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低低地咳了幾次，聲音更啞：“謝謝。”

    “謝我干嘛，本來就是我給你們招惹的麻煩?！?/br>
    “掛了?！?/br>
    電話掛斷，經(jīng)過短暫的安靜，歌聲再一次從耳機里傳出來。

    沈見清立刻就確定了，是秦越的聲音，和以往說話的熟悉感又?有?不同——溫柔、深情、纏綿、克制，歌詞……像事在說她的心聲。

    沈見清心口鈍痛，這幾天入睡后照常進入夢魘又?能輕易掙脫的原因?立刻就清晰了起來。

    哪兒是什么?秦越的視頻有?魔力。

    是她不敢睡覺，在給她唱歌。

    每晚唱。

    一直唱到手機沒電。

    今天在醫(yī)院，唱不了，她就錄在了手機里。

    她知道，她的聲音，她聽得到。

    可她呢？

    昨晚都在說些?什么?。

    淚珠快速從沈見清眼角滾落。

    陳薇進來看到這幕，匆促腳步猛地定住。

    “沈老師，你……”

    沈見清用手背蓋著眼睛，一開口，聲音干啞難聽：“你怎么?來了？”

    陳薇看了眼正在往外走的秦越，說：“秦師傅從學校官網(wǎng)找了我的電話，讓我?guī)兔φ疹櫮阋惶??！?/br>
    沈見清的手握緊，問：“她呢？”

    陳薇說：“沒說?！?/br>
    話落，陳薇明?顯看到沈見清身體抖動，臉色更白，她猶豫片刻，在床邊坐下說：“我看秦師傅的臉色很差，說一句話能咳兩?三聲，應(yīng)該回去休息了吧，你也是，出這么?大的事竟然不給我打電話，我們這么?的多年同事白當了嗎，還要靠個?外人從官網(wǎng)去找電話通知？她都從領(lǐng)科離職兩?年了，這么?長時間不聯(lián)系，怎么?好……”

    “她不是?！鄙蛞娗宕驍唷?/br>
    陳薇不解：“什么?不是？”

    沈見清說：“不是外人?！?/br>
    陳薇愣住：“那是什么?？”

    沈見清側(cè)身蜷縮著，耳機里等待電話接通的提示音像鼓槌在她身上敲打，沒有?一處不疼：“我愛的人?！?/br>
    “咳。”玻璃門外的秦越輕聲咳嗽著，詢問慕正槐：“今天的實驗沈老師不到場影響大嗎？”

    慕正槐如實說：“大。沈老師教學生?很盡心，經(jīng)常會帶學生?看現(xiàn)?場，讓他們理論結(jié)合實踐，這次沈老師帶的是兩?個?新?生?，不到場的話，她那部?分設(shè)備就沒人控制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沈老師提供的項目資料很詳盡，我今天會從六所帶兩?個?研究員過去，讓他們對照資料熟悉熟悉，應(yīng)該很快就能上手。”

    秦越咳了兩?聲，嗓子啞著：“這個?項目涉密嗎？”

    慕正槐說：“不涉密?！?/br>
    秦越說：“那我能不能替沈老師去？”

    慕正槐訝異：“你？！”

    秦越：“嗯，我是南大周學禮周老師的學生?，之前在mt工作過，大項目的經(jīng)驗還算豐富，學習能力也不錯，應(yīng)該不會比六所的研究員差?！?/br>
    “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〇七一的項目工期緊，你能跟著做肯定是有?實力的。”慕正槐遲疑著說：“你的身體可以嗎？我聽你一直在咳，但是我們今天的任務(wù)很重，可能沒有?太多時間給你休息?！?/br>
    秦越說：“可以。”

    “那行，一會兒你用這個?號碼加我微信，我發(fā)你位置，實驗結(jié)果確實需要有?人及時向?沈老師匯報，你離她近，方便點?！?/br>
    “好的，謝謝您?！?/br>
    “該是我謝你?！?/br>
    電話掛斷，秦越在微信上和慕正槐確認好時間、位置，把手機裝進口袋往回走。

    門口有?厚重的擋風門簾，秦越抬手去掀那秒，忽然感到手腕隱隱泛疼，她動作微頓，收回手，撥開了腕上的手串。

    下面?有?明?顯的三圈青紫，是沈見清昨晚情緒失控時抓的。

    她應(yīng)該還不知道，秦越也是剛剛發(fā)現(xiàn)?。

    已知的，未知的，有?意的，無意的，她們好像總是在不知不覺地讓對方受傷。

    秦越站在空無一人的風口，動作遲緩地拉下袖子擋住手腕，抬頭時，她透過擋風門簾上的窗口，看到醫(yī)生?護士一大群人急匆匆經(jīng)過。

    秦越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想起出來接陳薇之前從護士那兒了解到的信息——沈見清只要不再亂動，就不會有?什么?大礙——她短暫地握了一下手，扣上羽絨服的帽子擋著那雙疲憊黯淡的眉眼，然后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醫(yī)院。

    另一邊，聽到了秦越和慕正槐之間完整對話的沈見清心底酸軟澎湃。

    秦越?jīng)]跟她計較。

    她沒生?氣?。

    “陳薇……”

    “嘟！”

    耳機里驟然響起一聲短促的藍牙斷連提示音，連同沈見清濕熱酸脹的心臟一同從高空墜落，她劇烈顫抖著，一瞬間濕了眼眶。

    陳薇驚心：“沈老師，你怎么?了？身上疼得很厲害？！”

    沈見清失心一樣?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一點一點攥緊被秦越還回來的明?信片，手背上青筋凸起，血順著冷冰冰的輸液管往上倒流。

    “除了她，沒有?人真正愛我，我想和她在一起有?錯嗎？為什么?每個?人都要阻止？”

    “……為什么?？！”

    第71章

    陳薇哪兒會知道為什么, 共事多年，除了工作，她對沈見清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再者, 同性戀超出了她對感情的認知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