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戶人家的窗前，兩人的身影在那煳成一團的玻璃上一閃而過，林放停住了腳，湊到了窗前。

    最近元零總沖他笑。

    一開始他也跟著笑，后來又想是不是自己臉上有臟東西。但是他們找的那房子沒有能照人的東西，便只好偷偷地洗臉，多洗幾次。只是洗過之后元零仍是朝他笑，讓他心里又是高興，有是好奇，抓心撓肺的猜自己的臉上到底怎么了。

    這一排的窗子就只有這一個玻璃是好的，只是時間久了沒人打理，就差給灰塵徹底煳上了。

    林放用袖子蹭了蹭表面的灰塵，擦除一塊干凈地兒來，勉強能印出個輪廓來，他于是瞪大了眼睛湊近了去看。

    這一看他嚇得勐后退險些跌倒，房子里有個紅眼睛的怪人？！是傭兵找來了？還是別的什么？他們該怎么半？

    林放心中緊張，張了張嘴，想喊住元零，但是一向不給力的嗓子第一下沒喊出聲來。

    緊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那怪人好像沒動，他湊近了一看，發(fā)現(xiàn)那不是什么怪人，而是他自己在玻璃里的映出的影子。

    怪人是他自己。

    林放不敢相信的上前去細看，果然那怪人也湊近了玻璃，再近些，那怪人的面容就全然落進了他眼里。

    雖然模煳不清，但他也認出了，那確實自己。

    但變化之大，讓他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這是自己。

    一張臉上最明顯的就是那雙血紅血紅的眼睛，也是這雙眼睛的緣故，讓他第一時間把玻璃里的人視作異端。

    眼睛怎么能紅成這樣呢？紅眼病嗎？

    林放看著玻璃里印出來的那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玻璃映出來的他臉上僵僵的，面色青黑，眼睛血紅一片，紅的讓他不敢直視。

    腦海中閃過這幾天來的一幕幕，比如最近元零都沒有要給他看眼睛說感染情況，比如他最近總覺得身體不對勁，臉繃得緊緊，說不出話來，比如四肢僵硬總是摔跤，比如白天總是昏昏欲睡沒精神……

    所有的癥狀串聯(lián)在一起，林放看著玻璃里映出來的血紅的眼睛，心中愕然。

    他這是，徹底感染了？

    他這是，變成喪尸了？

    這這……

    他想說不可能，但是無論是事實還是理由，一切都容不得他反駁，容不得他不接受。

    一股絕望在林放心間蔓延，先前一直沒有加重感染帶來的可能是看錯了的僥幸在這時候徹底消失。他仿佛陷進沼澤之中，看著自己一點點下沉……

    聽到緩慢靠近的腳步聲，林放側過頭，看到元零正一臉擔憂地朝他走來。

    林放頓時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強撐著問，“我這是怎么了？”

    只要元零說他沒事，那他就是沒事的。

    但是元零避開了他的目光。

    于是他眼中最后的一絲希望也熄滅了，紅色的眼睛里滿是麻木和絕望，和很多低級喪尸一樣。

    元零不忍，忍著心頭的酸楚安慰他。

    “沒事的，至少你還有意識?！?/br>
    “對我來說，你還是你?！?/br>
    第031章 勸解，接受現(xiàn)實【求枝枝！】

    “對我來說，你還是你。

    林放眼神空洞地看向元零，似乎有些不明白元零話里的意思。

    他感覺現(xiàn)在自己的靈魂正飄在空中，看著種種思緒如云般從他眼前飄過。

    忽的，他想起剛找到重傷的元零的時候，元零看他時那個混合了警惕、戒備和絕望的眼神。

    他一直不懂那個眼神的含義，只以為是絕望中的元零沒認出自己以為來的是敵人的緣故。現(xiàn)在他明白了，元零認出了自己，才會是那個表情。

    那個時候，自己大概就已經(jīng)是這幅鬼樣子了吧。

    元零盯著林放的眼睛看，那里面血紅一片，不再有從前那種希望的光芒，而是充滿著茫然和痛苦。

    明明片刻之前，林放還情緒穩(wěn)定甚至是歡快的問他新的居住點的問題，這么短的時間內卻產(chǎn)生了這么大的變化。

    只是從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真實的模樣而已。

    只是知道了一個早就發(fā)生了的事情而已。

    元零并不懂得該如何安慰人。

    從前和元九一起的時候，他們會抱在一起，一起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互相鼓舞重新振作起來。

    “聽我說，林放。”

    林放稍稍回神，臉色依舊茫然，卻比剛剛清醒了很多，他看向元零，像是能聽進去話的模樣了。

    元零松了口氣，他就怕林放一下子鉆了牛角尖，心態(tài)失衡，徹底絕望，那樣才是真的沒救了，只要能聽進去話，就還有一絲希望。

    “你很好，和之前一樣好，真的。在你沒看到你的模樣之前，你察覺到你和之前有什么區(qū)別了嗎？沒有區(qū)別，至少沒有很大區(qū)別?！?/br>
    林放一怔，陷入思考，好像，確實是這樣沒錯。

    “你的癥狀確實惡化了，但你的惡化速度實在緩慢，在感染的每個階段的癥狀和停留時間也和一般感染大不不同，所以也不能用一般的感染來推測你的以后。”

    “你是特別的存在，未必沒有改善的希望。”

    感覺到林放的轉變，元零心中放松下來，繼續(xù)鼓勵他。

    “更何況，你還有著清晰的自我意識。只要還有著意識，變成喪尸和活著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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