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中心繞一繞，很快就又回到了幾年前那個白紙一樣的秦越，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秦越什么都不知道，她正坐在衛(wèi)信成辦公桌前聽他擺弄話術(shù)。

    “小秦啊，你一個月賺多少錢沒人比我更清楚，你可別以為我找你是想占你便宜，你要真能把這東西做出來，我給你提五千塊，說話算話?！毙l(wèi)信成拍著胸脯保證。

    秦越?jīng)]吭聲，低頭快速翻閱衛(wèi)信成給她的需求文件。

    衛(wèi)信成想讓她幫一家連鎖咖啡店的中央廚房做溫濕度監(jiān)控設備，帶報警，帶屏顯，還要能接入空調(diào)，自動控制溫度。

    這些功能對秦越來說不算復雜，但按照市場價，這種規(guī)模的項目少說也有十萬開發(fā)費。

    衛(wèi)信成就給她五千，真當她是傻子在哄了。

    “一萬?！鼻卦秸f，要太狠，她怕衛(wèi)信成翻臉。

    衛(wèi)信成眼珠子一亮，裝模作樣地說：“哎呀小秦，你這一張嘴怎么就翻倍了，好歹讓我口袋里也落點啊?！?/br>
    秦越?jīng)]拆穿，合上資料說：“再有幾個月就過年了，我家里人多，用錢的地方多，您知道?！?/br>
    這話給足了衛(wèi)信成臺階，要價也是他能接受的范圍，他自然就順著下了，“那行，你盡快出個方案，我好跟那邊談預付款的事?！?/br>
    秦越說：“嗯?！?/br>
    從衛(wèi)信成辦公室出來，剛好趕上飯點。

    秦越去食堂吃了份快餐，過后沒和其他人一樣抓緊時間縮去更衣室里玩手機，而是去生產(chǎn)一線找熟人要了點廢板、廢料，準備改一改，給谷桃練習用。

    工廠看產(chǎn)量，不養(yǎng)廢物。

    這話聽著刺耳，卻是事實。

    等半年試用期一到，谷桃要還是沒有長進，不用衛(wèi)信成開口，人事就會通知她辦理離職。

    谷桃和秦越一樣，高中畢業(yè)，沒學歷，離了這兒，她很難再找到別的工作。

    秦越很忙，沒有悲天憫人的精力，可誰讓谷桃從來就在叫她師父，她不拉她一把，別人就更加不會。

    秦越這一忙，把午休全搭了進去，根本沒時間去更衣室的柜子里看一看手機，不知道有人罕見地給她發(fā)了微信文字，還打了一通語音。

    ————

    312，本來打算在家里寫論文的沈見清此刻坐在陳薇旁邊，被她煩得一個頭兩個大。

    “你就再幫我聯(lián)系聯(lián)系秦師傅吧，我需要她，迫切需要！”陳薇坐在靠著椅子假寐的沈見清旁邊召喚她，“沈老師，沈老師……”

    沈見清崩潰，“你為什么不自己給她打電話？”

    陳薇說：“我沒她手機號啊。”

    “她昨天給你打過，找記錄?！?/br>
    “打的辦公室座機，沒記錄?！?/br>
    沈見清氣結(jié)。

    耐著性子緩了一會兒，沈見清睜開眼睛，如實說：“我也沒她電話?！?/br>
    “不可能！”陳薇急得拍桌，“你們都那么熟了，怎么可能沒有電話！”

    “我們不熟。”

    “不熟，你能把你的簪子別她頭上？那可是古董啊，兩萬多塊啊！”

    “別支簪子就能證明我們很熟了？你邏輯這么強大，你學生你知道嗎？”

    “沈老師，求你了……”

    陳薇看硬的不行，立馬換了軟的。

    剛巧，沈見清這人吃軟不吃硬。

    沈見清吐出口氣，妥協(xié)道：“我有她微信，一會兒我發(fā)微信問問?！?/br>
    陳薇說：“現(xiàn)在就發(fā)?！?/br>
    “？？”

    “微信不回就打語音，打視頻?！?/br>
    沈見清不可思議地盯著陳薇，氣得半天沒想起來喘氣兒。

    這種態(tài)度求人還能活著的算少數(shù)吧？

    還是仗著實驗重要，篤定她不會拒絕？

    沈見清想劈了陳薇。

    她和秦越這關系不遠不近的，趕上了搭把手倒還說得過去，特意找，這，不找也得找。

    這個項目是六所、〇七一和她們學校三方合作，真要因為陳薇這邊的岔子延期交付了，不用等到年終，院長就會把她們?nèi)龢沁@根繩上遠了，近了的螞蚱全拉出去埋了。

    權(quán)衡再三，沈見清挫敗地撓撓眉尖，拿出手機給秦越發(fā)微信：【今天有沒有時間？】

    陳薇緊張地扒拉著椅子扶手往過看，“回沒回沒？”

    沈見清無語，“她就是秒回也得有個過程吧?！?/br>
    五分鐘后，陳薇謹慎地戳戳沈見清胳膊說：“是不是該打語音了？”

    沈見清歪著的身子坐起來，撩了一把長發(fā)，“微信都不回，你覺得她會接語音？”

    陳薇說：“試試嘛，死馬當活馬醫(yī)?！?/br>
    沈見清有苦難言，只得照做。

    結(jié)果沒有絲毫意外，提示音響了一分鐘后自動掛斷。

    那個瞬間，沈見清心底劇烈咯噔一聲，切實體會到了別人給她打電話、發(fā)微信得不到回復時的心情。

    太容易上頭了，她都想罵人。

    看來以后很有必要把鈴聲調(diào)出老年機那種恢弘震撼的氣勢來警醒自己。

    已經(jīng)得罪過的人也得找機會好好道歉。

    沈見清默默在心里檢討。

    下一秒，視線震動，心道，不用等以后了。

    沈見清就著和秦越的微信聊天往上翻。

    快三年了，她們說過的話寥寥無幾。

    每次都是秦越主動詢問她關于周五晚上是否見面的事，或者逢年過節(jié)發(fā)來一聲問候。她過三四個小時，甚至一整天才會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