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蘇瑜：“馬上五點?！?/br>
    沈見清嘴唇一顫，慌忙去拿手機。

    徐蘇瑜按住她說：“現(xiàn)?在是第?二天下午五點，秦越昨天落地打的?電話你接了，表現(xiàn)?得很正常，她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br>
    ……是嗎？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徐蘇瑜也不想說。

    都?快被窒息感折磨暈厥了還想接她的?電話。

    這?種從?執(zhí)念里生出來的?溫情能有多美好？

    徐蘇瑜把已經(jīng)換了好幾次的?熱水遞給沈見清，說：“昨天怎么回事？”

    沈見清剛剛碰到杯子的?指尖像是被燙到似的?往回蜷了一下，才接?。骸澳阏f的?機會的?敞口，我?好像等不到了?！?/br>
    “威脅提前來了？”

    “就在眼皮底下?！?/br>
    徐蘇瑜眉頭微蹙，片刻，她說：“沈見清，兩?個人的?事，一個人擔著很累，另一個人看似受到了保護，其實茫然又疲憊?！?/br>
    沈見清知道。

    在醫(yī)院那晚秦越親口說過。

    陳薇說“稀里糊涂的?不是愛”，關(guān)向晨的?坦白給她們之間帶來的?巨大?轉(zhuǎn)變，也都?在提醒她這?一點。

    可?是……

    徐蘇瑜說：“你不敢拿她去賭是怕輸，誰都?怕輸，這?是人之常情，我?理解，尤其你還失去過一次，謹慎點沒什么錯，可?你是不是也該回頭看她一眼？看她是愿意被你圈在虛無?不安的?天堂，還是想跟你一起下趟真切踏實地獄。沈見清，我?們不說‘如果’，只談你對她的?了解?！?/br>
    沈見清捧著水杯，嗓音干澀難聽?：“……她會跟我?一起?！?/br>
    “那你有什么理由不和她說？”

    “……”

    “能和你同甘共苦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你憑一己之力為她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她的?開心快樂本?身就來源于你，你都?被困住了，她還怎么自由？”

    “！”

    徐蘇瑜的?話震耳欲聾。

    沈見清看著她，嗡然一片的?腦子里回閃著秦越和她說過的?話——“沈老師，我?開不開心依賴于最終被你賦予的?身份和離你的?遠近，不是在這?個過程里你為我?做了多少?！?/br>
    她如果繼續(xù)隱瞞，把秦越排除在外，是不是在拉開和她的?距離，回收剛剛給她女友的?身份？

    可?不隱瞞，差點連考試報名都?通不過的?她怎么順利完后面的?學(xué)業(yè)？

    五年沉默，兩?年流浪，她七年的?努力全部都?會付諸東流……

    “蘇瑜……”

    “她日夜兼程往寬敞的?路上奔走，是想要和我?有對等的?關(guān)系，愛我?愛得光鮮燦爛，她會是被聚光燈籠著的?人，而我?答應(yīng)來年春天去找她，同樣是希望她有一天能摸到真正的?太陽，在它?下面大?放異彩?！?/br>
    “那么用力活著的?女孩子，不該永遠被困在焊有鋼筋的?窗戶里?！?/br>
    徐蘇瑜無?言。

    沈見清的?話已經(jīng)超出心理矛盾的?范疇了，是她純粹的?感情立場，她給不出太理智的?意見。

    沉默蔓延，時間慢走。

    沈見清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徐蘇瑜看了眼，拿過來給她：“秦越?！?/br>
    沈見清一愣，按下接聽?：“喂。”

    秦越說：“下午的?試考完了?！?/br>
    “怎么樣？”

    “不出意外的?話，滿分。”

    沈見清繃直許久的?嘴角因為秦越一句話高高揚起。

    下一秒，嘴唇緊咬。

    “沈老師，一天不見，我?想你了。”秦越站在人來人往的?樓道里說。

    她的?聲音有天然優(yōu)勢，緩緩的?，淡淡的?，尾音只需要稍加修飾，就會有撲面而來的?柔情繾綣之感，像是一種安撫，能讓沈見清的?糾結(jié)矛盾霎時之間塵埃落定，也是她宣泄愛意獨有的?克制與纏綿，每一個字都?讓沈見清無?比心動，就更加無?法想象她將?被迫置身于風險的?灰色畫面。

    沈見清緊握著手機，嘗試了好幾次才能聲音平穩(wěn)地說：“秦師傅的?嘴越來越甜了。”

    秦越說：“還有更甜的?，想不想聽?？”

    沈見清：“用問？”

    秦越像是笑了一聲，再開口，嗓音更柔：“我?在昨天的?夢里看見你了。”

    沈見清問：“我?在干什么？”

    能言善道的?秦越罕見地停頓了一秒，說：“不太好意思?說?！?/br>
    沈見清笑了起來，數(shù)日未修剪的?指甲緊緊摳在手心：“那我?就更要聽?了，趕緊說?！?/br>
    秦越：“主角要換成我??！?/br>
    “嗯？”

    “我?在夢里問你，‘沈老師，我?能不能嫁給你’?！?/br>
    “嫁”這?個字好像有它?天生的?魔力，只是想到，秦越平穩(wěn)的?心跳和氣息就受到了影響，出口之后，耳背的?溫度也似乎在無?聲攀升。她偏頭看了眼玻璃窗中的?自己——表情還算淡定，但一雙嘴角明顯朝向天空——她順著那個方?向說：“我?是晚上做的?夢?！?/br>
    昨晚，她躺在宿舍床上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聽?到舍友和已經(jīng)工作的?男朋友在電話里討論婚期。

    她很輕地翻了個身，被舍友充滿期待和羞澀的?描述牽引著，墜入美夢。

    她是晚上做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