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cao心的事?她從來不做，心里有愿望也不會主動去提，怕給他們?添麻煩。

    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愧對過那些夸獎，她是個好孩子?，可是好孩子?為什么會被扔在大?雪天里，凍得一整個童年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長大?了，連陪失戀的閨蜜爬個山，發(fā)泄心中不快，都要打一周的針才能緩過來？

    她想知道原因，長到25歲，從來沒有哪一天那么迫切地想知道原因。

    那團陰霾敏銳地發(fā)現(xiàn)她情緒的弱點，將她緊緊包裹，讓她變得陰郁低沉，以至于沈見清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本能就用那股情緒攻擊了沈見清，在她心里埋下一顆自己受到驚嚇的種子?。

    而她呢。

    當她抬頭看沈見清臉上的緊張和擔心，周身所有的陰霾都被沖散了。

    她腦子?里迅速出現(xiàn)了一個4歲的冬天和一個18歲的冬天。

    那兩個冬天是她生命里僅存的，有陽光的冬天。

    那兩個冬天讓懼冷的她愛上了冬天，也讓她的生命擁有了一些溫度。

    那兩個冬天，都有沈見清的參與。

    一個糾結(jié)于自己為什么被丟棄的人，心里帶著迫切的不甘，從那團黑沉沉的陰霾里看出來，忽然看到了曾經(jīng)賦予過自己的生命溫度的人，還從她身上看到了緊張擔心，她會怎么做？

    她想試一試，試一試這些溫度能否在當下就被再度擁有。在兩人還只是朋友的當下。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和提前?給沈見清發(fā)微信，騙她的吻一樣?，又一次對她心生惡念——為那顆種子?施肥澆水，順著她“心疼”自己的心意，在她面前?演了一場“受驚”的戲——先在車上明明白白地向她示弱，讓她心軟；衛(wèi)生間里一聲帶著延遲的笑，又一次旁敲側(cè)擊地告訴她，自己是在逞強，于是她深信不疑，對她處處小心，甚至不惜用她自己來安慰她，更不介意打破約定。

    她對此沉迷，享受，喜不自勝。

    她自以為這一場戲讓她得到了所有想要的反饋，醒來卻?發(fā)現(xiàn)一切如舊。

    她被什么陰霾、溫度，被那些她厭惡的，向往的東西同時出現(xiàn)，帶來的巨大?反差弄昏了頭，就不假思索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凡是突如其來的，都不會是愛，是愛的，往往都蓄謀已久。

    沈見清是不同情她，甚至已經(jīng)開始大?大?方方地心疼她，可她們?從床友發(fā)展到朋友不過短短半月，根本不可能因為福利院的一場相遇就突然愛上她。

    而她呢……

    秦越枕在椅背上，盯著天花板，盯到視線變成一大?片的時候，再次開口，“向晨，我有一個秘密?！?/br>
    關(guān)向晨轉(zhuǎn)頭，“什么秘密？”

    秦越說：“兩年前?，你為了不讓你第三任女朋友亂給我介紹對象，主動和她說我已經(jīng)有一個固定情人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我的情人其實也是我愛的人?！?/br>
    關(guān)向晨震驚，“你愛那誰？！”

    秦越笑了聲，胃里難以消化的早餐頂?shù)盟雵I吐，“是啊，我愛她?！?/br>
    關(guān)向晨瘋了，“她是江坪大?學的副教授，是正當紅的太陽！你就一個工廠里擰螺絲的，一整天下來，頭頂連片天都沒有！你哪兒來的勇氣?愛她？！”

    秦越笑著說：“不是勇氣?，是習慣、本能、潛意識，是任何你能想到的，我對她的生理?反應(yīng)?！?/br>
    “在酒吧遇到她之前?，這些生理?反應(yīng)已經(jīng)在我身體里堆積了21年?！鼻卦届o靜地說。

    關(guān)向晨愣住，“阿越，你在說什么？酒吧那次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嗎？你不是因為對她見色起意，才跑去跟了她很久，然后被她發(fā)現(xiàn)，處成情人的嗎？你們?之間哪兒來的21年？哪兒來的習慣？？”

    關(guān)向晨越問越激動，臉上盡是難以置信。

    秦越被她這樣?逼視著，卻?只是笑著抬起手，小臂輕輕搭上眼睛，平靜地說：“酒吧里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4歲就在院里見過她，那之后時時刻刻惦記，一直到18歲時開始向往她，又在22歲生日當天愛上了她。”

    “阿越！”

    “向晨，我今年才25，可我已經(jīng)惦記了她21年。”

    21年……

    這個時間漫長得快要接近她生命的長度。

    第20章

    關(guān)向晨驚呆在那里, 遲遲沒有反應(yīng)。

    秦越就在她瞠目結(jié)舌的表情里放下手，短暫推動了幾秒情緒。

    “我4歲的?時候還很小，小得, ”秦越照著桌子比了一下, 說, “大概只到這兒吧。我這么高的?時候就見?過?她，是個冬天，大雪洋洋灑灑下了多少天, 我就反復(fù)發(fā)燒、咳嗽了多少天。院長和老師們想盡辦法也不見?好, 經(jīng)常愁眉不展地站在走廊里猜測我能不能?活過?那個冬天?！?/br>
    “怎么會那么嚴重？！”關(guān)向晨如同五雷轟頂, 腦子里?“嗡”得一聲巨響, 眼圈瞬間紅透。

    回神看?見?明明年輕漂亮, 還有頭腦, 這會兒卻精力不濟，只能?靠在椅背里?支撐自己?的?秦越, 她立刻把喉嚨里?那些悲情的?話咽回去，強提起嗓門說：“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別提以前那些糟心事了！”

    秦越動作緩慢地點點頭, 認真?回憶，“沈老師，不對?, 她當時才13歲，還不是老師。”

    秦越摩挲著手指, 把陌生的?“沈見?清”三個字在唇邊抿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