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爾新婚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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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jiān)貓著腰快步進(jìn)來稟話, 圣上身邊來了口諭, 請他過去。 趙瓊眼角跳了跳,已經(jīng)能夠猜到必然要迎來一番痛斥??杉词共碌搅? 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過去挨訓(xùn)。 果不其然,他剛邁進(jìn)金碧輝煌的大殿, 盛著guntang茶水的茶杯炸裂在他的腳邊,濕了他長袍前擺的龍尾。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圣人勃然大怒,“迫不及待聯(lián)絡(luò)寧族、河麗族和溫塔來使,你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聯(lián)絡(luò)”一詞著實(shí)有些駭人,趙瓊垂首:“父皇息怒!” “勸你安分一些?!笔ト碎L吸一口氣,“暫時還不是你的東西,不要太心急。” 趙瓊跪地,以額觸地:“兒臣不敢!兒臣只是、只是想盡地主之誼,顯我朝風(fēng)范,所以才設(shè)宴招待他們。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一陣長久的寂靜之后,高座之上的圣人沉聲:“壽宴之前,你就待在東宮好好思過!” 這是將人禁足在東宮了。趙瓊心里一沉,繼而一想距離太后壽宴也沒多久了,這才心里好受些。不過,不管他心里想,面上卻還是要畢恭畢敬地謝恩。 “去罷?!笔ト藬[擺手。 “父皇萬安?!壁w瓊這才站起身,臨退出去之前望了一眼父皇。確切地說,他望了一眼的是父皇坐的龍椅。 他壓下眼中覬覦,轉(zhuǎn)身出去,迎面遇見了皇后。 皇后已經(jīng)聽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皺眉叮囑了兩句。太子面上恭孝,心里卻很厭煩。 皇后緩步穿過大殿,走到圣人身邊,將手搭在圣人的肩上,柔聲勸著:“您別太憂慮?!?/br> 圣人嘆了口氣,拉著皇后的手,讓她直接坐在自己腿上。在外威嚴(yán)的帝王,此時卻面顯疲態(tài),道:“這太子,也太不成器了!” 皇后請罪:“是我失職,沒有將他教導(dǎo)好?!?/br> “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笔ト税櫭肌?/br> 皇后蹙眉,心下也煩。她也不知道趙瓊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畢竟是記在她名下,難免自責(zé)。 圣人不再說趙瓊,而是問:“是有什么事情嗎?” 皇后回過神,這才道:“淑嬪難產(chǎn)沒了,小殿下沒了母妃,理應(yīng)由我撫養(yǎng)。只是太子如今時常惹您生氣,我倒是有些不敢攬這個事情。要不交給敬妃?敬妃無子,我瞧著懷湘倒是被她養(yǎng)得很好?!?/br> 圣人搖頭,道:“你是皇后,只該放在你身邊?!?/br> 皇后想要起身領(lǐng)旨,圣人摁著她的手臂沒讓她起。他指了指桌上硯臺,皇后便欠身去幫他研墨。 濃墨在硯臺里融開,皇后靜望著,不由陷入沉思,當(dāng)年皇兒夭折,她心里傷痛,又因趙瓊母妃仍在,她對趙瓊確實(shí)不夠上心?;屎笤谛睦锵胫〉钕碌搅俗约荷磉?,應(yīng)該更盡心些,也愿這孩子平安長大。 · 長公主親自過來,俞嫣也沒有隱瞞昨天在東宮的事情,甚至也直接對母親和兄長說起對趙瓊的懷疑。 可是對趙瓊的懷疑并沒有什么證據(jù),只是她和姜崢兩個人的懷疑。雖與母親和兄長說了,她也不得不再三重復(fù):“這只是我們的懷疑!” 長公主“嘖”了一聲,問:“一口一個‘我們’,你和誰?。俊?/br> 俞嫣輕哼,急說:“說正事呢!” “知道了知道了?!遍L公主口氣隨意,“反正也不是個好東西,就當(dāng)是他干的?!?/br> 俞嫣睜大了眼睛,他們不是應(yīng)該先找證據(jù)嗎? 母女一場,俞嫣也對自己母親的不講理稍有理解。她偏過頭,望向哥哥。 俞瑞皺著眉,沒發(fā)現(xiàn)俞嫣的眼色。俞嫣不得不在桌子下輕輕踢了他一下。 俞瑞回過神來,望向俞嫣,不是站在她這一邊幫忙勸長公主,而是詢問:“河麗王怎么死的?” 俞嫣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說實(shí)話??墒撬抗舛汩W的樣子落在長公主眼中,長公主直接對俞瑞說:“你去問青序?!?/br> 看著姜崢從外面進(jìn)來,俞嫣垂下眼睛去拿桌上的花茶來喝。 姜崢對道俞嫣:“弟弟給你拿了風(fēng)箏,問你要不要去看?!?/br> 俞珂站在姜崢身后晃著手里的風(fēng)箏。 俞嫣望了俞珂一眼,見弟弟沖自己使眼色,猜著是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俞嫣這才出去,和弟弟往花園去。 姐弟兩個到了花園,俞珂一臉欲言又止。俞嫣搶了他手里的風(fēng)箏,一邊打量著,一邊問:“說吧,什么事情呀?” 俞珂憋了又憋,才嗡聲:“你不在家,怪不自在的……” 俞嫣詫異地看向紅著臉的弟弟,琢磨了一下,忽然燦爛而笑:“臭弟弟你想我啦?” “呸,誰稀罕想你。你不在家,不知道我小日子多清凈!”俞珂直翻白眼。 俞嫣輕哼,問:“我那株海棠怎么樣啦?可是被你養(yǎng)死了?” “好著呢。比在你手里的時候更茂盛了!” 俞嫣在石凳上坐下,輕輕晃著腿,嘟囔:“你當(dāng)種莊稼呢,又不是越茂盛越好?!?/br> 俞珂走過去,頗為驕傲的神情:“松兒會喊我叔叔了?!?/br> 松兒是俞瑞的兒子。 俞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急急追問:“會喊姑姑了嗎?” 俞珂搖頭:“只會喊叔叔哦?!?/br> “哼?!庇徭痰伤?/br> 一定是因?yàn)樗辉诩?,松兒才還不會喊姑姑先會喊叔叔。俞嫣有一點(diǎn)不高興,又有很多好奇,忍不住向弟弟詢問松兒還學(xué)會了什么話。 說到松兒,俞珂也是說個沒完。姐弟兩個坐在花園里,先從松兒開始說,又說了很多旁的事情,時間過得很快,下午逐漸結(jié)束。 姜崢尋過來的時候,姐弟兩個正在說著公主府后院養(yǎng)在的一對鴿子。 姜崢詢問:“沒有放風(fēng)箏嗎?” 姐弟兩個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只顧著說話,俞珂特意拿過來的風(fēng)箏一直放在一旁。 看一眼天色,知道該回家了,今天必然不能放風(fēng)箏,俞珂有一點(diǎn)沮喪。 “下次再玩?!庇徭陶f。 姜崢看向放在石桌上的風(fēng)箏,問俞珂:“挺漂亮的,自己做的?” “是表哥做的?!庇徵嬲f,“我說想和阿姐一起放風(fēng)箏,央表哥做了一個?!?/br> 俞嫣有點(diǎn)驚訝,問:“你什么時候找他做的呀?” “就昨天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哥做這個很快,立馬就能做完。當(dāng)初還教過咱們呢?!?/br> 姜崢審視著俞嫣的眉眼,溫聲詢問:“哪個表哥?” “姑姑家的表哥呀!”俞嫣彎著眼睛望過來,“前幾日咱們還去拜訪過姑姑家呢?!?/br> 良久,姜崢“哦”了一聲,道:“謝云騁,倒是手巧。” 俞珂在一旁接話:“姐夫猜對了。表哥是很手巧,會做很多小玩意兒,以前逢年過節(jié)親手給我們做過不少東西。元宵的花燈,端午的小舟,還有中秋的……” 俞珂望著俞嫣努力回憶了半天,恍然:“想起來了,去年中秋的時候,表哥給我雕了個玉佩,給阿姐雕了個八寶盒!我沒記錯吧?” 姜崢漠然斂眉,打斷了俞珂的回憶,道:“兄長喊你過去?!?/br> 俞珂有點(diǎn)舍不得和jiejie說話的時光,可他還是站起身:“得回家了。姐,那……那這個風(fēng)箏先放你這。下次我們在一起?!?/br> “好呀。”俞嫣笑著伸手,將風(fēng)箏上被風(fēng)吹亂的一捧流蘇拂開。 姜崢微笑著,視線跟著俞嫣的手,落在那個風(fēng)箏上。 ——真是個臟東西。 俞嫣起身,吩咐身邊的侍女:“把風(fēng)箏拿回屋里去?!?/br> 竊藍(lán)應(yīng)下。 姜崢陪著俞嫣轉(zhuǎn)身往回走,臨走之前多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風(fēng)箏。紅色的風(fēng)箏,漂亮的大蝴蝶,墜著很多串顏色艷麗的流蘇。 一看就是姑娘家會喜歡的東西。 俞嫣回去又陪著長公主說了一會兒話,然后才依依不舍地送了家人離開。 回來時,俞嫣發(fā)現(xiàn)那個風(fēng)箏壞了。 “怎么弄的?”她豎眉,很是不高興。怎么說都是弟弟特意央了別人做好的,還沒放飛過,怎么就破了一塊? “抱歉。”姜崢緩步從外面進(jìn)來。他聲線溫柔:“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壺。” 俞嫣回頭望向他真誠道歉的眼睛,倒是不好意思責(zé)怪。她“哦”了一聲,悶聲:“也沒什么……” 姜崢微笑著:“下次給你做一個更好的。” 俞嫣有一點(diǎn)驚訝,問:“你會做這個?” 不會,但是可以學(xué)。 第60章 姜崢的視線落在俞嫣的手上。她坐在桌旁, 手心托腮。那只剛剛碰過風(fēng)箏的手撐著如雪的面頰。 風(fēng)箏是臟的,她的手碰過,又捧了臉。 ——他還如何去吻她的臉頰? “釀釀, 給我看看你手心的傷?!苯獚槼徭躺斐鍪帧?/br> 俞嫣托腮的手挪開, 手心攤平。她瞧著手心的傷口, 說:“沒什么事了,都快愈合了呢?!?/br> 手腕還是被姜崢握住。他牽著俞嫣往浴室去,說:“再上一遍藥,好得快些, 也別影響你跳舞。” 他在銅盆里添了水,將俞嫣的手放在水中,溫聲詢問:“水會不會涼?” 俞嫣搖頭, 望著漣漣水面下兩個人交疊相壓的手,想起早上姜崢幫她洗臉,心里生出一些小小的不自在。她似乎還沒有廢物到連自己洗手都不行了吧? “我自己來就好……”她的手在姜崢的掌下輕輕挪了挪,逃開。 姜崢看她一眼, 說:“一起洗。” 俞嫣沒說話,看著銅盆里擠進(jìn)的兩雙手。 雙手濕透, 姜崢拿了香膏仔細(xì)擦手,修長的手上慢慢浮出白色泡沫。 俞嫣也去拿香膏。她與姜崢一直各用各的, 用的香料不一樣。他那塊是淡淡的青桂味兒, 而她那塊是奶香中加一點(diǎn)甜橘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