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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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漠放下書卷,望了眼窗外的天色,沉聲道:“沒事,我再等等?!?/br> 李心玉并不知道裴漠來了清歡殿。 興寧宮的藥香不斷,太醫(yī)院的人日夜看診調方,李常年總算又從鬼門關轉悠了回來。 皇帝后宮空虛,膝下只有一子一女,李心玉和李瑨少不得要在榻邊輪流侍奉,以盡孝心。 “朕,又看見婉兒了。她穿著朕送她的那身,尚衣宮的繡娘花了三年織就的鈿釵禮衣,長裙曳地,眉眼盈盈若水,額間花鈿明媚,就那么,站在霧蒙蒙的橋上朝我笑?!?/br> 李常年的聲音是久病后的沙啞,仿佛一掐即斷,空洞的眼神落在虛空處,嘆道,“她等朕等得太久啦?!?/br> 暮色席卷,興寧宮燭火通明,李心玉跪在榻前,親自擰了帕子給父親擦洗臉頰,笑著說:“父皇是要長命百歲的?!?/br> “呵,自古帝王空有萬歲之名,卻是命不由我啊?!崩畛D晡兆±钚挠竦氖?,空洞的視線緩緩聚焦,心疼道,“心兒都憔悴了。辛苦你日日前來侍奉,朕已無大礙,你快回去歇著罷,這幾日不必來請安?!?/br> 他瘦了太多,原本清雋的面容變得枯黃,手指干瘦,如同一截被榨干了水分的枯枝。 李心玉真擔心他邁不過四十五歲的坎兒。 “回去罷,心兒,你太累了。”李常年朝她揮揮手,溫柔地注視著她。 李心玉的確疲憊,但她笑容依舊燦爛,像是一輪永不沉滅的太陽。 “那我回去啦,父皇,要按時喝藥,明日再來看您?!?/br> 李心玉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過身來,望著李常年微微一笑,“我和兄長都很愛您,所以,您要活下去。” 李常年鼻頭一酸,望著這個與婉皇后七分相似的孩子,鄭重點頭。 殘月東升,長安宮的燈火也一盞接著一盞點亮,頭上懸掛著黑藍的夜空,與人間橙紅的萬家燈火遙相呼應。 外頭響起了宮禁的鐘聲,再不出宮,就要門禁了。 雪琴忙碌完內務,再回到偏殿,只見殿中燭影重重,裴漠依舊站在窗前,望著清歡殿空蕩的大門出神。 “紅芍?!毖┣賶旱土松ひ魡?,“裴公子一直等到現(xiàn)在么?” 紅芍嘆道:“可不是么,都等了三個多時辰了,我見著都覺得他有些可憐?!?/br> “興寧宮那邊沒人來傳話么?” “沒有,也許公主今夜不會回來了?!?/br> 雪琴思忖片刻,終是輕聲走到偏殿門外,叩了叩門道:“大人,可要奴婢前去通傳公主一聲?” 裴漠回神,彎腰拿起搭在案幾上的外袍披上,道:“不必了,我留了字條在案幾上,公主回來便能看到?!?/br> 他大步跨出門,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身叮囑道:“公主若問起來,你們便說我只等了兩盞茶的功夫,莫要多言讓她擔憂?!?/br> 說罷,他整理好衣袍離去,依舊是清風霽月般俊朗的少年,眼神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之色。 “哎,裴公子真好,與公主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紅芍艷羨地嘆了一聲,捧著臉說,“去年他剛來到清歡殿的時候,人人瞧不起他,唯有公主拿他當個寶貝似的養(yǎng)著,誰料還真是個寶貝,搖身一變就成了蕭國公。” 雪琴動手收拾茶盞,聞言拿起茶托在紅芍后腦勺一拍,嗔道:“又在亂嚼舌頭,當心公主罰你!” 紅芍‘哎呀’一聲,揉著后腦勺說:“公主那么好,才不會罰我呢?!?/br> “笑話,你忘了太監(jiān)劉英是怎么死的了?”雪琴收拾好內務,警戒道,“主子脾氣再好也是個主子,容不得我們說三道四。” “哎呀,我就是小小的羨慕一下嘛!裴公子遇見了公主,就能洗脫冤屈高居廟堂,你說我會不會也遇見個貴人,也能飛上枝頭……” “別做夢了,裴公子那是虎落平陽,本身骨子里流的就是將門貴族的血,哪像我們呀,麻雀飛得再高也變不了鳳凰。” 雪琴笑了聲,“若論貴人,公主就是我們最大的貴人,這么多年來連句重話也不曾罵過,哪像其他宮的奴婢,終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上Ч髂昙o到了,很快就會嫁人,否則我是要一輩子跟著她的?!?/br> 正說著,殿外燈影漸近,隱隱約約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紅芍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公主回來啦?!?/br> 李心玉果然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殿,隨手將披帛解下交到紅芍手中,疲憊道:“準備沐浴更衣?!?/br> 雪琴問:“殿下,晚膳在何處用?” “本宮在興寧宮用過膳了,飯菜你們幾個分了吃罷,別浪費了?!?/br> 在準備沐浴的間隙,李心玉來到偏殿的軟榻上歇著,眼睛一瞥,發(fā)現(xiàn)案幾上有個食盒。 “這是什么?”她示意雪琴將食盒拿過來。 “這是蕭國公特意送來的,說是您愛吃的零嘴?!?/br> “裴漠來了?”李心玉困意全無,倏地直起身子,朝屋外看了一圈,“他在哪兒?” 紅芍道:“宮中夜禁,蕭國公久留不得,便先回去了?!?/br> 聞言,李心玉像是被潑了冷水的火苗,滋啦一聲,滿腔興奮都被xiele個干凈。 雪琴將食盒打開,遞給李心玉,笑道,“好香!約莫是蕭國公親手做的,他之前不也給您做過糖炒栗子么?” 食盒兩層,一層裝的是剝了殼的糖炒栗子,一層則是疊了幾塊時令的蓮子糕,看得出是出自裴漠之手。 李心玉黯淡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心中既甜蜜又難受,想裴漠想得心口發(fā)慌。 她伸手捻了顆糖炒栗子,放在嘴里嚼了嚼,瞇著眼道:“可惜涼了?!?/br> 食盒下壓了一張折好的信箋,雪琴取來雙手遞給李心玉,“公主,蕭國公臨走前留了封字條給您?!?/br> 李心玉迫不及待地拿來,展開一看,飄逸的狷狂的行草,短短兩三行: 栗子性燥,不可貪食,蓮子降火,多食無礙。記得按時飲食就寢,勿要勞累,念你。裴漠留 李心玉笑出聲來,彎彎的眉眼中滿是幸福的笑意。 她將字條放在鼻尖嗅了嗅,仿佛上面還殘留著裴漠的味道,又將字條捂在心口處,壓住怦怦亂跳的心臟,問道:“他等了多久?何時走的?” 雪琴想起裴漠臨走前的囑咐,便道:“等了兩盞茶的時間,兩刻鐘前走的?!?/br> “兩盞茶的時間?”李心玉又嘗了顆栗子,說,“怕是等了兩個時辰罷?你們也是,怎么不來興寧宮通傳本宮一聲?!?/br> 雪琴和紅芍對視一眼,心想哪只等了兩個時辰啊,裴公子可是足足從正午等到夜幕降臨,那孤寂執(zhí)著的身姿,任誰看了都會惻隱動容。 雪琴斂首,溫聲解釋:“公主您吩咐過,殿前侍藥,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奴婢們這才沒有自作主張。” “我倒忘了,不怪你們。趕緊泡好熱湯,本宮即刻要沐浴更衣!”李心玉眼底泛著淡青色,卻睡意全無,咋咋呼呼地往湯池走,臨了還不忘吩咐道,“通知白靈馬上備車,我要出宮一趟!” 李心玉泡了平生時間最短的一個澡,匆匆擦干發(fā)絲,穿上宮婢的服飾,用碧玉素簪將半干的長發(fā)隨意一挽,便出了門。 白靈已經盡職盡責地備好了馬車,李心玉上車前叮囑道:“雪琴,紅芍,今晚本宮不回來了,若是有人來找,你們替我掩護點?!?/br> 公主深夜出宮乃是大事,李心玉打扮成小宮女的模樣坐在車中,掩蓋了身份,在白靈的護送下趕在宮禁之前出了門。 夜色深沉,這是她第一次來蕭國公府,又是偷溜出來的,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正門在哪兒。 好在找到了側門,李心玉摸黑叩了叩,不多時便聽見門栓打開的聲音。 吱呀門開,李心玉眼睛一亮:“裴……” 話還未說完,便生生地卡在了喉嚨中。 開門的并不是裴漠,而是裴嫣。 李心玉很鎮(zhèn)定地收回手,機智改口,接上話茬:“……三娘子,好巧。” “不巧,公主殿下,您敲的是我家的門?!?/br> 裴三娘子看了一眼宮女裝扮的李心玉,眉尖微不可察地一挑,說,“裴漠家的門在隔壁。” 李心玉無語。 而裴漠今日入宮,卻沒有見到李心玉,心中還是有些失落的。 回到蕭國公府,他練了會劍,覺得索然無趣,便起身去沐浴更衣。 誰知剛從凈室出來,聽見管家前來通報道:“裴郎,門外有位叫白靈的姑娘拜訪?!?/br> “白靈?”似乎想到了什么,裴漠眼神一亮,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笑來,道:“聶叔,備好茶?!?/br> 說罷,他步履輕快,穿著月白色的中衣便朝門外走去。 熟料走到一半,門外的人卻是等不及,一把撲了過來,大聲笑道:“裴漠!” 裴漠張開雙臂接住她,摟著她旋轉了一圈,笑著說:“就知道是殿下?!?/br> “說來尷尬,我敲錯了門,險些撲進裴三娘子懷中了?!?/br> 月光融融,燈影模糊,李心玉在裴漠嘴上吧唧一口,這才扭過身朝白靈揮揮手,過河拆橋般道:“白靈你回宮去罷,不必等我了。明日,裴漠會親自送我回宮!” 一句話還沒說完,裴漠已是迫不及待地將她打橫抱起。 白靈望著兩人的笑聲遠去,無奈搖頭。她不敢離得太遠,生怕公主出事,便將馬車趕到巷子中,打算在車中休息一夜。 李心玉被他一路抱進了自個兒房中,將她放在榻上坐好,摸了摸她松散的發(fā)髻道:“這身宮女的衣裳,不適合殿下。” “還不是為了溜出來見你,才喬裝打扮的?!崩钚挠窈吡寺?,側過身子在裴漠嘴角一吻,與他鼻尖對著鼻尖道,“糖炒栗子好吃,蓮子糕也好吃。” 裴漠摟著她,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笑:“我也好吃,殿下可愿嘗一嘗?” 兩人眼看著就要吻成一團,忽聽見門口乒乒乓乓一陣碎響,聶管家手忙腳亂地扶穩(wěn)險些跌落的茶壺,站在門口訕笑道:“我就來送個茶?!?/br> 說罷,聶管家擦擦腦門的汗,連眼睛也不敢抬,悄聲放下茶盤便掩門出去了。 李心玉環(huán)著裴漠的腰,問道:“這人是誰?手上有疤,看著怪可怖的?!?/br> “管家,姓聶,原是我父親身邊最忠實的親衛(wèi),可以信得過?!迸崮^發(fā)半干未干,披散著,渾身散發(fā)著干凈潮濕的氣息,更像是墨跡未干的畫上走出的少年,怎么看都看不膩。 “等著,給你倒茶?!迸崮橇宋撬⒑沟聂W角,下榻去倒茶水。 聶管家是個粗人,煮茶的手段不如深宮里的精致,李心玉定是喝不慣的。想了想,裴漠回身道,“我給你重新煮一壺,你在房中莫動,等我片刻?!?/br> 李心玉打了個哈欠,朝他眨眨眼,笑道:“好。” 前后也就一刻鐘的時間,等到裴漠回到房中時,李心玉已趴在榻上,閉著眼睡著了。 她看上去累壞了,微張著唇,烏黑的秀發(fā)蓋住半張臉,一只手從榻上垂落,軟軟地搭在踏腳上,跳動的燭火給她的睡顏增添了幾分明艷。 裴漠情不自禁地放緩了呼吸,輕輕掩上門,將茶壺放在案幾上。 他走過去,將李心玉垂落的手包在掌心,然后給她蓋上薄毯。他凝望她許久,喉結微微滾動,終是俯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原本只是淺嘗輒止,可裴漠已有太久不曾觸碰過她了,身體食髓知味,根本停不下來,不稍片刻,這個吻便變了味道。 李心玉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嘴上軟軟濕濕的,便迷蒙地半睜開眼,夢囈般道:“好啦,裴漠……” 下一刻,她的手熟練地順著裴漠的衣領摸索進去,在他結實的胸肌和腹肌處徘徊,含糊道:“好困,讓本宮睡會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