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輕地眨了?一下眼，唇微微張開幾秒，又刻制地抿起來，拇指重重掐住食指關(guān)節(jié)。

    “怎么樣？不疼吧？”沈見清仰起頭問?。

    走廊燈光明亮，將她臉上的柔情照得?一覽無余。

    秦越和她對視著，呼吸忽然就沒了?節(jié)奏。

    “沈老師……”秦越出聲。

    說完，她俯身下來，一手托住沈見清的下巴，將她的臉抬高，偏頭吻了?上去?。

    第25章

    空氣里彌漫著劣質(zhì)檀香, 換氣扇嗡嗡作響。

    衛(wèi)生間里在講電話的年輕女孩兒突然笑出一聲，也許是男朋友向她示愛了，嬌俏笑聲掩在水聲里?。

    衛(wèi)生間外兩個女人鼻息交錯, 紅唇相接, 沒有一絲一毫往常的激烈。

    秦越的舌尖輕柔吻過沈見清唇心, 在她唇角碰一碰，低下去抿她柔軟的下唇，然后不?帶一絲留戀地撤離。

    整個過程也許還不?到兩秒。

    但?越是短暫的, 往往越容易引人回味。

    沈見清思緒停止, 保持著仰起頭, 嘴唇微張的姿勢靜在那里?。

    秦越左手插著褲兜, 右手在她清晰流暢的下頜蹭一蹭, 收回去, 說：“沈老師，藥店的人沒有騙你, 真?的不?疼?！?/br>
    沈見清如夢初醒，屏著的氣息甫一得到釋放, 心跳立刻明顯起來。

    很陌生的感覺, 有驚訝，有沉重，還有……別的什么?吧。

    說不?清道?不?明。

    沈見清沒有時間去想。

    她踩著女孩兒走出來的那秒, 站起身?，和秦越無聲對視。

    一個波瀾不?驚, 一個眉眼微沉。

    “你半個小時后在來接我呀, 我……”

    女孩兒猝不?及防看到門口有人, 連忙用手捂住話筒，快步走遠。

    不?過六七秒, 走廊里?就再次恢復(fù)安靜，無人、無景，只剩衛(wèi)生間里?的換氣扇還在賣力?轉(zhuǎn)動。

    沈見清看著秦越，一雙唇緊抿，眸光里?攏著的情緒平靜但?深沉。

    過了不?知多久，她終于?開口說：“秦越，以后不?要這樣了。我不?排斥在外面和你有親密接觸，更可能的，我會享受這種背德的刺激，但?它不?可以發(fā)生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同性戀的身?份一旦曝光，你以后會很麻煩?！?/br>
    沈見清的聲音很平緩，音調(diào)不?高，大約像只能拂動柳絮的微風(fēng)從?湖面掠過，甚至泛不?起多大漣漪。

    可她那一番話落在秦越心上卻如同驚雷巨響，她整顆心臟都?被震得顫一下，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一連串不?安分的行為終于?觸到了沈見清的底線，她正用罕見的嚴(yán)肅表情提醒她一個不?可違逆的事實。

    秦越可以是沈見清在這世上最契合的情人，可以是她把心疼掛在嘴邊的朋友。

    她可以為了秦越去逼停一輛公交，可以不?辭辛苦教?她一門編程語言。

    她現(xiàn)在正放低身?段，蹲在秦越腳下，為她涂抹精心挑選過的，不?會讓傷處發(fā)疼的藥膏。

    為了買這支藥，她急到出汗。

    她好像可以對秦越很好，但?始終不?允許她見光。

    她不?愿意秦越見光的原因是她以后會很麻煩。

    她現(xiàn)在這么?說。

    從?領(lǐng)科接秦越去學(xué)校給陳薇幫忙那次還是——“我是擔(dān)心你。你年?紀(jì)還小，以后有很多可能，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對你越好?！?/br>
    她的擔(dān)心沒有一點錯。

    這個時代對同性戀的包容還沒到百分之百，一旦曝光，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但?是，為什么?她的擔(dān)心自始至終都?只涉及到秦越一個人？

    她自己是老師，除了性別敏感，還有職業(yè)敏感，那最值得被擔(dān)心的難道?不?該是她自己？

    秦越想不?到她偏偏把自己排除在外的理由，神色漸沉。

    沈見清站在她對面，伸手撥了一下卷發(fā)，聲音里?是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的笑意，“干嘛這副表情啊，我只是提醒，沒有怪你，生氣了？”

    秦越回過神，不?露聲色地說：“沒有?！?/br>
    “沒有就好?！鄙蛞娗遢p笑一聲，說：“下次想吻我的時候可以告訴我，我們?nèi)]有人的地方，隨你怎么?吻，最好……”

    沈見清靠近秦越，紅唇在她頸邊緩慢地張張合合，“最好吻到我渾身?發(fā)軟，想要主動拉起你的手，求著你將我弄得欲生欲死?！?/br>
    熟悉的潮熱氣息經(jīng)曖昧話語滋養(yǎng)后越發(fā)炙熱，它們從?沈見清口中緩緩溢出來，噴灑在秦越敏感的皮膚上，肆意撩撥。

    她卻沒有和往常一樣干脆地迎接或是叫停，而是一動不?動地靠著墻繼續(xù)思考。

    沈見清一面沉迷，一面清醒，一面溫柔，一面冰冷的矛盾和她有選擇的擔(dān)心有沒有聯(lián)系？

    如果?有，原因是什么?？

    她天?性涼薄，所以收放自如？

    或者在世俗里?隨波逐流得太久，成?了精于?算計的偽善者，擅長用“好”來掩飾背后的“惡”？

    還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客觀因素在時刻警醒？

    秦越18歲不?到就出來工作，這些年?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多不?勝數(shù)，她不?敢保證自己能永遠識人無錯，但?對沈見清，從?4歲第一次見，她就確定她不?屬于?前兩者，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客觀因素在絆著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