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趙壹笙和眼前的趙壹笙，并不是一個人。

    卓舒清確定了這個想法。

    “好吧。那我們都不要再糾結(jié)這件事情了?！弊渴媲鍙埧冢K于決定將那個瘦弱的女生從自己的腦海里剔除出去。

    挑眉淺笑，趙壹笙不言。從始至終，糾結(jié)這件事情的人，不都是你嗎？她將卓舒清抱入懷里，由著她像剛才自己一樣，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下下?lián)崦哪橆a，給她思考的時間。

    過了會，卓舒清睜開眼，輕聲問：“你還想聽我的童年或者是理想嗎？”

    “當然。長夜漫漫，我們并沒有什么事情做不是嗎?！?/br>
    現(xiàn)在的趙壹笙背著光，周身都泛著很不常見的太柔和，這種光暈將她包圍起來。讓卓舒清有些恍惚，她是真的很不了解趙壹笙。

    “童年的話，好像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就是很普通的度過了，唯一有多不同的可能就是出國時沒有選擇英聯(lián)邦，被爺爺打電話問詢了。其他的，就沒有什么了?！彼穆曇艉茌p，似乎是要睡著了，“很無趣吧。”

    誰的童年不無趣呢？

    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趙壹笙垂下頭，看著她，作為交換說了自己的童年：“那我更沒什么意思，我家就很標準的土著。四合院，一家四口，吵吵鬧鬧。”

    腦海中想象著那個畫面，卓舒清沒來由的感覺到溫馨。她側(cè)過身，將頭埋在趙壹笙的腹部，雙手抱在她的腰間，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身上，繼續(xù)說：“其實經(jīng)濟學并不是我的第一學位。我的第一學位是地理學。”

    這倒是出乎趙壹笙的意料，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做咨詢這幫人學什么專業(yè)的都有，卓舒清第一專業(yè)是地理學的話倒也還好，沒有那么不正常。

    “大家說起地理學，可能想到的就是人文地理和自然地理，但其實并不是。這個學科實際上是一種跨越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學科，氣候變化、物種多樣、地貌風土甚至說是人類平等、后殖民主義這些，都在我們的研究范圍內(nèi)。這樣跨學科的，關(guān)注社會經(jīng)濟文化的東西，我很喜歡。你不覺得從宏觀的宇宙、地球，到微觀的冰川、山巒，研究這些就像是站在上帝的視角嗎？很有意思，很浪漫。做咨詢也是，我感覺很有意思?！闭f起自己的專業(yè)，卓舒清的眼眸都亮了起來，與此同時，她也在默默地觀察趙壹笙的反應。

    聽到卓舒清這么說，趙壹笙的語氣里含著笑，回：“嗯哼，我知道的。這種東西也是我所感興趣的，你很幸運，大學學了自己喜歡的專業(yè)，從事了自己喜歡的工作?！?/br>
    的確如此，卓舒清對自己的大學生涯和現(xiàn)有工作都很滿意。沒有什么比學習自己熱愛的專業(yè)和做自己喜歡的事業(yè)更讓人著迷的了，她轉(zhuǎn)過身，仰著頭看著趙壹笙問：“你不喜歡你的工作嗎？”

    趙壹笙是ic的金融數(shù)學專業(yè)的，這個專業(yè)向來競爭很激烈，學業(yè)也很繁重。她以為她是因為喜歡才選擇了這個專業(yè)，才進入ms做ibd的。

    “不能說不喜歡吧，只能說，我適合?！壁w壹笙吸了口氣，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后繼續(xù)說，“ic的理工很強勢，我們這個專業(yè)掛在數(shù)學學院，教授大牛很多。這個專業(yè)的前景很好，我一開始報也是因為這個專業(yè)很好就業(yè)。很target，尤其對亞洲學生來說。但我們兩極分化挺嚴重的，像我這種功利心強的，就是想要一個好聽的學校好看的專業(yè)，進投行。然而也有很多人，就是真的想搞學術(shù)，追求理想化的研究。這讓我覺得很割裂，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在玷污這個專業(yè)。”

    “你居然是真的數(shù)學系的。”卓舒清失笑。

    這還有什么真與假嗎？

    “一開始我去查你的資料，我以為你是商學院的。”卓舒清坦言自己曾經(jīng)對趙壹笙的調(diào)查，“你……你身上沒有數(shù)學系的人那種感覺?！?/br>
    對這種印象，趙壹笙早已經(jīng)習慣了。她笑了一下，近乎是撒嬌的模樣，拍了一下卓舒清的肩膀。

    “讓我猜猜，如果你不學數(shù)學，你會喜歡什么專業(yè)好嗎？”

    趙壹笙望著卓舒清，目光里帶著明顯的期待。

    卓舒清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回想著高中時的趙壹笙。毫無疑問，高中時候的趙壹笙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好，性格開朗。她好像各科目的成績都很不錯。忽的，她想到了什么。

    “歷史？你會喜歡歷史嗎？西方歷史學？”

    趙壹笙沒有在第一時間答話，但她的手已經(jīng)來到了卓舒清的鎖骨上，一下下地撫摸著。

    “我猜對了對嗎？”

    如果沒有記錯，在高中有限的業(yè)余生活中，卓舒清曾在圖書館看到了趙壹笙的借書卡。那時候電子電腦還沒有完全普及，她們的借書卡都還是手寫登記的，很容易地，她看到了趙壹笙的借書名單。

    斯塔夫里阿諾斯的《全球通史》譯版與原文版都被趙壹笙借了許多次，不僅如此，《西方的興起》還有彭慕蘭的《大分流：歐洲、中國及現(xiàn)代世界的經(jīng)濟發(fā)展》都是趙壹笙借閱的?？?。除了這些歷史方向的，她還看一些拗口難懂的哲學和一些拉丁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