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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親密

    書信是假的？

    徐洛音微微抬頭, 喃喃道：“你說什么？”

    她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眸中水光盈盈，臉上淚痕遍布, 不似從前那般端莊優(yōu)雅，卻格外讓人心疼。

    沈韶愧疚地道歉：“這是為了掩人耳目偽造的書信，方才我出門太急, 忘了收起來，沒想到竟會讓你看到?！?/br>
    因?yàn)樗囊粫r疏忽，竟讓她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沈韶自責(zé)不已, 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輕柔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徐洛音卻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把抓住他的手, 面含希冀：“真正的書信在哪里？”

    她忐忑又期盼地問：“我的爹爹娘親……是否安好？”

    多說無益, 沈韶拉著她站起身，從袖中拿出一封完好的信。

    徐洛音迫不及待地拆開, 視線卻依然模糊，她急得不行，隨手抹去眼淚，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信不長, 她很快讀完, 輕輕舒了口氣，神色輕松, 這才逐字逐句去看。

    沈韶扶著她坐在書案前, 又掌了燈，書房重新變得溫暖明亮。

    徐洛音的心也變得舒緩平和, 信中說她的家人一切安好, 再過不久便到壑州了。

    不過看完之后, 徐洛音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確定地問：“夫君，我的爹爹娘親真的沒有遇到過什么事嗎？”

    就算是自幼長在深閨的徐洛音也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可是這一路太過順利了，順利地讓她心生不安。

    “真的沒事，”沈韶摸摸她的頭發(fā)，聲線溫和，“我派去的人一路都跟著，等到了壑州，他們也會待在那里保護(hù)你的爹娘，別怕。”

    徐洛音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望著信紙垂首不語。

    見她似乎還有話要說，沈韶沉聲道：“阿音，想問什么便問吧，我都會告訴你?！?/br>
    她咬了咬唇，卻什么都沒說，而是道：“夫君，我有些累，先回去了?！?/br>
    “我陪你。”

    今日他比以往還要體貼耐心，徐洛音知道他在盡力做好一個丈夫該做的事，于是仰臉笑道：“多謝夫君。”

    她紅著眼睛綻放笑容，沈韶眉宇微擰，一言不發(fā)帶她回去。

    各自梳洗之后，安靜地躺在床榻上，只是誰都沒有睡，一個望著窗外的明月出神，一個盯著帳頂發(fā)呆。

    最后還是沈韶打破寂靜，問：“阿音，怎么還不睡？”

    “我很久沒有想起過我的爹爹和娘親了，”她克制著微顫的聲線，“今日我想放肆一下，去想一想他們?！?/br>
    她每日都想，只是不敢去想，怕哭得聲嘶力竭惹人厭煩，怕提及此事之后在沈府過得更加如履薄冰。

    就算在沈韶面前有片刻的放松，她也不敢與他說太多，她明白沒有人會想聽這些，一次兩次還好，次數(shù)多了定會生厭。

    所以她不敢任性，只能將思念悄悄藏起。

    垂在錦被上的手忽然被他握住，熱源便源源不斷地從掌心傳遞到心上。

    徐洛音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鼻尖泛酸，一行清淚從額角滑到云鬢，溫涼，微癢。

    沈韶頓了頓，假裝不知道她在哭，而是輕聲問：“你的爹娘是不是很疼愛你？”

    “嗯，”她吸了吸鼻子，“不僅是爹爹娘親，我大哥二哥對我也很好，我是爹娘唯一的女兒，大哥二哥也喜歡meimei，雖然他們倆經(jīng)常打架，但是從來沒有欺負(fù)過我?！?/br>
    沈韶隨意與她閑聊：“大哥和二哥，你更喜歡誰？”

    徐洛音認(rèn)真思考了一會兒，小聲說：“我更喜歡二哥。”

    “為何？”

    “因?yàn)槎缗惆槲冶容^久，他的性子雖然有些不著調(diào)，但是總能逗笑我，”徐洛音的神情中帶著些許懷念，“從靈州回來之后，二哥總是想著法兒讓我開懷，若是沒有二哥開解，我肯定走不出來?！?/br>
    他隨口問：“你大哥是什么性子？”

    徐洛風(fēng)如今二十四歲，他們的年紀(jì)相差不多，是以兩人在書院求學(xué)之時曾有過幾面之緣，他對徐洛風(fēng)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年少的時候。

    那時候書院中談?wù)撟疃嗟娜吮闶撬麄儍扇耍麄兾牟沙霰?，武學(xué)造詣也頗高，都是夫子贊揚(yáng)的對象，相貌又都是長安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世也不相上下，互為仇敵，為當(dāng)時的書院增添了不少談資。

    當(dāng)時兩人一舉一動都惹人注目，所以他和徐洛風(fēng)私下并沒有往來，后來一個從文一個從武，更沒有交際了。

    不過從官職高低來看，還是他更勝一籌。

    徐洛音道：“大哥在青州做將軍，他生的更高大一些，因?yàn)檎誧ao練士兵，所以也黑一些壯一些，看起來有些兇，不過這都是表象，其實(shí)他的性子和你差不多……”

    等了一會兒，她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沈韶有些好奇在她心里他是什么樣的，按捺不住問：“阿音，然后呢？”

    回答他的只有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沈韶側(cè)身去看，她果然已經(jīng)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瞧著著實(shí)有些可憐。

    雖然原本的目的就是哄睡她，但是睡得這么不是時候，還是讓沈韶?zé)o奈地嘆了口氣。

    他稍稍傾身，用指腹輕柔地拭去淚痕，目光卻定在她微張的唇瓣上。

    整顆心瞬間變得起伏不定，手上便失了輕重，力道稍重地將指腹按在她的眼尾，徐洛音瞬間便醒了。

    四目相對，沈韶不自然地垂眸解釋：“幫你擦擦眼淚，這樣睡不舒服?！?/br>
    徐洛音有些懵，過了一會兒終于說道：“多謝夫君。”

    “好了，快睡吧?！鄙蛏靥闪讼聛?，慌忙閉上眼睛。

    徐洛音卻不困了，她好奇地問：“方才我說到哪兒了？”

    沈韶頓時睜開眼睛，假意思考片刻才開口：“你說我與你大哥的性子很像?！?/br>
    “是挺像的?！毙炻逡酎c(diǎn)點(diǎn)頭，“對了夫君，你怎么忽然問起我家的事了？”

    沈韶極輕微地嘆了口氣，她怎么不繼續(xù)說下去了呢？

    “我想多了解你一點(diǎn)?！彼忉?，“還有，若是你想你爹娘了，你可以告訴我，我會陪著你，想念他們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徐洛音張了張口，終于坦誠道：“我以為……你會覺得厭煩。”

    沈韶思考了一會兒，沉聲道：“阿音，是我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了嗎，所以你才將思念埋在心底?！?/br>
    他得出結(jié)論：“歸根結(jié)底，是我對你不夠好。”

    徐洛音輕緩地眨了下眼，其實(shí)沈韶對她已經(jīng)夠好了，是她自己想得太多的緣故，沒有對他敞開心扉。

    見她沒說話，沈韶低聲問：“阿音，睡著了？”

    徐洛音抿了抿唇，不知該怎么回答，索性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

    枕邊人的呼吸時輕時重，沈韶見她不想多說，便沒有拆穿她，兩人漸漸進(jìn)入夢鄉(xiāng)。

    翌日清晨，徐洛音前去靜蘭院，沒想到一向準(zhǔn)時在八仙桌前等她的文氏卻罕見地起晚了，她便坐下安靜地等著。

    晉王娶妻，皇上比晉王還要著急，昨日當(dāng)眾宣讀完賜婚圣旨，待文若晴回到家，聘禮便擺在了文家正院，只等來年正月十八成親了。

    這原本是李緋月成親的好日子，惠妃去御前哭訴一番，說舍不得剛及笄的女兒，皇帝也被打動，于是這個日子便給了晉王，李緋月的成親事宜挪到了三月初。

    昨日文氏在文家待了許久，昨日回來得極晚，今日起得晚些也是情理之中。

    望著面前的飯菜，徐洛音微微蹙眉，昨日只顧著傷心難過，她竟忘了問沈韶到底支持太子還是晉王，一會兒婆婆若是問起，她該怎么回答？

    不多時，文氏姍姍來遲。

    徐洛音站起身，一眼便看見她眼下的兩團(tuán)烏青，眸中還有血絲，像是蒼老了十歲。

    “母親，”徐洛音垂眸行禮，“您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文氏嘆了口氣，低聲道：“若晴鬧來鬧去就算了，遲早要嫁入晉王府，我愁的是我們文家……唉?！?/br>
    文家在朝堂上一向保持中立，這下被逼著站隊(duì)，文家人定是極為難受的，更難做的是文氏，一面是必須支持晉王的娘家，一面是與太子交好的婆家，夾在中間，兩面為難。

    徐洛音走到文氏身后，幫她捏肩。

    “阿音嘴笨不會說話，能做的也只有幫母親舒緩一番疼痛了，”徐洛音輕聲細(xì)語道，“母親別著急，先用膳吧。”

    “若晴若是有你三分孝順便好了，”文氏苦笑著拍拍她的手，“好了，坐下來和我一起吃吧?！?/br>
    吃到一半，文氏果然詢問了一番沈韶的看法。

    徐洛音什么都不知道，只好模棱兩可地回答了，文氏也沒有為難她，笑道：“是我太過心急了，咱們婦道人家，也不必cao心這些朝堂之事，就讓他們那些男人去想吧?！?/br>
    傍晚，徐洛音回到韶光院，記著這件事，特意問了沈韶的看法。

    沈韶意外道：“我昨日不是告訴你了？”

    “沒有啊，”徐洛音疑惑道，“你只說不選太子也不選晉王，并沒有告訴我你支持哪位皇子?！?/br>
    皇嗣不少，除了太子與晉王這兩個格外突出的，別的她都不太了解，難道還有明珠蒙塵的皇子，沈韶慧眼識珠？

    沈韶笑道：“為何一定要支持皇子？”

    徐洛音迷茫了一會兒，轉(zhuǎn)眼便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皇上？”

    他贊道：“阿音真聰明?！?/br>
    被他夸獎了，徐洛音盈盈一笑，紅唇揚(yáng)起恰到好處的弧度，臉上的rou便顯得格外好捏。

    沈韶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心想，果然很軟。

    徐洛音愣了下，慌忙捂住逐漸發(fā)燙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看他，他怎么忽然捏她的臉呀！

    他輕咳一聲，盡量淡然地解釋：“阿音，我認(rèn)為必要的肢體接觸可以快速增進(jìn)感情，你覺得呢？”

    她略顯僵硬地點(diǎn)頭。

    其實(shí)她不排斥這些略顯親密的舉動，只是沈韶總是這樣猝不及防，讓她的心突突的跳，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還想起昨日在馬車上，如果不是車夫喊了一聲，他們倆是不是就親上了？

    她的目光飄忽著，不敢多看一眼他形狀完美的薄唇。

    見她的神情開始不自然，沈韶微微垂眸，遠(yuǎn)離她一些，是他太著急了，總想著與她多些接觸，卻忘了她對他并沒有什么感情。

    要慢慢來。

    正要說別的事情，徐洛音忽然誠懇地開口：“夫君，以后你做這些之前可以先告訴我一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