?!必irou應見著李三郎也在旁邊,樣貌也有三分相似,只當她跟著家人出來找耍子。 長夏漫漫,豬rou也早賣完了,豬rou應便跟她胡侃起來,笑:“榮大郎是榮家的獨苗,為個娘子打殺了豆腐坊豆腐蘇的獨子,正要被官府問罪,這回不死也得脫層皮?!?/br> 人堆里有人接話,唏噓一嘆:“可不是么,這敗家子家中原本船鋪無數(shù),良田成片,好說也得有個八百畝地,只是前世不修得來這么個討債鬼?!?/br> 原榮家是南水縣大商,這代榮老爺年過四旬才得了這么個兒子,難免溺愛,榮大郎從個小寶子便逐漸歪成了大惡霸,成日家走雞斗狗,還貪戀女色,常跟人在妓館打得頭破血流,累得家里不得不變賣家資說和撈他。 如今田地三去其二,就剩幾間鋪子和幾艘船,他端午出門跟豆腐坊的兒子爭奪一個賣身葬父的女娘,和仆從一起在大街上將人打死了,眾目睽睽如何抵賴。 蘇家也只有這一個兒子,這回榮家送來的銀子就不管用了,蘇家硬要他償命。走不通此路,恰逢南水縣來了新縣令,他爹娘想著油鹽不進的葉姓老吊客已經(jīng)走了,正歡天喜地賣地賣船想疏通疏通。 不想新來的知縣更橫,先頭葉知縣還有個笑模樣,打人前好說還得給人整下衣領,先有個心理準備。 范大人見著銀子就是一聲冷笑,跟銀子和他有仇似的,當下便帶人去了蘇家一趟查探。 回來后就派人四處搜尋榮大郎,只等著抓住就將人下獄,到時依律判刑。 榮大郎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已七八日不曾現(xiàn)身了,榮家老兩口琢磨著實在不行賣了田地贖人,好歹保住命。 榮大郎也是個秀才,有功名在身,犯罪是可以用錢贖的。只是大伙兒覺得眼下買還有些吃虧,等衙門抓了榮大郎,榮家急得跳腳可不得賤賣家資么,到時再下手豈不美哉? 這是個陽謀,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榮家素來橫行鄉(xiāng)里,也沒人幫手,那老仆給人掀了老底羞得面色紫脹,轉(zhuǎn)身就要家去。 張知魚心下一動,想先看看鋪子,便攔住他道:“你家賣的什么船?可有廚房大些,能做船宴的?” 老仆此時也心灰意冷,見舅甥二人穿得都尋常,但也下了心氣,想著萬一呢,好歹叫榮家留下這滴骨血,臉上露出個笑:“小娘子好運道,正有一艘好船要賣,我家拿回來也不過才使了三年,都沒出過幾次水,跟新的也不差什么?!?/br> 張知魚拉著舅舅要去看船,豬rou應提來幾根豬大骨謝她:“拿回家叫你娘燒把你吃,rou雖少些湯喝起來也有味兒。” 張知魚接下大骨笑瞇瞇道:“謝謝應大叔?!?/br> 豬rou應看他兩個都雞崽子似的,又聞言魚姐兒想買船,心中嘆一回,原本張家他也是知道的,每次李氏來賣rou,都只割幾兩精瘦的邊角料,還只年節(jié)上才來,如今也苦盡甘來,要置產(chǎn)業(yè)了。 想到這又沖老仆道:“你若要仗著他們?nèi)诵【推圬撊?,休怪我日日用豬糞潑這鋪子的門,到時我看誰家來買!” 老仆險叫氣死,有心想罵兩句,看著豬rou應滿身的腱子rou又歇了氣,憤憤道:“我一把老骨頭打得過誰,做這等沒臉的事干什么!” 張知魚心說你家做的沒臉事兒罄竹難書,只此刻想著宰狗大戶,便忍住嘴,拉著小舅跟他往河上走。 榮家的船就停在柳兒巷后頭的大河上,這條水路慢慢劃個幾日能去太湖,沿岸的風光都比春河好得多,一路上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河上停得諸多船只畫舫,富貴人家常晝夜不歇地在這兒尋歡作樂。 這頭的娘子身價更貴些,唱的曲子也更雅致,沒什么靡靡之音。 這船停在這兒指定便宜不了,張知魚打量著四處的環(huán)境,心道。 那老仆兩張知里頭和李三郎領到一處藕花邊上,對著一艘兩層大船就說:“這艘就是老叟東家的船,往日買它時要花一千兩,如今只起價五百兩而已了。” 張知魚笑,好端端的怎么會折價這么多,肯定是有古怪啦。 舅甥二人都不是信天上掉餡餅的人,硬要上去看。 老仆心知也瞞不過,便將兩人帶上船去。 張知魚看著船里的擺設和有些枯萎的綠植,覺得這船還怪好的。 比她娘如今租的那艘大多了,看著跟能走遠門出水似的,就是四面都有些漏風,窗戶開得極大,屋子也少,還是按著廳堂擺的家具,四處都是矮幾,還垂著波光粼粼的帳子,一看就是喝花酒,附庸風雅的地兒。 李三郎已經(jīng)坐過幾回船,一下就看出不對來,又轉(zhuǎn)身看了一會兒,才對魚姐兒嘆道:“這以往是行商的船,被他家拿來改成了畫舫?!?/br> “好個敗家子?!睆堉~驚掉下巴,這樣糟蹋東西,將商船照著畫舫改,得吃多少酒才干得出來,在張家這會兒都二投胎了,又嘖:“狗大戶這般多樂子?!?/br> 老仆想著賣東西,忍辱裝聽不見,還夸這船:“若是沒得宵小,便是走到金陵也不在話下?!?/br> 若有宵小自然自求多福,張知魚在心里給他補上后半句。 榮大郎也怕死,以往這船出行得要許多船來配它,周圍還得跟著其他畫舫,便如眾星捧月一般,誰家也不樂用海一般的銀子填這船,所以如今也沒賣出去。 張知魚也不干,但是:“只要三百兩的話,我勉強吃這個虧吧。” 老仆簡直好笑,連連擺手,樂道:“好會說嘴的女娘,三百兩買這船,還不如劈了當柴燒?!?/br> 拳打惡霸叫踢知縣 但這回他也算知道這兩人兜里有幾個錢了,下了船兩人說要看鋪子,便轉(zhuǎn)身就將人往小巷子帶。 “那頭小春巷子還有間便宜鋪子在,只因地方小些,一時還沒賣掉,但有個后院能住人,若是小本生意也還不錯?!崩掀瓦呑哌叺?。 張知魚點頭,過去了才知道小是有多小。 整個鋪子攏共只有三五間屋子,說是有個后院能住人,那院子窄得擺輛板車就站不下人了。 老仆笑:“雖然小些,卻美哩?!?/br> 李三郎站在院子里看著廊下開得繁密的藤蘿,心頭也贊成,但叫賣家知道了難免坐地起價,只不吭聲地皺眉亂轉(zhuǎn)。 而且這鋪子還靠著河,來往都方便,離張家也就隔了三五條巷子,日日回家也方便。他還當是買給張家女兒的,全沒往自己身上想。 不過這般好處下,李三郎還覺得這房子貴。 南邊的巷子最好的是紫衣巷,再往前走就是些尋常富戶居所了,竹枝巷子只能說中等人家,不愁吃喝而已。 小春巷子比不得那等人家,附近也三教九流混雜,這鋪子賣得也不便宜,需要一百兩銀子,張家小院當時攏共也就花了二百兩,不僅是王阿婆和張阿公的積蓄,還有老胡大夫留給張阿公的一百四十兩。 所以用這一百兩買個小春巷的鋪面是很不值的。 老仆笑:“那頭背后就是河,賣些小玩意兒還使得,總有許多娘子婦人來買花用,也不怕虧了銀錢?!?/br> 張知魚拆臺專業(yè)戶,哼哼:“不虧你家怎么賣它,還不得留著下金蛋?!?/br> 還不是家里有個敗家玩意兒么,累得祖業(yè)都丟干凈,老仆險給擠兌死,對著窗戶吹風下氣,心頭對榮大郎也生了幾分怨,這猴兒真該小時摸丫鬟時就狠狠打,這會兒么,說什么也晚了! 不過這鋪子雖然貴些,但有句話正說到張知魚心坎里,離著張家近??! 這點上她完全跟她爹張大郎一個樣兒,都是頂戀家的人,父女兩個都認為,一家人就得住在一塊兒,到死也不分開才好呢。 等接了沈老娘過來,她也吃兩家飯,可不得美死。 只這事兒還得小舅喜歡才行,張知魚轉(zhuǎn)頭問:“舅舅,你想過以后要做什么不成?” “還能做什么?”李三郎笑,“就乘船就在江南倒騰些米布玩意兒賣賣?!比粢ジh的地方,他還沒想過,江南這樣多的大戶莫非個個都往外走么,做小生意也可以發(fā)家嘛。 張知魚想起以后開遍全國的連鎖小商鋪,深以為然,直夸她小舅有眼光,這是一眼看千年吶。 老仆見這兩個旁若無人地商量起如何發(fā)家的事兒,又念及自家日薄西山,心里酸得要死,還不敢嗆聲把人嚇跑了,只覺心中如有針刺,一會兒功夫嘴上就起了一串燎泡,看著跟香腸似的。 得,又一個說話漏風的來了。李三郎都沒眼看這兩人,說話跟鴨子一個樣!遂伸了頭去瞧水面靜神。 張知魚想起自己以后難免跟脂粉打交道,完全可以買下來,讓小舅賣她的胭脂,也不讓貨都放在船上和別的鋪子寄賣,當下便決定掏錢買下來。 便問小舅:“舅舅,你覺得這個多少銀子好。” 李三郎頭也不回:“八十兩不能再多了?!?/br> 張知魚點頭:“那我買給小舅成不成?” “不成!”李三郎跟挨了踹的狗似的,又兇又惡:“你小舅要買那也得花自個兒的錢,讓外人知道我花你的,我還活不活了?!?/br> 他也覺得這房子不錯,以后自個兒娶了媳婦兒住,再把老娘接過來那人生才叫有滋味兒呢,只他如今就四十五兩銀子,如何也不能拿來花了,遂拉著魚姐兒就往外走。 老仆急了,忙說:“價格可以再談!” “哼,三十兩銀子,你賣么?”李三郎在巷子口站著問他,“這個數(shù)我就買?!?/br> 老仆心說,這兩人鬧了半天是尋他做耍子,一個兩個都這般會砍價,也冷了臉:“除非我家少爺明兒就要受死還差不多!” 這鋪子對面是一家糕點鋪,專賣些蘇式點心,也設了座賣冷飲,六月已經(jīng)熱起來了,里頭這會也坐了些食客。 舅甥兩個聞著味兒饑腸轆轆,也要回家,就見里頭出來個癡肥的綠衣男人,一臉的橫rou,瞧著跟癩蟲合/蟆一般無二。 “阿彌陀佛,竟找著少爺了?!崩掀鸵娏讼x合/蟆卻喜得渾身都抖起來,閃著淚花哽咽:“少爺在外頭吃了大苦,都瘦得沒人樣兒了?!?/br> 李三郎笑噴,瘦?開玩笑,小寶見他都得以為是同宗! 榮大郎沒能搞到女娘,心中本就不樂,又悶頭逃竄這幾日,早憋不住想尋樂子了,只覺這老仆一把年紀還沒眼水,這般不知好歹,見著美人不尋思給他弄來,還在外頭閑話。 遂也不理他,只專心打量李三郎和魚姐兒。 魚姐兒一雙眼睛跟李三郎長得一樣,都會說話似的,兩人都是巴掌臉,只李三郎眉骨更利些,魚姐兒更偏張家人的鵝蛋臉。 不消細看就知是美人。 榮大郎大喜:“正愁沒耍子,你兩個還買什么鋪子,不如留下來,一起跟在爺身邊做個侍候筆墨的童兒,往后多少銀子都叫人把你?!?/br> 張知魚笑噴,心說小舅啊小舅,你還沒找著中意的女娘,先做嬌花被個惡霸看上了。 這巷子人來人往,街邊就有巡邏的捕快,李三郎不怕榮大郎,也也不理他,氣呼呼地張嘴喊道:“榮大郎在此!榮大郎在此!” 老仆大驚失色,冷汗都下來了,苦苦勸說榮大郎快跑,又罵這孩子不知事,都被官府蹲著逮了,還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