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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要有原因。有一個原因,讓神迫不得已去殺人。 但是,真的會有那樣的原因嗎? 謝微之彎下腰,道:“算了,本想瞞著你們的?!?/br> 奚鹽不知道說什么,只好小心地將那個獵戶扶起來,將一顆藥喂他吃下。 謝微之哭笑不得:“別浪費丹藥,這些人本來就活不了多久。” 阿約道:“說吧,別說那么多廢話,神主。”這一聲“神主”更像是一種逼問,阿約心中雖然知道謝微之不會真的殺人,但是也是怒氣不止。 謝微之嘆口氣道:“你們記得神的存在是為了什么嗎?” 阿約瞪著他說:“神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人。那你剛剛在做什么?” 奚鹽按住阿約的肩膀,道:“哥哥,你讓君子好好說?!?/br> 謝微之道:“神確實是為了人而存在的,但是雙方的關(guān)系是相互的,如果神傷害了人,那神道不會放過神,同樣的,如果人傷害了神,那么神也不會放過人。寒山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寒山是靈臺山在人間的映射,而這寒山之境里,所有生長的草木生靈都有靈臺山靈物的族類,一旦寒山的生靈受到了超出平常的傷害,那神的保護機制也會啟動。就在近幾日之前,我接到下界巡視的三月小靈的消息,有人類在寒山大肆砍伐竹木,除此之外,人類對寒山的過渡資源開墾,導(dǎo)致寒山部分生靈的棲息地收到了不可逆的傷害,靈遷和我說,她的部族已經(jīng)在近百年寒山山民的不加節(jié)制的過分掠取中接近于滅族,求我救下她的族類。對于進入寒山狩獵的人,我一概不會放過,這是鐵的規(guī)矩,這也是人類欠寒山的,但是我必須要說清楚,我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這里的獵戶,對于他們的懲罰,僅僅就只不過是竹斑的懲戒印記而已?!?/br> “那么,那些傳言?”阿約聞言皺了皺眉,又繼續(xù)道,“那為什么最后沒有一個獵戶活著回去?” 謝微之聞言,嘆了口氣,道:“這我確實是不知道。我這幾日也在追查此事,如果沒有聊錯的話,這件事,大概和最近大量砍伐竹木的人有關(guān)系。這幾日我就只擒住一個砍伐竹木的人,但是那人身上似乎有魔障之氣?!?/br> 奚鹽奇怪道:“什么是魔障之氣?” 阿約道:“所謂魔障之氣,和魔域有關(guān),但魔域和人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顧凜也不會允許有人忤逆他的意志,怎么會突然如此呢?” 謝微之起身,道:“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一個地方?!?/br> 阿約覺得謝微之有些過分相信顧凜了,從某個方面看來,謝微之遠遠要比阿約更加相信人類,或者說不僅僅是人類,就連魔域的人,謝微之也是一副有容乃大、能信則信的樣子。阿約對所有的人性保持警惕,對于這些良善——也保持警惕。 但是阿約沒有說出口。 “哥哥,這里好像有個孩子!”奚鹽皺著眉,從那獵戶的竹筒后面揭開遮擋物,一個看上去已經(jīng)睡著的七八歲的孩子正在上面躺著,看上去十分安靜。 那孩子的臉上是安靜和平和,但是這份安靜實在是有些太過了,看上去就像已經(jīng)沒有了生命的征兆了一樣。 阿約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道:“活著的,像是個小潑猴。” 奚鹽道:“說不定,是剛剛那個獵戶的孩子?!?/br> 阿約搖了搖頭,道:“不是,不過是個覓食的小孩子?!蹦呛⒆拥淖爝呥€有著殘留的細碎食物的糖津的殘渣。這孩子一直在后面不說話,想必是早就已經(jīng)躲在那個獵戶的竹筒后面,等著分一杯羹,但是應(yīng)該是偷吃了這獵戶帶的口糧,又困得厲害,所以竟然在這寒山上睡了過去。 阿約笑了笑,道:“那個獵戶,就給他施一個遺忘術(shù)吧,順便將他們?nèi)紟律饺??!?/br> “哥哥,”奚鹽道,“那寒山上的古怪......?” 謝微之道:“這就給我來查吧。我覺得,這獵戶,還是將他放在寒山上,明日讓他自己回去的好?!?/br> “為什么?”阿約道,忽然目光飄到那獵戶臉上的竹斑痕跡,真的是瞬間咽下去自己的話。如果他將人帶下去,指不定那獵戶會覺得自己臉上的這個是他阿約做的。 謝微之看他像看白癡,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竟然這么好心?!?/br> 奚鹽笑著調(diào)和:“哥哥一直都是一個善人?!?/br> 阿約無聲地反抗道:“惡人罷了?!?/br> 謝微之呵呵一聲,沒想到那孩子竟然醒了。 “什么情況,這么辦?”阿約有些手足無措,看著那個孩子,意外覺得那個孩子看他的眼神......好像在那里見過一樣的。 阿約腦海中風(fēng)雨雷電閃過在識??吹郊竞畷r候,季寒看他的眼神。 這兩者的眼神重疊在一起,好不熟悉。 阿約覺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謝微之看到這一幕倒是笑道:“我先走了,你慢慢和這孩子解釋?!?/br> 奚鹽在謝微之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一把將謝微之的衣服抓住,謝微之安撫了一下奚鹽,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怎么了?” 奚鹽有些委屈的樣子,輕輕在謝微之的耳邊道:“我想君子留下陪我?guī)兹??!?/br> 謝微之只是微微笑道:“阿鹽乖,靈臺有太多事情我要去處理,等你的人間游歷結(jié)束了,我們就能在一起呆很久很久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