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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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心滿眼,都是裴漠。 宮墻下那一個青澀的吻如同春風拂檻,喚醒了她深埋心底的記憶。她想起了前世與裴漠在西窗下的偷吻,春風吹動案幾上的書頁嘩嘩作響,她用書籍遮面,側首親了親了裴漠的唇。 那時的裴漠要隱忍小心許多,遠遠不及今生這般直白熱烈。他只是愣了一會兒,就反客為主,狠狠含住了她的唇瓣,吻得熱烈又兇狠。 李心玉貪玩,原本只是瞧不慣裴漠平日孤高冰冷的模樣,存心要戲弄他一番,誰知他卻突然開了竅似的,拋棄一切禁錮,如同壓抑許久的情愫決堤爆發(fā),反吻得如此兇猛。 李心玉推了好幾下才推開他,張著嘴大口呼吸,訝然地望著裴漠。 裴漠白皙的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紅暈,目光炙熱,仿佛要深深望進她的靈魂似的,帶著顯而易見的情欲。 李心玉忽然就明白了,緩緩瞇起眼,戲謔道:“阿漠,原來你喜歡本宮呀!” 那時的她太過于恃寵而驕,不知道為了這‘喜歡’二字,裴漠付出了如何孤注一擲的勇氣。 剛重生回來那一陣,李心玉其實是恨裴漠的,恨他攻破了長安,也恨他間接逼死了自己。而現(xiàn)在,她只余滿腔的心疼和愧疚。 若她當年再勇敢些,聰明些,又何至于與裴漠鬧到那般田地? 裴漠是個死心眼的人,愛和恨皆在一念之間。李心玉若不想步前世后塵,就必須快刀斬亂麻,趁著裴漠還未深陷其中之時,與他一刀兩斷…… 只是若真要一刀兩斷,恐怕刀還未落下,她自個兒倒是痛徹心扉了。 兩世羈絆,豈是說斷就能斷? 想到此,李心玉下定決心似的,在被褥中翻了個身坐起,伸手拍了拍發(fā)熱的臉頰,披衣下榻。 左右睡不著,倒不如吹吹風清醒一下。正想著,她伸手推開門,抬頭的一瞬卻是一怔。 裴漠抱著劍,屈起一條腿倚坐在廊下的雕欄上,望著夜色燈影中的雪花發(fā)呆。他仍是穿著去興慶宮赴宴時的那身衣裳,發(fā)冠整齊,顯然是徹夜未眠,一直守在她的門口。 若是李心玉不出門,不知道他還會在這里守多久。 見到李心玉出來,他有些訝異,起身站好。 風雪無聲,兩人靜立對視。 “原來公主也睡不著。”他說著,抬手抵了抵鼻尖,像是掩飾什么似的道,“下雪了?!?/br> “嗯,下雪了?!崩钚挠駭n緊了身上的斗篷,披散著長發(fā)站在他身側,同他一起看著夜雪靜靜飄下。 “記得你說過,你很不喜歡下雪?!背烈髁似?,裴漠忽然來了句,“我同那個少年相比,如何?” “什么?”李心玉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地望著他完美的側顏。 裴漠將視線投向深不見底的夜色之中,半晌才酸溜溜道:“那個令你心動的,大雪天遇到的少年……我和他相比,如何?” 李心玉恍然,低低笑出聲來。 裴漠不解地看向她,眉頭皺了皺。 李心玉說:“你比他好。” “公主不必安慰我。”裴漠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并沒有流露出多少開心,“你是因為他才拒絕我的嗎?其實,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 “誰說本宮不喜歡你啦?”李心玉笑吟吟打斷他。 第30章 星羅 暗青色的天,殘燈映照著碎雪,靜謐如水。 李心玉笑吟吟打斷他,“小裴漠,等待我們的將是一條世上最艱險的路,這條路布滿荊棘坎坷,有父皇的震怒,百官的阻撓,天下人的指點……但,我會嘗試著勇敢地走下去?!?/br> 說罷,她粲然一笑:“所以,你要趕在我撐不住之前,快點強大起來呀!” 她這話說得十分委婉,但裴漠一下就聽明白了。 他倏地望向李心玉,眼中滿是驚喜和不可置信,許久,方極慢極慢地扯出一抹張揚的笑來,欣喜之態(tài)從嘴角一直蔓延到眉梢。 “公主答應了?”裴漠眼中陰霾散盡,比星辰更為燦然。 李心玉好笑,剛要開口說話,裴漠卻是搶先飛快打斷她道:“不能否認,你說你喜歡我,會嘗試著和我勇敢地走下去,我都聽見了。” “我是說我會勇敢地走下去,沒說和你?!崩钚挠駨娙讨σ?,故意逗弄他。 裴漠也笑了,欺身向前,手一橫將李心玉圈在自己的臂彎中,篤定道:“就是和我,也只能和我?!?/br> “好啦好啦,你還是閉嘴不語的時候最可愛,現(xiàn)在怎么跟個孩子似的?”李心玉仰首與他對視,呼吸交織,俱是有些意亂情迷。 李心玉干咳了一聲,調開視線道:“別高興得太早了,以后的路還長著呢。且不說我父皇和皇兄的反對,在幸存官賣的裴家女眷眼里,我亦是你們一族的仇人,屆時如何平定兩家之間的宿仇,需要你我周密計劃……等以后你脫離了罪籍,塵埃落定,本宮再勉強考慮接受一下你吧?!?/br> “公主愿意給我機會,便已足以?!迸崮┥?,淡墨色的眼睛好似一汪深潭,笑道,“只要公主眼中有我,我定能勇往直前?!?/br> “怎么以前不見你這般能說?”看著裴漠這般開心,李心玉也輕松了不少,仿佛只要有裴漠在身邊,便是天崩地裂也無所畏懼。想了想,李心玉笑問道:“哎,小裴漠,你為何會喜歡我???因為我長得好看?” 裴漠想也不想道:“喜歡你需要理由么?不喜歡你才需要理由罷?!?/br> 李心玉嘴角一彎,那笑意只在嘴角停留了一瞬,又漸漸散去。她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看著綿軟的白雪在掌心融化,不禁又想起了過往,輕聲問道:“那如果,如果我曾經(jīng)做了傷害你的事,你……還會喜歡我嗎?” “公主因何這般問?” 其實話一出口,李心玉就有些后悔,剛要岔開話題,便聽見裴漠輕聲道:“你不會傷害我的?!?/br> 李心玉猛地抬頭看他。 裴漠又道:“來清歡殿這么久,我從未見你傷害過任何人。我也曾是長安貴族,知道許多官宦人家都不將下人奴隸們當人看待,可你從未打罵過身邊任何人。大家都很喜歡你,喜歡到……讓我嫉妒的地步。” “傻蛋?!崩钚挠裥α?,笑著笑著,眼眶又有些濕熱發(fā)酸。 她聲音有些發(fā)哽,怕裴漠聽出異常,便掩飾性地咳了兩聲,伸手揮趕裴漠:“真冷啊,凍得我話都快說不出來了!我要回去睡了,你快些走罷!” 裴漠不疑有他,笑著頷首:“好?!?/br> 他嘴上說著好,身體卻未曾挪動半步,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像是要將她刻入心扉一般。 “走罷,別杵在這兒,讓別人看見了成何體統(tǒng)?!崩钚挠裎宋亲樱溃骸皞B(yǎng)好了不曾?明日我們可能要去欲界仙都一趟。” “早好了。”聽聞要去欲界仙都,裴漠稍稍正色,問道,“要去斗獸場?” “不一定。晚上宴會之時,父皇曾透露那姓吳的老術士曾是欲界仙都的常客,我想去那里查查,興許能將斷掉的線索接上?!?/br> 李心玉打了個淺淺的哈欠,終于涌上了一股倦意。她懶懶地揮了揮手,哼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說,睡啦。” 剛走了兩步,身后的裴漠忽的喚住她:“殿下?!?/br> “嗯?”李心玉懶洋洋回頭,卻見裴漠飛速地湊過來,在她嘴角輕啄了一口。 “你……”李心玉瞪大眼,一句‘放肆’都快蹦到嘴邊了,又被她強行咽回腹中。 裴漠唰地從身后掏出一枝怒放的紅梅,又拉起李心玉的手,將梅枝輕輕放在李心玉的掌心,壓低嗓音道:“方才在院中摘的,送給你。” 說完,他足尖一點躍下臺階,不等李心玉的回應,就逃也似的消失在紛揚的大雪之中。 梅花清香,花蕊上還藏著星星點點的白雪,錚錚傲骨一如裴漠,初見只覺得孤傲冰冷,走近了才發(fā)覺暗香涌動,總給她無盡驚喜。 李心玉將梅枝放在鼻端嗅了嗅,冷香撲鼻而來。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執(zhí)著梅枝轉了個圈,蹦進房中關上了門。 房門掩上之后,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從黑暗的角落里轉出,眼神陰冷,若有所思地望著李心玉寢房的方向…… 對于那人的暗中窺伺,李心玉并未察覺。 她進了內間,將帶雪的梅枝插在一個天青色的瓷瓶中,隨即脫衣上榻,在清冷的梅香中沉沉睡去,一夜安眠無夢。 大年初一,李心玉賴床到巳時,然后被雪琴和紅芍溫柔地從被窩里挖了出來。 按禮,新年第一天要去給父皇請安。李心玉穿戴整齊,打著哈欠上了輦車。 “公主睡會罷,到了我叫你?!陛傑嚺?,裴漠眼也不眨地望著她,輕聲道。 “不必,風一吹就清醒了?!崩钚挠癖е∈譅t倚在墊了狐貍毛的輦車中,視線與裴漠相撞,情不自禁笑道,“把視線收一收,別總盯著本宮看,出門在外還是謹慎些好。” 裴漠輕笑了聲,直視前方道:“讓我不看你還真有些困難,盡量罷。” 到了含元殿,太子李瑨正和皇帝聊天,見到李心玉到來,李瑨忙朝她招手道:“正說你呢,可巧就來了!” “說我什么壞話呢?”李心玉笑著行了禮,又伸出手掌討壓祟錢。 皇家子弟穿金戴銀,自然不缺什么壓祟錢,太子和皇帝各自命宦官送了李心玉玉佩、金珠等物,也只為圖個吉利。 “說你過了年就十六了,可以為你物色駙馬爺了?!崩瞵捙d高采烈道,“meimei,五陵年少可有中意的?” 唉,年紀到了,該來的總會來。 李心玉心里一咯噔,面上仍嘻嘻笑道:“你這個挑撥離間的,我還想再多陪父皇兩年呢!倒是皇兄你,今年及冠,也該成家立業(yè)了罷?” 兄妹倆明刀暗箭過了一招,李常年道:“兩個人都可以考慮此事了,父皇老了,照顧不了你們一輩子,還是要有個體己的人在身旁,不求家世顯赫、容貌昳麗,對你們好便足矣?!?/br> 李瑨道:“父皇,其實我已經(jīng)有……” 李心玉跪坐在案幾后,不動聲色地用手肘頂了頂她,干咳了一聲。 “……已經(jīng)有在考慮這事啦。”李瑨硬生生轉移了話題,訕訕舉杯道,“喝酒,喝酒?!?/br> 用過午膳,兄妹倆便告退辭行,結伴出了含元殿。 一走出含元殿的大門,李心玉便瞪著李瑨道:“你還真是不怕死,竟敢當著父皇的面提柳拂煙的名字?!?/br> 李瑨小聲道:“這不是沒說出口么?!?/br> “若是說出口,今兒這年可就過得‘熱鬧’了!”李心玉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李瑨道,“哥哥,你說實話,你是貪圖柳拂煙美色,還是真的想娶她為妻?” 李瑨想了想,道:“我也不知為甚,那夜朝鳳樓一見,我便跟丟了魂兒似的,睜眼閉眼都是她??上思t架子大,我去了好幾次都不曾再見到她,想要花銀子為她贖身,老板卻說她不能賣。” “即便是身為太子的你去買,也不能賣?這倒有趣了。”李心玉心中的猜想被證實,問道,“你可知為何?” “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哪怕老板見了我東宮的令牌,也推說‘賣不得賣不得’?!崩瞵拞柕溃靶膬褐罏楹危俊?/br> “像柳拂煙那樣的人物,賣不得只會有兩種可能?!?/br> “哪兩種?” 李心玉卻是賣了個關子,壞笑道,“你若是答應我,從今往后不插手我與裴漠的事,我便告訴你?!?/br> “你和裴漠?”李瑨瞪大眼,震驚道,“你真想和他在一起?” “你不也看上了柳拂煙?”李心玉瞇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一只籠中的金絲雀,一個蒙冤受辱的小奴隸,咱們兄妹倆誰也別說誰?!?/br> “別拿你的奴隸與柳拂煙相比?!崩瞵挷环猓嫜?,“待我為拂煙贖身后,她便可從良,做我妃子也不無可能。倒是你的奴隸,一日為奴,子子孫孫皆是奴隸,更何況還是裴家余孽。” “皇兄,你把柳拂煙想得太簡單啦?!崩钚挠駠@了聲,“像柳拂煙那樣的人,若是贖不了身,一是她自己不愿跟你走,二則是她和裴漠一樣是罪臣之后,官賣為伎的奴隸,沒有天子的赦令,她一生一世都無法離開那座金籠子。” 聞言,李瑨愣住了,只覺得世界一陣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