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公子,你在嗎?一位身穿華服的員外,穿過荒廢的安國將軍府大廳,直往后花園的書法邊走邊喊。 清心聽到叫喚聲,立即揚聲回道:稍等,馬上來。她打開書房的門,正好迎向走到門口的人。陳員外,不知一早就來找在下,有何貴事? 陳員外微笑道:你忘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要老夫賞你報名這次的科考嗎? 是?。≈皇恰?/br> 老夫終于不負所托,找到人幫你把這事辦好了。 清心聞言,喜出望外的說:真是太感謝你了,陳員外。 哎呀!別說什么謝謝。前些日子,犬子的病若不是蒙你出手相救,恐怕老夫就要絕子絕孫了。如今幫你做這點小事,就算老夫回報你的大恩大德,你可別跟老夫客氣呀! 陳員外,你言重了!令公子不過是得了風(fēng)寒,因為延誤就醫(yī),才會變得那么嚴(yán)重,在下不過略懂醫(yī)術(shù),根本談不上什么恩!令公子能平安無事,完全是你祖上的庇蔭和他的福氣,在下怎敢居功。 對了,對方有交代,因為你沒有參加過任何考試,既無功名又不是什么官宦之子,所以你有一項資格不符。不過他也說,到時準(zhǔn)備些銀兩給門口審核的人,就可以拿到準(zhǔn)證進入考場應(yīng)試,你不必擔(dān)心。陳員外邊說邊拿出一袋銀兩交給她。 陳員外,這清心對他搖搖頭,推辭道:在下不能接受。 李公子,你千萬別這樣說,你的情形老夫也略知一二,這些銀兩你收下來,到時候用的上,用的上的。 這 別再這呀那的,若進不了考場,你怎么參加考試,又怎么對得起家鄉(xiāng)父老的期盼,是不是?陳員外動之以情的勸著,而且為了讓你考試,老夫也費了不少勁,若只為了這一點小錢,不能讓你順利進入考試應(yīng)考,那老夫這些日子不就白忙一場了嗎?你別猶豫,收下吧,要不,就把它當(dāng)成是老夫付的診金好了。 清心原本不想收下這筆銀兩,但她仔細思慮陳員外的話,知道他說得沒錯,若無法進入考場,那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邊白費了。她思忖再三,決定接受陳員外的好意。 承蒙陳員外盛情相助,那我就收下了。日后在下若有所成,定不忘員外今日相助之恩。 小事一樁,李公子別放在心上。陳員外見清心終于點頭收下,不禁咧嘴笑道,對了,老夫還有些事,也不耽擱你看書,先走一步了。 真不好意思,一直沒請你入屋坐坐。 李公子,你可別跟老夫這般客氣,你我又不是陌生人,別為這小事掛心。陳員外邊說邊往外走了幾步,又回頭說:對了,這幾日若有缺什么東西,就到老夫的店里說一聲,老夫已交代過伙計,一定幫你張羅好。 謝謝陳員外,在下并沒有缺什么。清心感激道。 別不好意思說。記住,缺什么就去交代一下。老夫先走了。說完,陳員外邊匆匆離去。 清心看著陳員外離去的身影,感謝上天賜予她的好運,現(xiàn)在她只希望應(yīng)考那天,也能有這般好運。 皇上,我們這樣不行的。宋明士猛搖頭,極力反對道。 不行?晉御閿?shù)皖^看著身上的衣服又看著宋明士的打扮,不解地問:明士,我們這樣打扮哪里不行?朕覺得很不錯呀! 宋明士對皇上的裝蒜,慎重地搖頭道:皇上,屬下所說的是微服到考場的事,這事若被——話尚未說完便截斷。 我們只是到那偷偷看幾眼,不會發(fā)生什么事的。晉御閿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拿起扇子,瀟灑地輕掃幾下,走吧,去晚了,會來不及看到這批考生的模樣,豈不枉費朕今早的費心準(zhǔn)備。 宋明士見勸說不成,只好垂頭喪氣的跟在后頭,誰教他只是個御前帶到侍衛(wèi),主子說什么,他只能依話行事。 兩人離開皇宮沒多遠,宋明士見一群地痞流氓正在欺負一對老夫婦,登時氣憤不已。他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皇上眼前仗勢欺人,簡直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他決定要好好教訓(xùn)那些人一頓。 明士,別魯莽。晉御閿見他氣沖沖上前時,立即出聲阻止。 皇公子,您沒看那些人—— 晉御閿不悅地打斷宋明士的話,你沒看見有位年輕書生在幫那對老夫婦求情嗎?真的不行,你再出手也不遲。 宋明士在主子的眼神示意下轉(zhuǎn)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在那群地痞流氓中,果真有一位身材瘦小卻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似在為那對老夫婦辯解。 對付那種人,文弱的書生求情怎會有用?還是他瞥見主子一臉你敢插手看看的表情,令他不敢貿(mào)然行動。 清心一早就離開將軍府前往考場,沒想到卻在抵達考場前的轉(zhuǎn)角遇到這事。雖然心里明知不該多管閑事,但眼前這五、六個粗野的地痞流氓,仗著年輕力壯欺侮這樣老夫婦,要她袖手旁觀又做不到,所以她便陷在這種進退不得的處境。 這位大哥,你且聽—— 有什么好聽的,窮酸丁。如果你真想要我放了她們,讓他們在我的地盤上做點小生意也行,大爺我今天心情好,看你尊稱我一聲大哥的份上,大爺就賣個面子給你。五十兩,咱們就把事擺平,怎么樣? 清心緘默不語。五十兩她不是沒有,只不過這五十兩是陳員外送給她,讓她給審核官的銀兩。如果沒有這五十兩,她就無法拿到準(zhǔn)證,那她今日該如何進入考場?沒有是不是?流氓老大不屑地嘲諷道:我說窮秀才,沒本事就別管人家閑事,你不擋大爺我地財路,我就不欺你這個外鄉(xiāng)客,閃一邊去!說完,他大手一伸推開她。 等等?清心連忙伸手阻止,這五十兩小弟給你就是。她拿出陳員外給的銀兩,雙手恭敬地奉上。 流氓老大拿過錢袋掂了掂,也不點算便收了起來,好了,咱們走了。 清心等他們離開后,低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老夫婦,老人家,沒事了,你們可以起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一了。 嗯老夫婦本想扣謝清心幫忙,但他們抬頭時,卻見清心已匆匆忙忙的離去。于是兩人朝著天空,喃喃地說: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 公子,這對老夫婦果然是老宴昏花,明明是那位書生幫的忙,他們卻口口聲聲感謝老天爺。宋明士見此情形,又為那位書生抱不平。 晉御閿不理宋明士的話,他瞧見那位年輕瘦弱的書生,匆匆的忘考場方向走去,他連忙跟在書生身后。 公子宋明士見主子不理他,只好邁開大步立即跟上去。 清心一到考場大門,瞧見門口擺了張桌子,桌后坐了一名審核官。唉!她身上的銀兩送人了,這下她該怎么辦呢?她猶豫不決地徘徊了一會兒,最后她還是鼓起勇氣,上前一試。 晉御閿跟在清心身后來到考場,見她被阻止在考場外不得進入,覺得有些疑惑,便站在一旁聽她與那名審核官談話。 大人,麻煩您先行個方便,待這場考試完后,在下 不行,我早就對陳員外交代過了,你要來考,一定要'銀',若不準(zhǔn)備'銀',就不須來考了。 清心無奈地點點頭,您的意思我懂,但 公子,他們的對話有些奇怪。那名審核官不讓他進去考試,卻又一直說要他考贏、考贏,這是什么道理? 晉御閿也覺得奇怪,兩人看來應(yīng)是不相識,沒道理那人這么關(guān)心這位窮書生。而且依他看來,那位審核官分明是在刁難書生,卻為何一直要書生考贏?大人,陳員外確實有告知在下,但銀兩剛才不小心遺失了,若在下現(xiàn)在回去準(zhǔn)備,只怕會來不及,還請大人高抬貴手,通融一下。 銀兩遺失?原來是這么回事。晉御閿在宋明士耳邊低語幾句,宋明士點頭后離去。 清心心里是在懊惱這位審核官為何這么固執(zhí),都說時候補給他了,為什么他就是不肯讓她先入考場呢?她掂腳向考場內(nèi)望了望,又看看守門的審核官,她該用什么方法才能進去?清心暗忖。 咳咳! 王爺!審核官見擔(dān)任這次科舉主考官的寧靜王爺從考場出來,連忙行禮。 考生都進去了嗎? 回王爺,進去了。 喔,那這位公子是? 稟王爺,他資格不符,不能入場應(yīng)試。 資格不符?你把他的準(zhǔn)證拿給我看。 寧靜王爺看著準(zhǔn)證上所寫的資料,原來他并沒有任何功名在身。準(zhǔn)證上寫著他十六歲,年齡著實輕了點,但他所展現(xiàn)的氣質(zhì)非常沉穩(wěn),完全展現(xiàn)古人所說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zhì),難怪皇上會命宋明士入考場,要他親自來審核。 李公子,你之前為何不曾參加過任何科舉考試呢? 回王爺,因為家居僻壤之地,儔銀備考不易,去年村人在鄰鄉(xiāng)見官府公告,得知今春要開科取士,村人便籌了些銀兩讓在下上京應(yīng)試,盼能考取寶名衣錦還鄉(xiāng)。奈何事前不知這次考試的規(guī)定,但在下心想,若不盡一試,豈不辜負了家鄉(xiāng)父老盡心盡力的幫忙,所以 寧靜王爺聽她所言,看著她所填的家鄉(xiāng)名——了緣村。國境內(nèi)有這么一座村子嗎?他一點印象也沒有,看來果真如她所說是窮鄉(xiāng)僻壤之處。再看他身上的麻布青衣,雖無補丁,只怕也是他最好的衣裳。 他又仔細觀察清心一番,發(fā)現(xiàn)眼前這位年輕人,雖然身無華服,但氣質(zhì)自然,與人對談恭敬有禮、不卑不亢,嗯,皇上的眼光果然不錯。 李公子,既然你這么說,本王就給你一次機會。本王出個上聯(lián),你對下聯(lián),若對得上,本王就為你薦保,你說如何? 多謝王爺!清心躬身作揖答謝。 寧靜王爺思索著該怎么出題才不會考倒眼前這位年輕人,但他又怕萬一這人無真才實學(xué),朝廷要這種庸才又有何用?他看向站在對面的晉御閿,覺得有些為難。 唉,不管了,先對對聯(lián)再說,或許他的確是飽讀詩書。 好,你仔細聽,我的上聯(lián)是,天無三日晴,地?zé)o三里平。 清心聽完上聯(lián),立即微笑地答道:官無父母心,民無子女情。 好!晉御閿稱贊一聲,隨即哈哈大笑地離去。他相信寧靜王爺應(yīng)該懂他的意思。 寧靜王爺雖然覺得她的下聯(lián)略帶嘲諷之意,但稍一思索,天地對官民,不正是天似父母官,地似子女民,一上一下相對,上不德政,下不臣服,家不振國不興,正是這個道理。 好!丙真是好!寧靜王爺稱許道,提筆在準(zhǔn)證上寫了閿舉兩字后,交給清心,進去吧,考試時間已經(jīng)開始了。 清心看著準(zhǔn)證上的字,雖然她不懂這兩字的意思,但她也沒多問,在謝過寧靜王爺后,便急急進入考場應(yīng)考。 人說金榜題名乃人生四大樂事之一,但清心卻一點也不覺得樂。此時她跪在鑾殿上,雙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端著皇上所賜的美酒,心里只覺得忐忑不安。 她在了緣寺里都是喝泉水,只有在大娘來時會陪她品茗,從未喝過一口酒。如今皇上賜酒,酒該怎么喝?晉御閿坐在龍椅上,注視著新科狀元,愈看愈是順眼。早在考場看到他時,心里便對他存有好感;之后寧靜王爺送來他的考卷,閱完他見解獨到的文章,更加肯定自己的眼光果然沒錯。 打從公開榜名后,晉御閿便一直恨期待這場新科宴。不過他發(fā)現(xiàn)跪在鑾殿上的新科狀元,顯然不欣賞他的酒,從他開口賜酒后,接了酒的新科狀元從沒舒眉過,為什么?愛卿,為何端著朕所賜的酒發(fā)呆呢? 跪在清心兩旁的榜眼與探花,低頭見自己的酒杯早已無酒,而新科狀元一直垂首毫無反應(yīng),雙雙猜想皇上所說的人,必定是狀元。榜眼伸手輕撞下清心的手臂。 清心隨即回過神,她皺眉端起酒杯就唇,打算一鼓作氣把酒喝完。 靖新愛卿!晉御閿開口阻止她的動作,靖新愛卿,把頭抬起。你是不是不想喝朕所賜的酒? 清心微微抬頭看向坐在龍椅上的人,又瞥了坐在左側(cè)的恩師——寧靜王爺一眼,她看見他搖頭示意,便強裝笑顏地說:微臣絕無此意,謝吾皇萬歲萬萬歲!迅速將酒杯舉起,打算一口氣喝完。 且慢!晉御閿連忙喝聲阻止。他對賜酒明明是皺眉不喜,為何非要強迫自己喝下去?來人,把酒端回來。 皇上!群臣驚呼一聲。 清心更是心驚膽戰(zhàn),以為自己惹怒了皇上。唉,早知道就不要由于這么久。她的雙眉縮得更深。 晉御閿見他眉頭深蹙,緊張地抿著嘴,忽然發(fā)現(xiàn)這位新科狀元其實年紀(jì)尚小,看來未到弱冠之年,大概沒有喝過就,難怪他會一臉的猶豫。 明士,晉御閿喚著立在身旁的侍衛(wèi),你代新科狀元把酒喝了。 皇上,這是。宋明士原本有些猶豫,聽到主子輕哼一聲,知道主子對他遲疑不悅,他只好接過酒喝下。 來人,賜香茗給新科狀元。晉御閿見群臣不解的神情,笑道:quot朕賜酒給新科狀元,本是賀喜之意,但你們見他臉上可有喜色? 群臣聞言,全都自己打量起立朝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雖然一身新服新冠,但他臉上卻滿是憂愁,大家的心不禁充滿了好奇。 靖新。寧靜王爺見眾人直盯著自己拔擢的學(xué)生,他連忙開口問:為什么不喝皇上賞賜的慶酒? 清心聽到寧靜王爺?shù)膯栐?,知道王爺正在為她找臺階下,立即會意的解釋道:回恩師,清心從小多病,父母便將清心交與寺院的師父撫養(yǎng)長大。從小聽師父囑咐出家人要戒酒,清心雖然沒有落發(fā)出家,但在寺里亦不敢有違師訓(xùn),所以從未喝過酒。 她并沒說謊,只是她隱瞞她是女兒身一事。從小師父便一再對她說,出家人不打誑語,當(dāng)她決定要女扮男裝來應(yīng)考時,便對自己的身世有所考量,能不說就不說,不能時,即說些部分事實,再不能,便隱瞞不言,真不能,才略說謊言。 為此,她還特地把清心兩字改成靖新來應(yīng)考,她想過一旦中舉后,任何人喚她的名,聽在耳里還是清心兩字,如此不但不會聽錯,心中的罪惡感也會減少一些。 晉御閿聽了她的解釋,心里對她更好奇了,一個從小在寺院長大的孩子,怎會沒有看破世俗的名利,反而千里迢迢跑來京城應(yīng)考?靖新愛卿,今日朕念你年紀(jì)尚幼,又從小在寺院長大,這事朕就不放在心上,但日后你可要好好改進才行。 微臣叩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清心這次不必寧靜王爺一旁暗示,立即叩首謝恩。 晉御閿笑著揮揮手,免禮,待愛卿喝完朕賜的香茗,你們?nèi)司推缴?。御花園那兒,還有太后為你們設(shè)的迎新宴,去向太后請安吧! 三人同時謝恩后,晉御閿對群臣說:朕覺得這新科狀元年紀(jì)尚輕,若讓他擔(dān)任朝中各部的官職,職務(wù)顯然太重,所以朕決定先將狀元留在身邊,讓他擔(dān)任朕私人的文牘士一職。至于兩外兩位卿家,則由寧靜王爺來派任。不知眾卿家對朕的決定有何看法? 此話一出,群臣立即竊竊私語。顯然皇帝非常喜愛這位新科狀元,才會打算留在身邊親自訓(xùn)練,看來他以后便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了。 清心此時真能了解險處即安的道理。她沒想到皇上會將她安排在他身邊,擔(dān)任文牘士的官職,雖然她聽宋明士說,朝中并沒有文牘士一職,更沒有一入朝,便能待在皇上身旁伺候,所以她能擔(dān)此職務(wù),完全是皇上對她的恩寵。同時她也在宋明士的說明下,終于明白之前準(zhǔn)證上閿舉兩字的意義。 但不管是不是恩寵,她對此安排感到慶幸,如此一來,她可以減少與朝中大臣的相處,要隱瞞女扮男裝的身份也容易的多。不過事情有一利必有一弊,她心里很清楚,待在皇帝身邊,自己的一舉一動皆引人注目,因此她更需要步步為營,否則一個不小心身份被人識破,只怕大娘和jiejie未救,爹的冤情未雪,她的項上人頭亦不保。 晉御閿看著坐在對面沉思的清心。自從三個月前命他擔(dān)任自己的文牘士,每日與明士跟隨在他左右伺候。不過他和明士的態(tài)度完全相反。雖然他和明士是群臣關(guān)系,但兩人之間的感情似兄弟、象朋友,兩人偶而還會拌嘴。而靖新對他不僅尊重有禮,甚至還刻意保持些距離,所以他只要有空,便拉著他對弈,希望能藉此和他多熟捻一些。至于為什么想和他親近,為什么不喜歡他有禮的冷淡,他自己也搞不懂。 最近靖新的棋藝進步了,剛開始要他陪他下棋時,他躊躇了一會兒,才羞郝地答應(yīng)。 羞郝這兩個字,用在一位年輕男子身上,著實有些奇怪,但晉御閿看著此刻沉思不語的清心,忽然很想看到他臉紅的樣子,他那模樣令他有種憐愛的感覺。 憐愛?晉御閿?shù)哪X袋轟然一響,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難道他是太久不近女色,所以才會對年輕俊美的靖新,產(chǎn)生這種不該有的遐思。 不行,不管靖新再怎么年輕俊美,同他一樣都是男子,他怎可在思想上如此褻瀆他呢?或許他該接受母后的建議,開始召嬪納妃才是,免得他對愛卿這種不正常的思慕愈來愈深。 清心經(jīng)過一番思索,終于在棋盤上落子,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晉御閿有反應(yīng),她不解的抬頭望去,只見他兩眼直盯著她的臉瞧,讓她十分不自在,也有些惶恐,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綻。 皇上!懊您了。清心出聲喚道,看他還是沒有反應(yīng),她伸手輕推一下晉御閿?shù)氖直?,沒想到他反手捉住她的柔夷。她嚇了一跳,立即用力抽回手,但整個人因用力過度而跌倒在地。 噢! 愛卿! 清心因痛而驚呼一聲,晉御閿則心疼地起身向前項將她扶起。 見皇帝向她走來,清心不覺往后挪動,皇上,微臣沒事、沒事。她心慌地挪動身體往后退。 好了,別再向后退。見他對他避如蛇蝎,晉御閿內(nèi)心感到不悅。若不是擔(dān)心他一直后退會從臺階上跌落,他早上前將他抱起。 皇上!發(fā)生什么事?宋明士一聽到聲音,立刻從御花園的另一側(cè)跑來,他見晉御閿安然無恙,這才注意到跌坐在地上的清心。 李大人,你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象三歲孩童,喜歡賴在地上玩。他大笑道。 清心聞言,立即站起身并整理好衣冠,心里慶幸她每日上朝前,都把發(fā)髻梳得又牢又緊,不然象剛才那一跌,萬一頭發(fā)散落下來,她的命也沒了。 明士,別亂說!晉御閿阻止宋明士對她的嘲笑,愛卿,可有跌傷?他柔聲問道,人又向前兩步,擔(dān)心的看著清心。 微臣不要緊,多謝皇上關(guān)心。清心輕拍身上的灰塵,對于晉御閿向前靠近的動作,她依舊有所防備地往后退。 宋明士將主子和清心一來一往的行為看得可清楚。他發(fā)現(xiàn)這是第一次皇上對一個臣子如此寵愛。他五歲起就入宮當(dāng)皇上的陪侍,所以他相當(dāng)了解皇上的喜好和行為。 皇上是一個感情內(nèi)斂、不喜受拘束的人,在太子和三皇子還在時,身為二皇子的他,一直想游遍五湖四海做個逍遙客。十六歲那年,先帝為他訂了一門親事,主子以離宮為條件而答應(yīng)婚事。成親后二皇妃留在宮里,而主子則離宮云游。 主子二十歲那年,他的親娘儀德皇妃,見兒子媳婦感情不睦,又為他納了三名妃子,但他全以冷淡有禮的態(tài)度對待他的妻妾。同時,他在皇宮的日子,依舊是來來去去。知道三年前,先皇龍體微恙,主子發(fā)現(xiàn)先皇個性大變,于是回宮要求那些妻妾隨他離去。 然而二皇妃拒絕他的提議,原因是她正與某大臣之子暗通款曲。而主子認為兩人之間并沒什么感情,對于她的出軌并不責(zé)怪,只是沉默地任她選擇。而其他的妃子也認為出了宮,就失去了榮華富貴,也不愿隨他出宮。最后在主子與太子和三皇子的協(xié)調(diào)下,將所有妃子分送兩位皇子。主子僅帶幾名親信,帶著儀德皇妃離宮。 他的主子一向有洞燭機先和看淡世俗的能力,認為皇宮里可能會在先帝的疑心病作祟下,出現(xiàn)一場浩劫。為能保全儀德皇妃的性命,他甘愿放棄繼承皇位的機會與一切的榮華富貴。 也正因為主子的性情淡薄,多數(shù)大臣都不了解他的心思,也少有來往,因此當(dāng)朝中大臣各自結(jié)黨分派時,主子才能逃過先帝的猜疑。當(dāng)太子與三皇子皆以預(yù)謀篡位、叛亂之罪處死后,朝中也流傳著主子在外集結(jié)軍隊,不過此時先帝病情加重,他則是唯一在世的皇子,因此先帝不管朝中大臣如何反對,派了寧靜王爺父子秘密保護主子回宮。在先帝駕崩前一個月,傳皇位與主子,自己則退居長壽宮養(yǎng)病。 在這一場混亂的情勢里,皇上從頭至尾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不管在朝野內(nèi)外,皇上對任何事、任何人都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他和太監(jiān)倬偃都是跟隨在皇上身邊多年的人,皇上未曾表現(xiàn)如此在乎過誰的感受,就不知道這個李靖新哪一點好?竟能讓皇上如此寵愛。 清心拱手道:皇上,依微臣之見,這盤棋我們就此停手。您是否想回御書房批閱奏章呢? 晉御閿對于她刻意保持距離的作法,心中十分不悅,皺眉道:什么時候朕的事,要你來指示和管教呢? 清心聞言,知道他心中不悅,立即又后退一步,躬身行禮,臣惶恐,請皇上息怒,臣絕無此意。 晉御閿見清心愈退愈遠,心中更是氣憤。人人都想盡辦法要來親近他,而他把他安排在自己身邊,他卻唯恐避他不及,老是站的遠遠,表現(xiàn)出最生疏的禮儀賴面對他,真是存心氣死他。 清心低著頭看不見晉御閿?shù)谋砬?,又他不到他的聲音,心想皇上真的很生氣。但她實在不解他為何生氣,難道她請他回御書房批閱奏章錯了嗎?皇上息怒!臣請皇上回宮批閱奏章,是因—— 好了!朕此刻沒有心情回去看奏章。晉御閿氣憤清心為何不了解他的心情,加上心里對她起了不該有的愛戀,此刻他只想到宮外逛逛,好平復(fù)急躁的心緒。明士,朕想出宮看看。 晉御閿話一說完,隨即轉(zhuǎn)身就去,走了幾步,又朝愣在一旁的清心道:今天你就提早出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