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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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見公主,他既不行禮,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站在李心玉面前。 李心玉是個厚臉皮的,嘻嘻開口道:“賀大人,不知可否賞臉陪本宮小飲一杯?” 賀知秋沒有點頭,只問道:“請問,從這兒到太史局如何走?”聲音冽然如霜,和他這個人一樣冰冷干凈。 原來是迷路了么?怪不得看見他在遠處轉(zhuǎn)悠了許久。 賀大人竟是個路癡!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李心玉,莫名覺得這朵高嶺之花也有幾分可愛。 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如同誘拐孩童的人販子般,一把拉起賀知秋雪白的袖子,殷勤道:“來來來,賀大人!進來同我喝杯茶,我便告訴你太史局怎么走?!?/br> 見李心玉這番殷勤,裴漠忽然有了危機感。 傳聞李心玉好男色,想必平常的庸脂俗粉已經(jīng)入不了她的眼了,賀知秋這樣冷高又神秘的正合她意!再讓他倆拉拉扯扯下去,也許李心玉男寵的名額里又要多上一員大將…… 這個念頭一冒出,裴漠心中莫名的不爽。不知為何,近日他一見到李心玉四處招蜂惹蝶的模樣就煩得慌。 想也不想,他抱臂站著,朝賀知秋道:“沿著此路朝前,到梅園左拐,再……” “噓,噓——!”李心玉回眸瞪著裴漠,一副‘你敢壞我好事我就弄死你’的表情。 接著,她又如蒼蠅般搓了搓手,朝不明所以的賀知秋做了個‘請’的姿勢,“賀大人,這邊請?!?/br> 裴漠皺眉,默默在心中朝賀知秋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心道這是哪門子高嶺之花?還不是上趕著要做這紈绔帝姬的裙下之臣! 全然忘了他自己,才是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 李心玉成功將賀知秋騙……不,請到了園中,引起了夫人小姐們的一陣轟動。陳太妃掩唇笑道,“還是咱們襄陽厲害,竟然連不問紅塵俗世的太史令大人都請來了。趙夫人,依我看哪,你還是愿賭服輸,乖乖交出你手中的青虹寶劍罷?!?/br> “輸了輸了,妾身認輸了!”忠義伯夫人大笑,將青虹劍雙手呈到李心玉面前,道:“那我就忍痛割愛,將此劍贈與公主殿下?!?/br> 賀知秋斂裾跪坐在案幾后,腰背挺直,一言不發(fā),一副格格不入的冷清模樣。 李心玉達到了目的,滿心歡喜,將青虹劍小心地收在身側(cè),又親自給賀知秋倒了茶。 賀知秋從雪白的袖中伸出一只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捻住杯沿,送到嘴邊。 他終日戴著面具,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模樣。李心玉和一干女眷伸長了脖子,眼也不眨地盯著賀知秋,心中好奇的小人兒瘋狂搖旗吶喊:終于要摘面具的嗎?長什么樣?是個美男子嗎? 然而,賀知秋只是微微翹起面具一角,堪堪露出光潔的下頜和淡色的唇,將茶杯送到輕輕一抿,復(fù)又放下,重新蓋好面具,道:“茶已品,還請告知在下歸路。” 眾女子失望的“哎”了一聲。 李心玉如愿以償?shù)啬玫搅饲嗪鐒Γ捎行┬氖?,便向太妃點頭示意,帶著裴漠和賀知秋出了園子。 她依照約定,詳細地給賀知秋指明了回太史局的路,叮囑道:“賀大人,下次還是記得帶個隨從出門,免得又走丟了?!?/br> 賀知秋抱著竹簡點點頭,道了聲謝,轉(zhuǎn)身欲走,李心玉又順口說了句:“常來我宮里走走啊,賀大人!” 她本來只是隨便客套一句,賀知秋卻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駐足回首,慢吞吞地說了一句讓李心玉險些吐血的話。 他問:“抱歉,你是誰?” 裴漠:“呵?!?/br> 哦,她倒忘了。賀知秋不僅有路癡癥,還是個臉盲。 自打賀知秋入朝為官以來,每年祭祀占卜,李心玉都是和太子站在離祭臺最近的地方,即便是今生,也該與賀知秋打了不下十幾個照面,再加上她這張臉,正常人不可能不記得她。 臉盲,定是臉盲! 見李心玉一臉尷尬,裴漠實在繃不住了,以手抵著鼻尖輕笑出聲,仿佛在嘲弄李心玉的自作多情。 李心玉尷尬萬分,回頭瞪著裴漠。裴漠便瞬間恢復(fù)面無表情,將臉扭到一旁,憋笑憋得肩膀抖啊抖的。 第10章 爭寵 這幾日下了初冬的第一場雨,整個長安城都是顯得濕漉漉的。 李心玉出不了門,便特意去書房查閱了一番典籍,在本朝史官修纂的《帝紀》中找到了一星半點關(guān)于青虹劍的記載。 “睿宗廣元三年,兵馬大將軍裴胡安戰(zhàn)功顯赫,屢退匈奴強敵,帝擢其為蕭國公,賜古劍青虹,以彰其忠義驍勇……及其睿宗崩殂,成帝繼位,成平七年,婉后于獵場遇刺身亡,帝大怒,遷責(zé)裴氏,抄其家,滅其族,青虹劍不知所蹤?!?/br> 李心玉將最后半塊糕點塞入嘴中,合上書卷,長嘆一聲。 這青虹劍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是當(dāng)著裴漠的面兒出現(xiàn)了??梢娒\弄人,這不是時時刻刻提醒裴漠,李家于他有滅門之仇么? 李心玉神情復(fù)雜地看著案幾上的那柄烏鞘長劍,猶疑了片刻,終是一把拿起它,手挽綾羅走到庭院中,喚道:“小裴漠,過來?!?/br> 裴漠本來就沒有走遠,抱臂倚在廊柱下,望著瓦楞上淅淅瀝瀝滴落的雨水出神。今日白靈奉命外出,他得盡職盡責(zé)地護著襄陽公主。 聽到李心玉傳喚,他未曾多想,拍了拍衣襟,抬步朝她走去。 李心玉抓起青虹劍遞到他面前,竭力裝作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 “我對兵器不感興趣,將它贏回來也只是為了好玩罷了。不過,你要是喜歡這把劍的話,就拿去吧?!?/br> “給我?”裴漠眼中站直了身子,露出幾分訝然來。他的視線落在李心玉手中的青虹劍上,霎時,有關(guān)裴家榮譽和男兒志氣的回憶如潮水般向他涌來。 “漠兒,我的孩子。待你將來成年,在沙場立下首功,為父便將此劍傳與你!劍在,信念就在,裴家軍魂永世不倒!” 十二歲那年父親的話,猶如還在耳側(cè)回響,那么清晰,又那么遙遠,一字一句宛如刀絞,他忘不了父親臨死前睜著赤紅的眼,仰天悲憤道:“蒼天無眼,昏君當(dāng)?shù)?!?/br> 而這個昏君的女兒,卻又睜著單純無辜的眼睛,將這柄劍遞到了自己的手里。 那一瞬,裴漠是猶疑的。 李心玉明明知道自己有著一個危險的姓氏,難道就不怕他會拿著這把劍殺了她嗎? 還是說,她是在試探他的底細? 裴漠喉結(jié)動了動,眼底風(fēng)云交疊涌現(xiàn),最終又歸結(jié)于平靜。良久,他又重復(fù)了一遍:“公主要將它,給我?” 李心玉腹誹:廢話!我厚著臉皮向忠義伯夫人求來此劍,不是為了物歸原主,難道還是為了拿來砍蘿卜吃嗎? “此劍是裴家的,你也姓裴,我看它跟你有幾分緣分。你若不要,我就送給白靈了!”她說著,故意轉(zhuǎn)身要走,眼睛卻不斷偷瞄裴漠的反應(yīng)。 “別?!?/br> 裴漠下意識伸手扳住了李心玉的肩,另一只手從她身側(cè)越過,以一個半圈住她的親密姿勢,拿走了她手中的青虹劍。 李心玉背對著他,忍不住翹起嘴角,享受那一刻似抱非抱的溫暖。 兩人衣料相觸,一觸即分。裴漠將青虹劍拔出一寸,鋒利輕薄的劍刃上倒映出他凌厲的眼眸。嘴角不自覺彎出一個淺淺的弧度,輕聲道:“這把青虹劍,是公主為我贏回來的。” 用的是十分篤定的語氣。 李心玉有種被看穿一切的心虛,又嘴犟道:“你倒是想得美,天還沒黑就開始做夢了?!?nbsp;熟知她越是反駁,便越是泄露自己的沒底。 裴漠那股由賀知秋制造出來的不快之感瞬間消散,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淡墨色的眼睛锃亮锃亮的,一向沉穩(wěn)的聲線染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說道:“公主能將這把名劍賜予我,我很開心,就當(dāng)是公主送的信物了?!?/br> ‘信物’二字令李心玉特別不自在,她伸手去搶裴漠手中的劍,“再廢話就還我!” 裴漠卻仗著自己個子高,將劍高高舉起,使得李心玉跳起來也夠不著。 李心玉伸長了手也夠不著,寬大精美的袖口滑向小臂,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臂。裴漠的視線落在她如玉的皓腕上,眸色深了深,只覺得襄陽長公主也就是個沒長大的姑娘,并沒有傳聞中那么可憎。 她本就生的美,是張及其討喜的臉,笑起來更是明媚。 裴漠喜歡她的笑,干凈,明麗,仿佛可以蕩清一切憂愁。 不知為何,裴漠對她放下了不少心防,想也不想,竟直言問道:“你待我,不像是待一個低賤的奴隸,我能感覺到你是在乎我的?!?/br> “誰在乎你了?本宮二十六個……” “知道了,二十六個男寵,公主說了多少次了?”一提起這些男寵,裴漠剛撥云散霧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云。他略帶酸意地問:“加上太史令賀大人,該有二十七個了罷?公主何時將他們并排牽出來溜溜?” “裴漠,你真是越發(fā)放肆了,誰讓你這么跟本宮說話的?”李心玉不太喜歡他這般咄咄逼人的樣子,總覺得像是脫了韁繩的野馬,難以掌控。她倚在廊柱下,伸手去摳上面的雕花,哼道,“本宮有多少個男寵,與你何干?” “自然有關(guān)系?!迸崮肓讼?,有些為難地說,“算上太史令大人,我就該排在二十八號,若是再添兩個,我跌出了前三十,豈不是一個月從頭到尾都服侍不了公主了?” “你……”李心玉目瞪口呆地看著裴漠,半晌,顫聲問,“你吃錯藥了?你是裴漠嗎?” 裴漠恍若不聞,將臉側(cè)向一邊,理直氣壯地說:“我比賀知秋先來,我要排在他前面?!?/br> 李心玉緩緩收斂了嬉笑的神色,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她沉默了許久,仿佛陷入了回憶的漩渦,半晌才一字一句道:“這不是前面后面的問題。裴漠,本宮告訴你,你是本宮的打奴,不是男寵。” 裴漠垂下眼看她,睫毛顫了顫,問:“有區(qū)別么?” 李心玉凝望著裴漠,眸光閃動,眼中滿是與年齡不符的通透,“我從未把你當(dāng)男寵對待。別人都可以是,你不可以!” 冬雨蕭瑟,孤鴻聲遠,屋檐上的雨水地落在青石臺階上,發(fā)出滴答的聲響。 來清歡殿這些時日,李心玉一直都是笑吟吟的,這是裴漠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疾言厲色。那一瞬,裴漠已然忘記了自己接近李心玉的初衷是什么了,他只知道自己此刻滿腔的不甘和失落。 裴漠甚至來不及細想自己究竟在不甘些什么。 靜默片刻,他率先開口,問道:“為什么我不可以?” 為什么? 這個答案,李心玉已經(jīng)用命來償還了。她不想裴漠再走前世的老路,她只想他安安分分的,做自己身邊最忠實的一條狗,一條永遠都不會反咬主人的狗?;蛟S有一天,待他消弭仇恨,她會放他遠走高飛…… “是我的樣貌不如他們,還是如你哥哥所言,我奴隸的身份配不上你?”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裴漠又問了一遍,神情認真,如同一個迷惑的孩子在請求先生的解答。 李心玉不想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太深邃迷人,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溺死在其中。 她說::“你是打奴,做好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拿起你手中的劍,為我披荊斬棘,如此而已?!?/br> “我不明白,為何你對我好,卻又不讓我親近你……” “不明白就不明白,有時候活得糊涂點反而是件好事?!崩钚挠癫慌葱?,乜眼看著裴漠,嗤笑道:“也幸虧你遇見的主子是我,若是換了別人,你敢這么說話,早死了八百回了!” 裴漠拇指摩挲著劍柄,沉聲道:“我知道公主本性不壞,才敢說實話?!?/br> 這句話很耳熟,李心玉睫毛顫了顫,垂下眼來。 前世,亦是在清歡殿,年輕的裴漠站在金色的銀杏樹下,用一雙發(fā)紅的眼睛望著她,自嘲般笑道:“傳聞不可盡信,我知道你本性不壞。可你實在是太多情了,多情到頭便是無情,你對別人的好,都會成為插入我胸膛的利刃……” 前世,裴漠對她百般不屑與冷淡,李心玉卻偏要撩撥他,最終又負了他;今生,李心玉只想清清白白地做裴漠的恩人,讓他放棄復(fù)仇,可裴漠卻像是甩不掉的膏藥般黏上來了。 命運的齒輪不知道在何處出了偏差,漸行漸遠??扇襞崮?,當(dāng)日在碧落宮,就是她親口下的殺令,他還會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嗎? 想到前世種種,李心玉問道:“裴漠,你就這么想獲得我的認可和青睞?天底下處心積慮想接近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有的為財,有的為權(quán),有的為色……你呢?你是為了什么?” 李心玉的眼中映著滿堂冬色。金杏翻飛,裴漠在她瞳仁里看到了怔愣的自己。 裴漠扭過頭,手背無意識的擦著鼻尖。片刻,他緩緩彎腰將青虹劍頓在地上,單膝下跪,抬首認真道:“帶我入斗獸場吧,我會向你證明,你對我的好都是值得的?!?/br> 濕潤的涼風(fēng)徐徐而過,他烏黑的長發(fā)自肩頭垂落,更襯得面容英俊漂亮。 來清歡殿這些時日,他的皮膚養(yǎng)白了不少,身形也越發(fā)矯健,有著比初見時更為心動的驚艷。 李心玉的視線落在他脖子的奴隸印記上,目光閃了閃,轉(zhuǎn)移話題道:“本宮書房里有本《帝紀》,你去給我拿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