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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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這里僻靜,且景致很好,一向不對外租售,而是專門為了招待外地進京的皇親國戚而設立的驛站,也是李硯白在長安的落腳之處。 可落鎖一開門,里面窗戶大開,而窗邊的案幾旁,卻坐著一個他們意想不到的來客。 李毓秀。 李毓秀一身水青色武袍,蒙著淺白色的面紗,身后站著一個黑衣少年,正是長安城遍地通緝的殺手——星羅。 李硯白神色不變,給范奚使了個眼色。 范奚看了一眼星羅,點點頭,悄聲掩門退下。 “毓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讓星羅殺了郭蕭?” “與郡主無干,人是我殺的,火也是我放的?!?/br> 李毓秀還未說話,星羅便搶著承認道。 李硯白緩步踱進屋,問道:“能否告訴我為何?” “因為我喜歡郡主?!毙橇_無所謂地答道, “郭蕭若是個正人君子也就罷了,可他終日沾花惹草貪圖美色,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ぶ骷藿o他得不到幸福,所以,我殺了他?!?/br> “那現(xiàn)場的女尸?” “替身?!?/br> “本王明白了?!崩畛幇c點頭,對星羅道,“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毓秀說。” 星羅詢問似的看著李毓秀,直到她點頭同意,星羅才手撐著窗戶躍出去,飛身上了屋檐,如同大狗似的蹲在檐上,隔空默默注視著李毓秀。 “毓秀,你是個郡主,是我瑯琊的驕傲,怎么能縱容家奴殺害武將?”李硯白在meimei對面坐下,沉下臉道,“這件事情實在做得太過分了?!?/br> “對不起,哥哥?!崩钬剐憷旅婕?,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來,“我會帶著星羅離開中原,永遠不會再回來。” 李硯白沉吟良久,目光復雜道:“你為了一個家奴,連家族的榮耀也不要了?他身體殘缺,天性嗜殺,你們離開中原靠什么活下去?他能給你未來嗎?” “除此之外,我們別無他法了。哥哥不也承認大理寺躺著的,是我的尸體了么?” 李毓秀平靜地抬起眼,毫無波瀾地說,“幸不幸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br> 李硯白看著她,似乎在衡量得失。 “哥哥,我曾經(jīng)是真心想過放下一切嫁給郭蕭,就當是我為你的宏圖大業(yè)盡最后一份綿薄之力。可事實上,身為棋子的我并不快樂?!?/br> “毓秀!” 李硯白拔高音調,深吸一口氣道:“哥哥從未把你當做棋子看待?!?/br> “是么?”李毓秀垂下眼,纖長的睫毛抖動,“那為何哥哥不愿承認,大理寺里的焦尸不是我?” “你讓本王怎么承認?郭蕭是和你一起喝酒時被殺的,若他死了,你卻沒死,本王該如何向大理寺和郭家交代?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罪,瑯琊王府會被通緝、被審問,陷入永遠也無法洗脫的聲名狼藉之中……” 李硯白忽的住了嘴,擰起眉頭。 meimei其實說得對。即便他沒有刻意的將李毓秀變?yōu)橐活w‘棋子’,卻在不知不覺中,利用李毓秀cao縱星羅,利用李毓秀的芳名拉攏權貴,現(xiàn)在李毓秀出事了,他第一反應是順水推舟讓meimei詐死,以保全家族的名譽和自己在朝中的勢力…… 這和利用棋子有何區(qū)別? 因為meimei一直很聽話,安靜話少,他便理所當然地替她安排一切,熟料安靜聽話的人一旦叛逆起來,那才叫驚世駭俗。 他袖中的五指微微屈起,沉默不語, 李毓秀卻道:“不論我以前是不是棋子,至少今后,我不能再做你meimei了?!?/br> 說罷,她緩緩起身跪拜,雙手交疊置于額前,躬身磕頭行了大禮,輕聲道:“對不起,哥哥?!?/br> “毓秀,你……” “哥哥放心,從今以后,世上不會再有李毓秀這個人,我與星羅亡命天涯,若是不幸被捕便自行了斷,不會連累你?!?/br> 說罷,李毓秀再次以額觸地,行大禮。 “十余年養(yǎng)育之恩,毓秀無以為報,萬望哥哥保重。” 行三次大禮,李毓秀起身,拿起案幾上的長劍,重新以白紗遮面,推門了跨出去。 “毓秀!”身后,李硯白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警告。 與此同時,十余名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從小院的各個角落冒出,更有十余名親衛(wèi)執(zhí)刀沖了出來,飛速堵住了院子的各個大門。 屋檐上,原本蹲著的星羅收斂了漫不經(jīng)心,瞇了瞇眼,站起身來。 “哥哥!” 經(jīng)歷了短暫的一怔,李毓秀反應過來,手下意識按在劍上,冷聲問道,“原來我回來告別,是自投羅網(wǎng)了?” “毓秀,我不會傷害你,但星羅實在不能留了?!?/br> 李硯白面色沉重,帶著歉意道,“被殺的是朝廷重臣之子,五品武將,此事非同小可,兇手一日不伏法,被卷入牽連的瑯琊王府便永無寧日。你也知道,如今國力疲乏,內(nèi)憂外患并起,我胸有經(jīng)緯,不能折在這件事上,必須做出抉擇?!?/br> 得知一切的李毓秀反而平靜了下來,平靜得就像是一潭死水,激不起半點波瀾。 她說,“所以,你要將星羅交出去送死,以平息此事,保全你瑯琊王的名聲?” “此事重大,必須有個人出來頂罪!”李硯白揉了揉眉心,望著屋檐上被團團圍住的星羅道,“何況人本就是他殺的,不算冤枉他。” 說罷,瑯琊王舉起一只手示意,壓低嗓音對范奚道:“動靜小一點,不要驚動外邊的人。” 范奚領命,喝道:“不論死活,拿下他!” 耳畔盡是箭矢破空的風響,星羅在空中幾個騰挪避開飛來的羽箭,然后足尖一點,兔起鶻落,袖中的軟劍已如蛇般鉆出,寒光閃過,庭中的侍衛(wèi)應聲而倒。 李毓秀亦是拔劍,剛想要沖上去救星羅,卻被瑯琊王橫身擋住。 “星羅!”李硯白沒有看自家meimei,而是用深沉的目光注視院中那條大開殺戒的身影,沉聲道,“真兇若不伏法,毓秀跟著你亡命天涯,一輩子都會活得像喪家之犬!你要害死她嗎!” 果然,李毓秀是唯一一個能制住星羅的弱點。 星羅一聽到郡主會被自己連累死,手下的動作一頓,有了一瞬間的遲疑。 弓、弩手們看準這個時機,數(shù)箭連發(fā),星羅躲閃不及,肩部、腰部和左腿中一箭,幾本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徒勞地跪在地上,轉瞬間被執(zhí)著冷刃的侍衛(wèi)包圍。 星羅的黑衣被血水浸透,他撐著腿想要站起,顫顫巍巍地動了動,卻沒成功。 “星羅!”李毓秀的嗓音微顫,一掌推開攔在她身前的瑯琊王,朝受傷的星羅奔去。 “別過來?!毙橇_抬起一只染血的手,示意李毓秀停住。 他抬起頭來,雖然濺了滿臉的血漬,眼神卻越發(fā)锃亮,像是久違的夙愿得以成真般,閃著興奮的光芒。 “王爺說得對,我殺了那么多人,欲界仙都和郭蕭的兩樁懸案,只有我被捕才會得到終結。” 他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和你在一起的這幾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雖然也想過和你白頭到老,但……星羅知足了?!?/br> 說罷,他雙手一松,軟劍墜地,一副已經(jīng)放棄抵抗的模樣。 李硯白松了一口氣,揮手道:“帶走!” “不?!?/br> 李毓秀忽的拔劍刺倒身邊的侍衛(wèi),動作又快又準。 “毓秀!你做什么!” “我說,不可以帶走星羅?!?/br> 李毓秀神情淡漠,但劍法精悍,幾抹寒光閃過,她騰身躍起,斬斷空中飛來的暗箭,隨即穩(wěn)穩(wěn)落在星羅身邊,將他從地上拽起。 所有人都沒料到她會為了一個家奴而突然發(fā)難,星羅也怔愣了。 他想起六年前,一身是血的自己倒在欲界仙都的門口,天很冷,他的身體也很冷,只能無助地等待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就在這時,白衣少女翩然降臨,如一道神光照亮自己污濁的靈魂。 她向他伸出手,將他拉出無間煉獄。 就像是,現(xiàn)在。 李硯白蹙眉,下了最后的通牒,“為了一個家奴,值得嗎!” “是我殺的?!崩钬剐愕难劬Πl(fā)紅,聲音卻無比鎮(zhèn)定。 李硯白愣了愣,“什么是你殺的?” “郭蕭?!崩钬剐阌种貜土艘槐?,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真相。 “郭蕭是我殺的?!?/br> 清歡殿內(nèi),李心玉坐在秋千上,微微詫異道:“你說什么?郭蕭的死另有隱情?” 身后,裴漠長身而立,漫不經(jīng)心地給她推搡著秋千,‘嗯’了一聲道:“我猜,酒樓中的那具女焦尸,并非李毓秀。” “你一說,我也覺得奇怪。武安侯天天來興寧宮哭訴,父皇擔心瑯琊王也來哭,一直提心吊膽的,不知該如何安撫才好??墒潜緦m聽說瑯琊王今日驗了尸,確定是李毓秀,他卻沒有上奏緝拿兇手,也沒有大哭大鬧,只讓大理寺卿焚化尸體,便回驛站去了?!?/br> 李心玉在秋千上小幅度地晃蕩著,墻角寒菊綻放,清幽雅淡。她深吸了一口桂子的清香,緩緩吐氣道,“平日看他們兄妹感情不錯,若李毓秀真的慘死,他的表現(xiàn)也太平淡了些,著實反常。” 裴漠道:“那日中秋在湖中泛舟,星羅承認是他殺了李毓秀和郭蕭,這顯然是謊話。以他的性子,殺誰都不可能殺自家的女主人。” 李心玉回首,笑道:“哦?你為何如此篤定,他不會害李毓秀?” 裴漠想了想,輕聲道:“興許是同類間惺惺相惜罷,覺得他和我很像。” 李心玉白了他一眼,不滿道:“什么同類?你比他好上一萬倍。” “我是說感覺?!迸崮托σ宦暎谅暤?,“殿下沒發(fā)現(xiàn)么?他看李毓秀的眼神,與我曾經(jīng)看你的眼神,是一樣的?!?/br> “有么?”李心玉搜索了一番腦中與星羅的幾次見面,印象不深,但他似乎的確很聽李毓秀的話。 “算啦算啦,不管真相如何都與我們無干,不想了。”李心玉思索無果,握著秋千繩懶懶地往后一靠,靠在裴漠的懷中,仰首看著他笑,“我一見你就挪不開視線,哪里還有心思管別的男人的眼神是什么樣?” 這個回答可謂是滿分了,裴漠心情大悅,俯身在她嘴上吻了吻,柔軟的黑發(fā)從他耳后垂下,落在李心玉的臉頰上,輕軟得像是花瓣,帶起微微的癢意。 杏葉翻飛,風輕云淡,千里秋陽正好,但宮外的驛站里,卻是一派愁云慘淡。 李硯白示意范奚不要輕舉妄動。他整了整神色,竭力用平穩(wěn)的聲調道:“郭蕭不是星羅殺的嗎?” 星羅呸出一口鮮血,狠聲笑道:“別聽阿秀胡說!人就是我殺的,與阿秀無干!” 他這般心急地維護李毓秀,倒越發(fā)顯得可疑了。 李硯白心中一沉,轉而喝道:“毓秀,你給我解釋清楚!” 李毓秀執(zhí)著長劍,劍尖抵在地上,淡漠道:“郭蕭以急事為由,約我在酒樓廂房相見,卻偷偷在酒水中動了手腳……” 那一個混沌的夜里,月光如此皎潔,可面前的男人卻令她惡心不已。 李毓秀沒想到郭蕭精蟲上腦,竟做出這般卑鄙之事。她飲下那杯酒后不久,便發(fā)現(xiàn)了異常,但已經(jīng)晚了,藥效發(fā)散得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快。 她渾身乏力,視線出現(xiàn)了重影,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