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立即轉(zhuǎn)過身去看她的臉，低聲道：“那個中尉又打你了！”

    朱迪斯給了她一個笑臉，示意自己沒事，“昨天去醫(yī)院檢查沒懷上孕，他生氣了?！?/br>
    克萊爾心中一陣發(fā)酸，“他們太過分了！”

    “我們也改變不了現(xiàn)狀不是嗎？”朱迪斯握住她的手，又笑著說：“當(dāng)然我也不會吃虧，他可不敢真拿我怎么辦，所以我也揍了他一拳?！?/br>
    見克萊爾眼露心疼，朱迪斯又掀開了她的斗篷一角，看見了她手臂上面纏繞一圈的繃帶，“你看上去也不太好，這次的綁架我也聽說了。”

    “多虧了卡修斯指揮官?！笨巳R爾低聲說。

    “你大概是所有帝國人類里最幸運(yùn)的了?！敝斓纤勾蛉さ溃骸斑@都能活著回來。”

    克萊爾想把表情擠出一個笑臉，但失敗了，她握緊那只溫暖的手，輕輕嘆息，“真希望我們能生活在一個自由國度?！?/br>
    等雌性們聚集完畢，伊娃女士和另外幾位女士走了進(jìn)來。

    “我們的幸運(yùn)兒活著回來了。”

    伊娃女士一臉愛憐的來到克萊爾身邊，染著紅指甲的手牽著她站起身，“今天，你要帶領(lǐng)雌性們揪出我們當(dāng)中的叛徒，然后一起處死她。”

    “處死？我以為這是卡修斯指揮官和衛(wèi)隊做的事。”克萊爾皺起眉。

    “我們更喜歡先一步解決內(nèi)部問題?！币镣夼亢φf：“這也會是一堂非常有意義的教育課?！?/br>
    克萊爾不知道這會是一個怎樣的解決法，她甚至覺得伊娃能這么說，是已經(jīng)找到叛徒了。

    所有雌性分成了兩個列隊走出教堂，來到了后面的一塊巨大草坪上面。

    她們一字排開站好，在對面不過2米左右的距離，站著兩排穿著工裝制服的女人，克萊爾分不清這里面有多少是獸人，又有多少是人類。

    兩個飛在空中的小球在兩抹反差鮮明的顏色中間，投射出了一張巨大幕布。

    伊娃女士說：“所有雌性的頸環(huán)都由技術(shù)部門全程監(jiān)控，而為了防止有雄性偷走雌性等意外發(fā)生，所以技術(shù)部門全部由女性組成，我們總是樂忠于保護(hù)雌性，并且將此做的很好?！?/br>
    她轉(zhuǎn)身對克萊爾說：“克萊爾，今天你們的任務(wù)是從這20名技術(shù)人員中發(fā)現(xiàn)叛徒，然后處決她?！?/br>
    克萊爾藏在斗篷下的手瞬間收緊，手臂上傳來隱隱痛意，她咬了下唇問：“如果指認(rèn)錯了呢?！?/br>
    “那就殺到你認(rèn)對為止?！币镣夼恳荒樅吞@的說：“因為我們有理由懷疑，叛徒不止一個?！?/br>
    克萊爾從腳底彌漫上來一股涼意，她不明白這位伊娃女士為什么總喜歡拿她當(dāng)出頭鳥，就因為她是人類？

    第42章 她從來沒得選擇。

    她也沒那么多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她站在第一列隊里，仰頭看著鋪開的全息大屏幕。

    里面播放著不知道哪個年代的血腥情一色電影，為什么說血腥？因為混合著鮮血與愛的畫面給所有人都帶來了心里上的不適。

    克萊爾看見一個女人被倒吊在樹上，看著她渾身赤-裸的承受著男人的暴力侮辱，然后在高一潮迭起的那一刻，被人用一把鋸子活生生切割成兩半，血漿噴射在鏡頭上，猶如飛濺到了她的臉上一樣令人作嘔。

    克萊爾無從考究這些東西是借位拍攝還是直接殺死了人，她的面龐已經(jīng)白成了一片，不光是她，幾乎所有雌性和穿著工裝制服的女人都是同一副臉色，哦、還是有一個列外的，比如她右邊的愛麗絲，她正瞪大著雙眼緊盯著屏幕，似乎怕錯過一點畫面，唇角上揚(yáng)的笑容也沒有下來過。

    克萊爾也不需要在懷疑，愛麗絲就是有精神病，并且病的不清。

    畫面一直以這種暴力血腥的形式播放著，并且隨著進(jìn)度條的推進(jìn)，一次比一次惡心，伊娃女士好像在向所有雌性告示，如果不乖乖聽話，她們遲早也是這個下場。

    有一位教她們器官健康課的女士說：“身為能夠受孕的雌性，你們要學(xué)會匍匐于男人腳下，你們要學(xué)會順從，你們肩負(fù)神圣使命，傷害你們的人都是賽拉維爾帝國的公敵，他們必將遭受最嚴(yán)厲的懲罰?！?/br>
    她剛說完話，一名戴著兜帽的雌性忽然蹲在了地上開始嘔吐，克萊爾順著聲音望去發(fā)現(xiàn)是旺達(dá)，她的手臂撐在草地上，露出的皮膚鞭痕遍布。

    那個死了真愛，還被她鞭打了十鞭的雌性。

    看著伊娃女士皺眉走過去，克萊爾目光一緊，“伊娃女士?！?/br>
    她的忽然出聲喊住了人。

    伊娃女士轉(zhuǎn)過頭來，等待著她的下文。

    克萊爾深吸一口氣，說：“我拒絕在這找叛徒，這種行為不嚴(yán)謹(jǐn)，你不能通過一個人的面部表情來決定她是否有作案嫌疑?！?/br>
    “僅僅因為驚慌情緒？在場的雌性沒有不驚慌害怕的，難道我們都是叛徒嗎？”她緊盯著改向自己走來的伊娃女士，藏在兜帽下的手顫了顫。

    伊娃女士站到她面前，下墜的眼皮被一雙銳利的眼睛撐開，那張臉在近距離下可以讓克萊爾清晰看見上面的每條細(xì)紋。

    “叛徒做了錯事，她在最害怕的時候是心虛的，那和畏懼與驚恐的神態(tài)不一樣?！币镣匏浪蓝⒅难劬Γ局t指甲的手摸上她的眼尾，輕柔的說：“你要從眼睛來選擇，看著她們的眼睛克萊爾，去選擇一個叛徒出來。”

    懲罰叛徒的方式有很多種，克萊爾唯獨(dú)不愿意讓自己來選擇，她承受不起殺錯人的代價，她不能也不想背負(fù)無辜人命，這是底線，但她的底線到這里永遠(yuǎn)都是被刷新的。

    她從來沒得選擇。

    站在她身邊的朱迪斯默默拉了她的斗篷，暗示她乖乖聽話。

    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教化所里進(jìn)來一輛軍車，它直接駛到了教堂后面的草坪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車子吸引了過去，其中包括克萊爾。

    她看見車上下來了名眼熟的機(jī)器人，同行的還有斐吉。

    她的表情變得驚訝。

    “伊娃女士?！膘臣蛻?zhàn)爭機(jī)器人走到最前端，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情一色殺人電影，面色從容的說：“我們接到卡修斯指揮官的命令來接克萊爾?！?/br>
    “我以為現(xiàn)在是教化所的上課時間?！币镣夼科ou不笑的說。

    “那就提前下課?！膘臣o了克萊爾一個眼神示意，她立刻會意從隊伍里走出來跟在了他身后，他又說：“我們的人會在這協(xié)助你揪出叛徒，但叛徒處置權(quán)僅歸卡修斯指揮官所有?！?/br>
    這就意味著伊娃女士不能濫用私刑。

    伊娃女士面無表情的看了一會斐吉，又對著克萊爾說：“好吧，克萊爾可以提前離開，但不要忘記我之前交給你的東西，你看它的次數(shù)少的可憐?！?/br>
    克萊爾知道她是在說那枚裝滿電影的u盤，她點了點頭。

    等她坐上軍車，那令人窒息的壓抑情緒這才消失了個干凈。

    “你怎么來了？”克萊爾問斐吉。

    斐吉在駕駛座上回過頭先說：“伊娃是布德那頭黑熊的姑媽。”

    克萊爾沒想到還有這層關(guān)系在，她想起來競技場上那只大黑熊和卡修斯不對付，頓時好理解伊娃女士的行為了。

    見她一臉恍然的樣子，斐吉又說：“多麗斯的審訊已經(jīng)結(jié)束，她在被運(yùn)往軍營的路上，是指揮官讓我來接你。”

    “我要去找多麗斯？為什么？”克萊爾疑惑不解。

    斐吉也只是笑著答了一句，“讓你報仇?！?/br>
    卡修斯的軍營位置很偏僻，在一片凹陷的山谷中，放眼望去一片極高的云杉挺立，在密集交錯的綠色枝叉中，多出了一塊巨大平坦的黃色‘曠野’。

    克萊爾的視野在穿越那些密集云杉后變得極為寬闊，大量戰(zhàn)機(jī)和私人飛行器在此?？浚S多穿著統(tǒng)一灰色軍服的人來回走動，時不時的就有飛行器上空遠(yuǎn)去，引擎聲很是響亮。

    她目露震撼，“我以為你們只有一只艦隊，這里也太大了。”

    斐吉笑出聲：“指揮官確實只擁有一支完整艦隊，但統(tǒng)領(lǐng)人數(shù)超過八千，這個數(shù)字還在不斷擴(kuò)張，你不會以為他的艦隊里就只有一艘護(hù)衛(wèi)艦吧？”

    克萊爾將頭上的兜帽拿下來，訕訕道：“我對軍事方面不太了解?！?/br>
    看著外面那些造型炫酷的戰(zhàn)機(jī)，又想到那天她在車上說要給卡修斯省點錢，她頓時覺得那會的自己在他眼里應(yīng)該挺傻的，克萊爾感到一陣尷尬。

    斐吉已經(jīng)接受了指揮官的小雌性不僅弱還是個文盲的事實了，他笑笑沒說話。

    車子停了下來，克萊爾剛好看見一對夫妻雙目通紅的從樓里走出來。

    斐吉見她目不斜視的盯著他們看，收斂笑意認(rèn)真說：“身為帝國戰(zhàn)斗力最強(qiáng)的艦隊，很多人擠破腦袋了想進(jìn)來，當(dāng)然家屬來領(lǐng)死亡撫恤金的時候，情形也很悲慘?！?/br>
    “他們的孩子戰(zhàn)死了？”克萊爾低下聲。

    “常有的事，下車吧。”斐吉替她打開車門：“運(yùn)氣好的話，你還可以和指揮官混上一頓午飯?！?/br>
    克萊爾從車上下來，她的一身白裙和這里格格不入，但從她身邊路過的士兵沒有一個對她投來輕視的目光，要么目不斜視，要么眼神尊重。

    卡修斯在他的軍營里聲望高到了頂點，克萊爾在這也跟著被抬級了。

    她喜歡這樣的尊重，那些總把你當(dāng)一件商品一樣打量來打量去的眼神，令人厭惡。

    這里有和固定超市相似的藍(lán)色安檢‘瀑布’，穿過去后，她被帶著坐上了電梯。

    “指揮官是為了防止普蘭公爵做手腳才要把多麗斯運(yùn)送來，她的死刑由你來執(zhí)行。”斐吉說：“應(yīng)該很快就到了?！?/br>
    克萊爾先是點點頭，后是脖子一僵，驟然望向他，“你說什么？”她的語調(diào)都變的尖銳了。

    “指揮官說了你有權(quán)親自為自己報仇，所以由你來殺死多麗斯?！膘臣f：“能夠處死自己的敵人，這是一種榮耀?！?/br>
    一天之內(nèi)竟然要面臨兩次相同的近況，克萊爾面如菜色，“我...沒殺過人?！?/br>
    她雖然此前生活在一個槍支管制不嚴(yán)謹(jǐn)?shù)膰?，但也從未碰過手槍，一定要說有，那應(yīng)該是父親沒跑路的時候會帶著把獵槍帶她去打獵，她只在小時候摸過幾次。

    斐吉剛準(zhǔn)備說話，他的通訊器就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名士兵在通訊器上冒了出來打報告：“有獸人幫多麗斯越獄！我們在290航道上，有十架戰(zhàn)機(jī)包圍！”

    斐吉面色一沉，“堅持住，指揮官很快會過去?！?/br>
    克萊爾立即問：“怎么回事？有人來救多麗斯了嗎？”

    “別擔(dān)心，我們一直有備用防御。”斐吉走出電梯后快速聯(lián)系了卡修斯。

    迷你的卡修斯上半身出現(xiàn)在克萊爾面前，他正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看上去像是在開車，低沉的聲音從虛擬影響中發(fā)出來，“按原計劃行動，289航道、地面追蹤隊跟上，拿下所有人?！?/br>
    克萊爾馬上明白，他大概算準(zhǔn)了多麗斯會越獄，但她又覺得一位公爵的腦子不會這么愚蠢，在這種風(fēng)口浪尖上還要去救自己的女兒，行為和那日在法庭上不符。

    她忍不住湊到斐吉跟前，對著通訊器說：“注意安全?！?/br>
    聽見那溫軟的聲音，卡修斯一直望著車道的眸子終于轉(zhuǎn)向通訊器，他看了一眼克萊爾，淡淡應(yīng)了一聲后就關(guān)掉了通訊器。

    隨著影像消失，斐吉將她帶進(jìn)一間辦公室，離開前他還輕松的對克萊爾說：“放寬心，指揮官一直有二手準(zhǔn)備，希望多麗斯別死在路上。”

    字里行間，斐吉對卡修斯的這位青梅竹馬都沒有半點的情緒，而克萊爾此時只希望多麗斯直接在路上死了算了。

    第43章 我只會揮刀殺魚

    克萊爾看著門關(guān)上，她環(huán)顧四周，一扇成弧形的超大落地窗前擺著一張板式辦公桌，上面放著一臺懸浮整個阿特利星系及周圍殖民地的地圖儀。

    她走到了桌前彎下腰用手試著放大，在星系外的眾多星球中，看見了一顆標(biāo)字為地球的藍(lán)色行星，它距離阿特利星系沒有太遠(yuǎn)，銀河系在它旁邊小的就像粒芝麻。

    克萊爾摸了摸自己還綁著繃帶的手臂，她還欠西瑞爾參贊一周的奶茶，等繃帶拆了，她就連著給他送一周，然后回去看看。

    她直起身望向落地窗外高照的艷陽，瞇了瞇眼，辦公桌的旁邊有一排書架，每一列都是標(biāo)有時間的文件格，克萊爾沒在多看，重新走回沙發(fā)前坐下。

    卡修斯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他走進(jìn)辦公室，克萊爾歪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他沒打擾她，只是脫下身上的軍裝外套走過去蓋在了她身上，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