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散了散柜子里面的腐朽氣息后,喬枝才去翻找起來。柜子里還有許多老村長生前的衣服,喬枝仔仔細細翻過去,果然在一件衣服內(nèi)部的口袋里翻出一本小本。 系統(tǒng)驚呼:【真的有!】 喬枝卻沒有立刻打開這本本子看起來。 只因她在翻看舊衣服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只柜子另外的玄機 柜子的底下,有一個夾層。 喬枝把衣服全部堆到一邊,拍了拍柜底,下面很明顯有一個中空的夾層。她又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一個可以將木板推開的機關。 喬枝推開木板,摸黑伸手往里探去,很快就觸及了什么硬邦邦的東西。 喬枝的手頓了一下。 緊接著,指尖摸索一圈,凹凸不平的觸感讓喬枝在腦海里描繪出了那樣東西的形狀。 那是一只眼睛,木頭雕刻的眼睛。 喬枝神情凝重地將另一只手也伸了進去,緊接著在系統(tǒng)的驚呼聲中,從衣柜暗格里抱出一只木人頭來。 第106章 在無限流打十份工31 [三月初七, 陰。] 人出生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里,就會成為什么樣的人嗎? 我想不盡然,綏綏生在木人村, 長在木人村, 直到十三歲那年才被我送到鎮(zhèn)上讀書, 但是在我送她離開的前一個晚上,綏綏問我,難道為了自己活下去,可以心安理得地讓別人去死嗎? 那個時候我趴在祈安和云凈的棺槨上, 悲痛地問出聲,既然木人可以轉移病痛,轉移殘疾,為什么不能轉移生命,讓我的兒子和兒媳活過來呢? 我不知道綏綏是什么時候來到靈堂的。 她靜靜地站在門邊,那雙和她母親一樣, 總是安靜平和的眼睛就這么看著我,那眼里自然還有悲傷, 她的爸爸mama死了,孩子當然會像我這個父親一樣難過。 可是她的悲傷不止于此, 那是很復雜的情緒, 復雜到我無法想象這樣的目光會出現(xiàn)在一個孩子身上。 她應該是聽到了很多話的, 所以在我看向她的時候,她才會說出那樣一句話來。 從父親的手里接過木人村后,我當了三十多年的村長,老人家活著的時候夸我是最有天賦的一個, 從少時學習木人法術到現(xiàn)在,長輩們夸獎我, 同齡人們羨慕我,晚輩們仰慕我,我也沒少為此沾沾自喜。我從來沒覺得這樣做是錯的,將人的病痛與傷殘轉移走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做了好事,我挽救了一條性命。 哪怕一個生命的健康,要用另一個生命的孱弱來交換。 這樣做,明明讓生命發(fā)揮了最大的價值不是嗎? 把男人的傷病轉移到女人身上,因為男人的力氣更大,能比女人干更多農(nóng)活;把年輕人的傷病轉移到老人身上,因為老人本來就沒幾年活頭了,年輕人還有漫長的人生;把富人的傷病轉移到窮人身上,因為富人能帶著木人村發(fā)展得更好,而窮人也不是一無所獲,他不是拿到了錢財嗎? 我一直是這樣想的,木人村的人都是這樣想的。 木人法術是木人村的基石,如果開始質(zhì)疑木人法術的正當性,木人村也會隨之消亡吧。 一個生長在木人村的孩子,一個隱隱享受著木人法術恩惠的孩子,怎么會誕生這樣的思想呢? 我忽然間不敢與綏綏對視,她的眼睛太清澈了,也許就是因為祈安和云凈把她保護得很好,所以她才保存了最本真的模樣,能看透我們經(jīng)年累月,已經(jīng)被扭曲了思想。 我感到無地自容。 我連夜為綏綏收拾了行李,讓信得過的村民將她帶出了村子,送去鎮(zhèn)上讀書。一生的積蓄都被我拿了出來,這些錢足夠為綏綏找個能照顧好她的人家,如果可以的話,綏綏最好這輩子也不要回木人村了。 另外的一半積蓄,則用來打點村中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們。木人村山路難行,進出不便,自古以來,村里的幾個大家族也在有意遏制村民離開,這確實是一個維系木人村穩(wěn)定的好辦法。即便我是村長,也不能隨心所欲地讓自己的孫女離開木人村,收買那些大家族的老人是勢在必行的事。 好在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沒過幾天那位帶著綏綏離開的村民就傳回了好消息,綏綏已經(jīng)在鎮(zhèn)上安了家。 決定送綏綏離開,并不是因為她對我說的那句話。 我曾經(jīng)聽人說過,人想要得到什么,勢必要付出什么,所以才會有五弊三缺這一說法。那些得天眷顧的大法師,鰥、寡、孤、獨、殘總是要占一樣,錢、命、權也無法圓滿,我想我大概也是如此。我是木人村有記載以來最精通木人法術的村長,在這方面上,老天確實夠眷顧我了,許是因為如此,父母、妻子、兒子、兒媳才會接連離我而去。 也有可能我為太多人進行了木人移傷,必須得遭受報應,可這報應卻沒有報到我身上,而是降臨到了我身邊人身上。 無論如何,我不能再失去綏綏,也許將她遠遠送走,送離木人村,能讓她逃離她長輩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