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坐起來，淡淡道：“我行?不行?，你不清楚？”

    沈見清頭麻：“你還?是出去見見人吧，天天在我面前溜嘴皮子，都不知道怎么正經(jīng)說話?了?！?/br>
    沈見清起身，拿了臺備用電腦給秦越：“盡量批注仔細(xì)點(diǎn)，讓他們少改幾遍?！?/br>
    戰(zhàn)線拖長，她怕時間不夠。

    秦越說：“好。”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各居一隅，互不打擾，又意外得親密從容。

    有時沈見清只是皺著眉思考問題，秦越就會體貼地發(fā)她一個fighting表情——頭上扎紅條，背后閃金光，拳一捏，眉一豎——樂得沈見清思路都好像變順暢了。

    除夕前幾天，江坪突然大降溫，又下起了雪。

    沈見清把學(xué)生下學(xué)期的培養(yǎng)計劃草草擬好，丟給秦越，讓她整理校對，自己偷了半天懶，不在醫(yī)院。

    秦越整理好，向?沈見清匯報的時候順口?問她：【在干什么？】

    沈見清發(fā)來一張喝咖啡的照片，說：【享受生活】

    秦越：【不帶我？】

    沈見清：【你這么喜歡生病，我想帶也得能戴】

    秦越：【小臉一皺.jpg】

    秦越：【快好了。】

    沈見清笑得秦越在病房里都能聽見。她放下手?機(jī)，看向?門口?。

    下一秒，沈見清匆匆推開門，頂著滿身寒氣進(jìn)?來。

    “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秦越看著沈見清手?里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問。

    沈見清把東西?放在沙發(fā)上，抬手?解圍巾：“你馬上出院，不給你買身行?頭，你裸著出去？”

    秦越說：“我有衣服，在家?！?/br>
    沈見清把圍巾往椅背上一搭，淡定道：“我全扔了。”

    那?個掉毛的羽絨服簡直是沈見清的噩夢，她只要一看見，就會想起行?車記錄儀里秦越咳得撕心?裂肺的聲音。

    她一秒都不想看見，連帶的，把秦越其他的衣服也讓平臺的人一起上門回收了。

    除夕馬上就到?，明年，她有很多時間可以帶著秦越一點(diǎn)一點(diǎn)買夠“四季”。

    今年就先湊合吧。

    沈見清興致勃勃地從購物袋拿出一件純白色的羽絨服，翻到?背面說：“像不像你？”

    秦越說：“不像?！?/br>
    羽絨服背面的貓在舔爪子，她沒有這個壞習(xí)慣，甚至，她才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糾正上小學(xué)的哥哥jiejie不要咬指甲。

    沈見清微微笑：“不像？”

    秦越說：“是一模一樣?！?/br>
    沈見清立刻恢復(fù)善良的表情，從另一個袋子拿出頂卡其色的針織帽，毛茸茸的，上頭有兩只圓潤的貓耳朵。

    秦越說：“是現(xiàn)在就想戴的程度，沈老師品位很高?！?/br>
    然后是一條圍巾，首尾是一只貓爪子和一條貓尾巴，可以把爪子卡進(jìn)?尾巴里，防止散開。

    秦越說：“看著就很暖和，沈老師眼?光獨(dú)到??！?/br>
    沈見清一樣一樣往出拿，秦越換著花樣往過夸。

    沈見清差點(diǎn)在秦越質(zhì)樸又浮夸的彩虹屁里迷失，她把東西?往袋子了一塞，說：“晚上我去附近找個干洗，等你出院的時候直接穿?！?/br>
    “直接穿的話?，可能有點(diǎn)來不及嘍?！鼻卦降闹髦吾t(yī)生忽然進(jìn)?來，后面跟著同團(tuán)隊的另一個醫(yī)生。

    他最近兩天在出差，剛回來江坪。

    醫(yī)生笑瞇瞇地進(jìn)?來，給秦越做了檢查，說：“明天上午就去辦出院吧，趕緊給后面的病人騰地兒。”

    醫(yī)生這話?有點(diǎn)突然，沈見清愣了一秒，才問：“她可以出院了？”

    醫(yī)生說：“可以了，不過咳嗽得慢慢養(yǎng)，她這個免疫力啊，我就不說了，你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回去之?后該怎么弄仔細(xì)想一想。”

    沈見清應(yīng)聲，按照最近了解的，咨詢了醫(yī)生幾個問題，送他往出走。

    到?門口?，醫(yī)生忽然用拳頭敲了一下手?心?，滿臉的恍然大悟。

    “啊對了，”醫(yī)生扭身看著坐在病床上的秦越，和藹可親地提醒她，“下次生病了別拖，你那?個小身板拖不起?！?/br>
    “拖”是沈見清的雷點(diǎn)，醫(yī)生這話?就很惹事。

    秦越安分的心?輕輕一磕，看到?沈見清轉(zhuǎn)過臉來，眼?神涼嗖嗖的。

    秦越關(guān)閉剛打開的消消樂，認(rèn)真考慮了兩秒，說：“沒有下次?！?/br>
    “呦！”醫(yī)生不可思議地朝她豎了根大拇指。

    門打開又關(guān)上，沈見清走回來，提起沙發(fā)上的購物袋說：“沒有下次？

    “你最好是?！?/br>
    秦越握了一下手?機(jī)，鎮(zhèn)定地岔開話?題：“醫(yī)生說今天干洗來不及?！?/br>
    沈見清：“我加錢，我樂意，我有錢?！?/br>
    秦越說：“我沒錢。”

    沈見清單手?插兜，居高臨下：“關(guān)我什么事？”

    秦越看沈見清一會兒，掀開被子下床。

    屋里響起沙沙的腳步聲。

    秦越走到?沈見清面前，說：“關(guān)你很多事?！?/br>
    沈見清微垂眼?皮，等她下文。

    秦越伸手?，拉住了沈見清細(xì)瘦的腕子：“你要養(yǎng)我，要供我上學(xué)，過幾天還?要買禮物陪我回院里過年。沈老師，我的事，每一件都和你有關(guān)?！?/br>
    沈見清差一點(diǎn)就要破功。

    現(xiàn)在的秦越簡直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嘴里隨便吐出一個字，手?上隨便做點(diǎn)什么就甜得要命，更別說這么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