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退朝后,清心一個人在御書房整理大臣們送來的奏章。她邊整理邊想,最近此刻頻繁,通常都是在半夜時刻,不過她每天進宮覲見皇上,見皇上依然安好無恙,可見皇宮中的戒備森嚴,加上皇上也會武功,這事不須她太過擔心。 想到這里,清心想起她入朝為官已有一段時間,也該想辦法為爹洗刷冤情和救大娘她們,她只給自己三年的時間來辦這兩件事,然后她就打算辭官回了緣寺,請求師父為她落發(fā),這樣她就能永遠留在了緣寺。 兩個月前,她在安國將軍府與凈言碰面,她聽著凈言談論寺里的情形,知道大家全都安好,心里非常安慰。此外,師姐們依舊幫她打聽大娘的消息,也讓她感動不已。為了表達她真誠的謝意,她告訴凈言,將軍夫人是她大娘,這也是她為什么非離開了緣寺尋找她們的原因。 凈言立即表示這件事絕不會傳出了緣寺,至于傳言將軍夫人母女被困在強盜山一事,她會找眾師姐幫忙,查出是否屬實,答案她會在下次行動——也就是今天晚上到安國將軍府來告訴她。 若是真的找到了人,再來便是營救的方法。聽說寧靜王爺最近一直在催促兒子娶親,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不肯答應另娶他人,但她私心希望,這全是因為他在等清語jiejie才好。 清心將左侍部大人的奏章翻開,逐一過目并登錄重點,準備等會晉御閿回來時,決定先處理那些事。 突然,她心里起了一陣莫名驚愫,她匆忙抬眼看向外面,赫然發(fā)現(xiàn)一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持刀向她砍來,她不假思索地躲向一旁的柱子。 哼!狽官,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蒙面人揚起手中的刀,準備砍殺躲在柱子后面的清心。 等一下,我與你有何冤仇,壯士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清心心知她手無縛雞之力,冷靜地面對這為蒙面刺客。 哼!為那狗皇帝效命,就是與我為敵。蒙面人再次舉刀指向她,受死吧! 清心見他非殺她不可,申請?zhí)谷坏卣驹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果你非殺不可,那就動手吧?/br> 你蒙面人因為驚訝而憂郁,顯然眼前這位俊美的年輕人,并不是貪生怕死之徒。難道你不怕死? 怕,我很怕死。如果不怕死,剛才壯士殺進來時,我就不會躲了。她輕笑道。 既然如此,為何現(xiàn)在反倒不躲,不求饒? 我并非不躲,而是有自知自明,知道躲也躲不過,只是白費力氣而已。至于求饒一事,我從不做虧心事,入朝為官以來,盡忠于君,效命于民,俯仰皆無愧于天地鬼神,這生死由天之事,向你求饒又有何益呢?清心說得很坦蕩。 蒙面人不相信在官中真有這樣胸襟坦然的君子,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他手中的刀直直揮到她眼前,卻無法下手。 清心見他憂郁不決,微微一笑地問:壯士與皇上有何冤仇? 哼!那狗皇帝昏庸無能,聽信讒言,濫殺無辜,而你們這群狗官助紂為虐,一個個都該死。蒙面人激動地指責道。 壯士聽說的那個皇上是該死,不過那個皇上也早就死了,壯士你難道不知道嗎?她指的是先帝。 有其父必有其子,父親昏庸無能,兒子必——他話尚未能說完便被打斷。 壯士,此言差矣!請問壯士的父親是否也和你一樣,曾蒙面到皇宮來刺殺我這等狗官呢?見對方怒目瞪她,清心毫不畏懼地繼續(xù)往下說:不會吧!令尊想必也曾任官職吧?是不是蒙受不白之冤而遭先帝降罪處死呢? 你你怎么知道?蒙面人驚訝問道。 壯士,因先帝昏庸而蒙受不白之冤受死之人,又何嘗只有你一家人?枉費你空有一身好武藝,卻是有勇無謀。清心的語氣中有些惋惜,卻有更多的氣憤。 你敢說我是有勇無謀之人?蒙面人氣憤不平的質問,刀尖在她的頸項上劃出一道雪痕。 難道不是嗎?如果她能有這樣的身手,她早就去找出誣陷父親通敵叛國的證據(jù)和主使者,也早就將大娘他們救回來,根本不必冒死當官,只為等待一個機會為家人洗刷冤情。 你憑什么如此說我?我若有勇無謀,此刻又怎能站在這里刺殺你,你太小看我了吧?蒙面人譏諷道。 是嗎?你以為能闖進皇宮就能稱得上聰明嗎?清心冷笑一聲,試問你要刺殺皇上,可有先查清楚他究竟是深受萬民愛戴的好國君,抑或當真是個昏君?你可清楚令尊究竟是為什么被先帝所殺?身為人子的你,可曾想過為父親昭雪洗冤,使父名得以名留青史揚名萬世?你可曾想過,如果皇上真被你所殺,那些覬覦皇位之人,肯定會再次興兵爭奪皇位,到時受苦的人又豈只是你家人,難道那些安居樂業(yè)的老百姓,就該為你一人的喜怒而受苦嗎? 我—— 清心不讓蒙面人有機會說話,繼續(xù)教訓道:男子漢頂天立地,行事本該坦坦蕩蕩,恨皇上負了你一家人,你為何不正大光明的紂俠?皇上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會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但看你今日作為,黑中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正是做了虧心事,不敢見容于天地鬼神,枉費令尊將他的姓傳給你,如今卻讓你蒙上了污—— 住口,在敢再說一句,我蒙面人被清心訓得幾乎無地自容,他老羞成怒,憤恨地舉起刀想殺她,偏偏又明白她教訓的是,一把刀高舉在她面前,遲遲無法下手。 來人!有刺客! 一聲怒喝驚動御書房里的兩人,蒙面人毫不遲疑收回手,在離去前留下話,狗官,你不要以為我會這樣就算了,改天我一定會再來找你。 我李清心敢做敢當,有事#x5c3d;#x7ba1;找來,我隨時隨地恭候大駕。她大聲回道,但蒙面人早已不見蹤影。 是嗎? 皇上!清心見晉御閿滿面怒氣的站在御書房門口,驚惶的驚呼一聲,微臣不知皇上何時回宮,沒發(fā)現(xiàn) 沒發(fā)現(xiàn)什么?晉御閿走到她身旁,伸手將她小巴抬高,另一只手輕撫著她頸上的傷口,冷聲道:你忙著教訓人,又怎么會發(fā)現(xiàn)朕站在門口呢? 清心聞言臉色慘白,不知皇上到底聽到了多少?皇上,您究竟回來多久呢? 晉御閿不理會她的問話,用衣袖輕輕拭去她頸項上的血痕,見不再有血絲泌出,他的手指緩緩地輕撫她白皙的頸子,直到他再也忍不住清心本是驚慌他聽到她說的話,而對她的身份起了懷疑,但當他將唇貼到她頸上的傷痕時,更是芳心大亂,連忙用力推開他。 皇上!為何這般這般她驚恐得語無倫次。 晉御閿被她推得向后退了幾步才站定,他定定地看著她。知道方才的行為把他嚇著了,但他何嘗不是也把他嚇著了呢?退朝后,太后傳懿旨召見他,談的不是別事,而是要他立后納妃,若是早些時候他可能無異議,任由太后安排。不過打從識得愛卿后,他整顆心全都被他占去了,#x5c3d;#x7ba1;明知同是男子,這事是絕無可能成真,偏偏不想讓人將他在他心里的位置占去,因此他草草回絕太后的美意,急急趕回宮來看他,沒想到他看到的竟是那種場面——一把利刀正指向他。 但是他怕驚動此刻傷了他,所以和明士可以提氣放輕腳步接近他們,在察覺此刻對他并無殺意,才稍稍安了心。 對于愛卿如此為他辯護,他感到很高興,然而他不智的怒斥,并讓刺客在他頸上劃了一刀,甚至憤怒的想殺他的行為,令他經(jīng)歷前所未有的恐懼。難道他不怕死嗎?為什么不喊他或其他人來呢?她居然敢逞強地獨自面對刺客,若不是他及時出口喊叫,他是不是打算站在那里任人宰割?晉御閿見她滿臉的驚慌,想起她之前毫無畏懼地面對刺客,他只覺內心一陣刺痛,嘴角揚起一抹凄笑,愛卿,朕是不是比此刻更恐怖? 皇上為何這么問,臣不解。清心惶恐地問道。 不解就算了。她的不解是他意料中事。愛卿,朕問你,先帝可有虧欠你什么? 清心聞言,內心大大一驚?;噬瞎挥新牭剿兔擅嫒说膶υ挕]有,皇上為何有此一問? 真的沒有嗎?晉御閿意味深遠的看她一眼,見她不想多說,也不勉強,轉移話題問:愛卿,你家里可有姐妹,長得長得很象你的姐妹? 清心覺得此刻的心,比面對刺客時跳得更加快速。她強自鎮(zhèn)定的深吸口氣,努力試著發(fā)出正常的聲音。 沒有。 噢。晉御閿失望的應了一聲。不過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就算有跟愛卿神似的女子,但仍不是他的愛卿,如果愛卿是女子該有多少?可是如果愛卿真的是女子,那他就犯了欺君的死罪,不,他不要愛卿離開他的身旁,不要愛卿死,還是保持這樣就好。 晉御閿看她不敢抬頭看他,猜想他方才的行為可能嚇著了她,愛卿,你受了傷 回皇上,只是點小傷,不礙事的。 不,小傷還是傷。此外,你也受了驚嚇,朕今日讓你提早出宮,回去休息吧。他有些心痛,想疼她又怕嚇著她,干脆讓她出宮,好回去放松一下心神。 皇上,這 怎么,難道你舍不得朕,怕朕一個人在宮里無聊,不想回去嗎?他語調輕柔的問。 皇上公事繁重又怎會無聊,臣是擔心皇上龍體無法負荷,不過方才之事臣仍心有余悸,所以多謝皇上,臣告退。清心本想繼續(xù)留在宮中,可是她想起與凈言師姐的約定,決定還是接受皇上的好意。 晉御閿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匆匆離去,轉身走到案桌旁,但看到此刻手中的刀砍在桌上所造成的裂痕,不禁雙眉緊蹙,眼里布滿殺氣??蓯?!扁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膽敢闖入皇宮刺殺他的愛卿。 明士!晉御閿怒聲一喚。 屬下在!宋明士立即出聲回答。 你去幫朕查辦 臣陳輔忠有事呈奏。 嗯,說吧。晉御閿端坐在龍椅上,耳里聽著群臣的稟奏,眼光卻不時飄向立在一旁的清心身上。 自從一個月前的此刻事件后,愛卿時常流露出憂郁、擔心或害怕的神情,再不然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但每次他問起時,愛卿又說沒事,明知愛卿是在誆騙他,偏偏他又不想逼問,不知明士把他交辦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皇上。清心輕喚一聲不知神游到何處的晉御閿。今日皇上不知怎么了,常在聽取群臣的奏文時心神不集中,她時常得在一旁提醒他?;噬嫌掖蟪架卜A奏完畢,請皇上定奪。 陳輔忠一直躬身盯著手上的笏板,等待皇上的指示,但他一直沒聽見皇上開口,不禁偷偷地抬頭看一眼,見皇上直盯著他瞧,登時以為自己說錯話,惹得皇上生氣。 清心知道晉御閿裝莫作樣的專心,讓上奏的大臣誤以為他聽了奏文后,正思量著該如何處理,通常等的愈久的人會愈害怕,因為大部分的人,皆會認為晉御閿此時的表情是在生氣。 皇上,臣有一事上奏。清心步下臺階,站在陳輔忠身旁,躬身請奏。 晉御閿聽見清心的話,又見她走離身旁,立即回神道:愛卿,何事想說? 啟稟皇上,方才右大臣言,南境久旱不雨,糧食無法收成,百姓久饑成病,請皇上撥三千石米賑災。臣認為此時不宜延遲,此乃攸關百姓生死和皇上的盛名,請皇上盡早定奪。 朕同意愛卿的看法,退朝后由武狀元梁戟元,運送糧食三千石和三十萬兩白銀到南境賑災。晉御閿立刻做出指示。 臣另有一事要啟奏皇上。 愛卿還有事?晉御閿有些好奇,平日她幾乎都與他同在宮中,處理他身旁的文事,怎么今日有事請奏?那愛卿久說來聽聽。 啟奏皇上,臣入京以來便有耳聞,離京城兩、三百里之處由一座山,長久以來為盜賊所據(jù),附近百姓均稱此為山為強盜山。如果要運糧食和白銀到南境賑災,必須經(jīng)過此山,臣恐這三千石秘兩和三十萬兩白銀,還未能到南境賑救災民,就會先讓那些強盜洗劫一空。 晉御閿雙眉輕蹙地看向群臣,眾卿,靖新愛卿所言是否屬實?為何朕登基以來,未曾聽過此事? 回皇上,微臣早在半年前已有耳聞,但一直未能證實,所以不敢貿(mào)然向皇上奏明。說話者是左兵部侍郎曾振風。 臣稟皇上,此事臣等皆有耳聞,但皆是捕風捉影之事,所以—— 大膽,這事既然早有耳聞,為何朕從不曾見眾卿家上奏說明?若不是靖新愛卿及時奏明,朕不明就里便將銀糧送去,豈不白白便宜了那些山賊,卻依舊讓南境的百姓受苦,那朕又如何對得起南境之?你們分明是想陷朕于不仁、不慈之名,朕要你們這群臣子有何用?晉御閿大聲怒斥。 臣等罪該萬死!請皇上息怒!皇上敕罪!群臣紛紛跪地,扣求圣顏勿怒。 晉御閿本打算讓他們跪久一點,然而清心也同他們跪在地上,讓他心生不忍,他嘆了一口氣,起來吧??煜胂胗泻畏ㄗ幽芙鉀Q眼前的困境,好讓南境的百姓盡早得到拯救。 群臣謝恩起身,分列兩排靜默不語,一陣緊繃的沉默后,晉御閿又生氣了:眾卿平日不是能言善道嗎?怎么今日一個個都啞了,沒話好說嗎? 皇上,依臣認為,南境之災不容等待,既然李大人調查出強盜山存在屬實,那賑銀,賑糧不如走水路。至于剿滅強盜山一事,實從長計議,急不得。寧靜王爺提出他的建議。 晉御閿聞言,在心里思量著整個情形,同時也考量寧靜王爺?shù)恼f法。 群臣見皇上努力平息,也開始提出自己的意見。 這樣不好,萬一消息走漏,水上防御不易。 皇上,必須把握時間,拖得愈久百姓受的苦愈多,百姓心里對皇上的積怨更多。 皇上,臣認為還是 晉御閿見他們七嘴八舌爭相發(fā)言,除了批評外也提不出個好方法,不禁怒氣上涌,好了,全部都給朕閉上嘴。 滿朝文武在這聲斥喝下,果真立即靜的連呼吸都不敢發(fā)出聲音。晉御閿見狀,更加生氣,但他還來不及開口訓斥,便見清心已出列跪在地上。 微臣斗膽請皇上息怒,請皇上聽臣一言。 愛卿平身。朕沒有生你的氣,你起來說吧。 謝皇上。清心站起身立刻說道:皇上,微臣贊同寧靜王爺所言,南境之災是在刻不容緩。但糧食與白銀若由梁大人一次押送,畢竟樹大招風,就算沒有遇上強盜山的強盜,也會引來其他賊輩覬覦。微臣認為何不將賑銀、賑糧分為三路,一路走官道、一路走民道、一路走水路。如此一來便可分散風險,且可由不通的地方進入南境,如此便可迅速分發(fā)賑銀、賑糧給全南境災民。 可是愛卿,若走陸路勢必要經(jīng)過強盜山,萬一那些強盜意圖打劫又該如何? 微臣也考慮到強盜山賊-打劫一事,臣想先請梁大人,備糧、調兵需要一些時間,不知梁大人打算何時起程? 梁戟元想了想后回道:快則十天,慢則半個月,定能起程送糧。 清心點點頭,皇上,微臣想,如果在梁大人起程前,能剿滅強盜山的賊-,便能減少路上的風險。 這雖然強盜山離京城只有兩、三百里路,但往返也需要十來日,在送出銀糧之前,朝中何人有此能耐,在短短十余日的時間內剿滅強盜山呢?晉御閿?shù)难凵駫呦虺械奈奈浒俟佟?/br> 皇上,微臣自愿擔任軍師,由逸清小王爺掛帥,整一隊精兵以送糧之名,剿-為實先行。如此一來,后兩路送糧的軍隊,便可無事通過強盜山。 晉御閿聽到清心的自告奮勇,本想拒絕,但他沒想到寧靜王爺居然贊成,其他大臣則樂于有人自愿冒險,也紛紛同意。 愛卿,你真有把握?晉御閿滿心擔憂的問。 清心從凈言口里得知大娘她們真的被圍困在強盜山后,滿腦子只想趕快去救他們,不過她也自知,憑她個人之力是絕無可能的,正當她煩惱不已之際,鐵漢出現(xiàn)在她眼前,他正是那名想刺殺她的刺客。 在行刺不成的第三天晚上,鐵漢到安國將軍府找她,原以為他是再次來殺她的,沒想到他卻是來贖罪的。那晚他們兩人在月下品茗談了一夜,方知兩人的父親皆因太子的牽累受罪,當時太子受不知名的人誣陷,被先帝以預謀篡位之罪處死,凡與太子有關聯(lián)的人,幾乎無一幸免。 不過兩人雖然相談甚歡,她依然不敢向鐵漢坦誠身份,只說李將軍夫婦有恩于她,為了報恩,她入京應考,希望能謀得一官半職,找機會為李將軍洗刷冤情。 鐵漢聽完她的話,自愿到強盜山幫她探查,經(jīng)過半個多月的打探,對強盜山的地形和盜匪的實力已了如指掌。鐵漢原想找些朋友幫她上山救人,但被她所婉拒。 她心想,這群強盜的存在,嚴重危害須貌國百姓的安危,若由朝廷派兵剿滅他們,不僅百姓以后免受強盜的危害,她也可向皇上討得一功,借以保全大娘她們的性命。 她將這個想法告訴鐵漢,他亦十分贊成,于是他與數(shù)位朋友,在數(shù)日前偷偷混進強盜窩,并與她約定好暗號,好等官兵到時,可以來個里應外合。 不過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她一直想不到法子可以印皇上注意,好讓皇上同意她帶兵去剿滅那些盜賊,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她焉有放棄之理?此外,她之所以要求由晉逸清領兵,便是想讓他和jiejie見面,等救出大娘和jiejie后,相信他一定會去向皇上求情,而皇上對他的求情應不會多加刁難。至于晉逸清那方面,她想應該是沒問題。不過,還是要事前同他說清楚,免得事出意外而功虧一簣。清心如此提醒自己。 愛卿、愛卿!晉御閿放大音量叫喚心不在焉的清心。 清心回神后,立即下跪請罪,皇上敕罪!微臣 好了,你起來,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晉御閿寵溺道。他無意嚇到他的愛卿,何況方才他自己的神游,也是愛卿適時的掩護,才讓文武百官沒有發(fā)現(xiàn)。 對于滿朝文武百官,他都只當他們是忠心的臣子,唯獨李靖新例外,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何這么喜愛他,他是唯一讓他稱愛卿的臣子。 謝皇上,清心起身站直,粉臉微微泛紅。 晉御閿看她發(fā)紅的俊臉,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隨即想起他擔憂的問題,愛卿,關于剿滅強盜一事,你乃一介文官,又不會武功,你 皇上,微臣雖是文官,但保國衛(wèi)民一事,微臣仍責無旁貸。何況屈屈一個強盜窩,既有武功高強的逸清小王爺領兵,微臣不過是在他身邊出點計策,相信定能成功嬌媚賊。微臣認為盡一點微薄之力,來報答皇上平日對微臣的恩澤,是微臣該做的事。 晉御閿聞言,知道她是故意把事情說得如此輕而易舉。對愛卿而言,愈有厲害關系的事情,他愈表現(xiàn)得淡然,好似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而且靖新也非常了解他的脾氣,若是他私下來向他討這事,他會因為擔心,而將這事交給其他人處理。 既然愛卿這么說,朕救如愛卿所愿。他無奈的下旨。 謝皇上,臣定當不負所望。 這夜,風清無云,弦月如勾,高掛天上。 清心跟在宋明士身后,朝晉御閿?shù)膶媽m走去。她邊走邊想,皇上為何在深夜找她入宮。 微臣李靖新,奉旨進宮,參加皇上。清心站在寢宮門口,朗聲道。 愛卿,免禮。你來得正好,朕已命人在觀月園備了酒菜,你和朕一起去吧。說完,晉御閿一把抓住她的纖腕,朝觀月園走去。 一路上,清心努力想抽回手,皇上,微臣微臣的手 晉御閿當然有聽到清心的話,但他就是不想放開她的手,尤其他發(fā)現(xiàn)她的手腕纖細、肌膚柔嫩。雖然以一個男子來說,這樣的手太過柔弱,不過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他想要永遠握住愛卿的手。 皇 好了,到了。晉御閿笑著將她按在椅子上,愛卿別氣朕拉著你走,愛卿為人斯文,連走路夜不疾不徐。朕整晚都在宮里等了好久,方才見愛卿入宮,朕一時心急,才會拉著愛卿的手。 清心聽完他的解釋,心想皇上急著見她,相比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囑咐,她立刻起身為自己的來遲請罪。 但她身子甫動,話尚未出口,便感覺身后傳來一股溫暖的壓力,制止她起身。 愛卿別多心,朕無怪罪之意。晉御閿站在她身后,大掌放在她雙臂上,彎身貼近她的耳畔說:愛卿明日要隨逸清出兵剿滅強盜,朕想為愛卿餞行,想將愛卿的容貌深刻在朕的腦海,想將愛卿的聲音 清心本來就被晉御閿?shù)呐e止嚇著了,再加上他在她耳邊呢喃的這些話,宛如情人間的愛語,更令她心驚膽戰(zhàn)。這到底是如何發(fā)生的呢?明明她表現(xiàn)的很冷淡、有禮,而且她又是一身男子打扮,為什么皇上會有這樣的舉動?她愈聽愈心慌,抬起頭想制止他往下說,這一舉動讓一直貼在她耳邊說話的晉御閿,在她粉頰上印蚌輕吻。 皇上!清心心慌的顫聲輕喊,一張俏臉登時羞紅了。 晉御閿也被方才的輕觸震撼,他從未有過這種感受。他呀然不知何時自己對眼前這名年輕的男子,投注了這么多的關還和情感,明知兩人不可能有任何結果,卻還是無法克制的付出,他到底在癡戀什么?清心受不了這種曖昧的氣氛,陡然起身離開,但甫走了幾步,腰上突來的一股力量將她的身子帶入晉御閿?shù)膽牙铩?/br> 晉御閿從背后將她攬入懷里,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看到她不愿意或鄙棄的眼神。 她不敢太過掙扎,只能在心底不斷猜測,皇上是不是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他在試驗她嗎?還是一個濕熱的吻,緩緩地印在她的頸項上,她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皇上,您您這她顫抖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愛卿,對不起。晉御閿深深地感受到她的害怕,他哺哺道歉,雙手依然不肯放開她。沉默片刻后,他才嘆聲開口,愛卿,朕喜歡上你了,這不是單純的友誼,但你也不需要害怕,朕不會勉強你做不愛做的事,也不勉強你非要以同等的愛來回報朕。愛卿,你懂朕的意思嗎? 他沉默的等待清心的回答,但除了四下唧唧的蟲聲,他沒聽到她出聲回應。 晉御閿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眼底布滿痛苦,他將心里的痛苦用聲音表現(xiàn)出來,他不想隱瞞這樣的情緒。 朕曾想過,如果愛卿是個女子,那該多好??!但如果愛卿真是一名女子,那愛卿便犯下欺君的滔天大罪,朕不想要愛卿死。所以朕也想過,如果愛卿有姐妹,或許朕可以選其中一名到宮里為妃。不過,就算她們長得像你又怎樣,沒有人可以代替愛卿在朕心目中的地位。 清心靜靜地聽著他說,慶幸他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卻很難過聽到他這番告白,現(xiàn)在不管她是男子或是女子,她和他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愛卿,原來朕魯莽的表白,但朕愈來愈無法對你隱藏心中的情感,也許你不相信,朕從未對任何人有過這種感覺。之前朕不曾想要對你表白,今日找你來也只是單純的想為你餞行,朕希望你能平安的去,平安的回來,別無其他的心思,可是—— 清心深吸一口氣,開口打斷他的告白,皇上是個聰明人,既然明知不可能,就該盡早斬斷這情絲,免得日后痛苦。 愛卿!晉御閿聽到她拒絕的話,語氣滿含痛苦的喚了她一聲。朕若能收回,又豈會有今日的掙扎與痛苦? 清心聽到他痛苦的生硬!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迅速穩(wěn)定平靜心緒,語氣冷靜的說:皇上,明日微臣便要與逸清小王爺出兵圍剿強盜山,皇上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冷淡這份不合宜的感情,如果還是不能的話,待臣回來后,臣會自動請辭。請皇上不要為這小事苦惱,免得傷了龍體,臣擔當不起,請皇上——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晉御閿聽到她冷淡的聲音,心里也涌起一陣怒氣。明知靖新一定會拒絕他的感情,卻還是無法接受那份失落感。若靖新是女子,他才不管他接不接受,一定非要他愛他不可,偏偏他卻是個男子,根本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 晉御閿愈想愈氣,他不悅的推開清心,氣惱的說:你回去吧! 清心被他這種忽喜忽怒的情緒給愣住。他既然生她的氣,她也不想去安撫他,免得因一時心軟,又擾亂皇上的心。 皇上,夜深露重,請皇上早點回寢宮休息,微臣告退了。清心躬身行禮后,立即轉身離去。 晉御閿見她瘦弱的身子逐漸隱沒在夜色里,心中的憐惜與不舍強將怒氣壓抑下來,他出聲喚住她,走到她身后,將身上的披風取下披到她身上。 你的身子單薄,朕怕你的身子會受寒,這披風朕賜給你。記住,要好好保重身子,朕希望半個月后見你平安回來。 她伸手輕撫著細暖的披風,上面有著他的體溫與氣息。微臣感謝皇上恩典。請皇上放心,微臣決不辜負皇上期望,定將強盜山剿滅,半個月后平安回到宮中面圣。 那就好,朕在朝中等候愛卿的佳音。 夜深了,皇上請回,微臣告退。 清心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留下晉御閿看著她的背影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