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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少年的模樣,神情卻似惡鬼,讓人心生畏懼。 謝煬一把將江疏雨推開:“你瘋了?這里的人都是假的,用的著你來擋?!” 江疏雨剛被眼前的一幕震驚過,聽見有人吼,動了動嘴唇,只喃喃道:“下次不會了……” 謝煬還想再罵,卻見江鈺已經(jīng)提著板斧,緩步往男人出來的那間房子走了過去…… 里面還有人,不知情況如何,但八成還能鎮(zhèn)靜下來,因為有人關(guān)了門,正好在江鈺快要進去的時候。 此時的江鈺,鮮血融進玄衣,只有臉上花成一片,好似從地獄十八層爬上來的修羅,他一手拖著死者的腳踝,身后長長的血跡直通腳下,宛若一條蜿蜒的“黃泉路”,可他視若無睹,依然神態(tài)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直到門前,他伸出手,敲了敲門:“姨娘,我把叔父帶回來了,你開開門嘛……” “姨娘?” “他好重呀,我快提不動他了……” “難道你們不想一家團聚了嗎……” “咚,咚,咚……” 夜色下,少年清脆的叫喊,卻似兇鬼催命,黑暗籠罩大地,家家不見人點燈,戶戶都躲在暗處,沒人敢出來。 門里面,依稀聽見女人的啜泣。 “你不出來,那我可就自己進去了哦?!?/br> 說完這句話,江鈺不再似方才那般好脾氣,他開始砸門,由輕到重,逐漸瘋狂,剛磨好的斧頭鋒利無比,男人家又只是木門,饒是后面頂了千斤重的雜物,也禁不住如此蠻力,幾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江鈺便破開門,走了進去…… 瞬間,虛假的寂靜再也支撐不住,房子里的哭聲陡然升高, 哀求, 恐懼, 聲嘶力竭…… 藏在門后的懼怕不已,離“惡鬼”不到幾步的同樣毛骨悚然。 這里發(fā)生的事,恐怕連江疏雨自己也沒想到——他的舅公是個厲鬼,而他的徒弟恰好是個惡魔,簡直是倒霉到家,什么妖魔鬼怪奇聞傳說,統(tǒng)統(tǒng)齊活了。 “娘!” 忽然,房子里發(fā)出一聲孩童的哭叫,江疏雨終于控制不住自己,拔腿往里沖。 謝煬叫住他:“幻境里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別信!” 江疏雨停了下來,他回過頭,神色茫然地看著謝煬:“小時候,我們一家也住山上,家里一直有兩條靈蛇護衛(wèi),祖母說是一個修士留的,護著我們,別人就不敢靠近,可是在那附近……‘欠債還命’幾個字寫的到處都是……” 是真的。 幻境中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或者說這不是幻境,而誰的記憶之境。 看來江疏雨先前說的那個護了他一下的人,不是江雪就是江鈺。 房子里的哭喊驟然停止,村里的一切,重新歸為平靜,唯獨血腥味彌漫開來…… 謝煬想起來了,先前那股味道就是人血的腥味反復(fù)洗滌又在架在火上烤過的味道。 江鈺殺了人,不止一個, 如果是這樣,那溫余眠和江雪吃的又是什么? 想到這兒,謝煬頓時有些反胃。 清靜劍被江疏雨緊攥著發(fā)出錚鳴,他怒從心頭起,臉上陰云密布。 謝煬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會連他舅公都想砍吧?” 上次見江疏雨的這個表情,還是當(dāng)年自己屠城的時候。 忍住惡心,謝煬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生怕他一個不清醒傷到自己:“假的假的,他們早就死了!” 江疏雨背對謝煬,沒動,而是茫然道:“他們說,我的眼睛是報應(yīng),原來都是真的……” 謝煬:“別胡說八道了,這故事還沒到頭呢,你那雙眼睛比十座靈池里的靈力還多,這算報應(yīng)的話給我多來點?!?/br> 江祖母說得對,江鈺確實不頑劣,因為這種等級已經(jīng)是“頑劣”所遠(yuǎn)遠(yuǎn)不能比擬了! 不知過了多久,江鈺從靜悄悄的屋里走出來,他滿臉鮮紅,看不大出本來的模樣了,身后的背簍已然裝滿,滴滴答答往下淌血水,走的稍慢點就能匯成一個小血坑。 “掙扎的那么厲害干什么,都怪你們,又要洗澡了?!?/br> 他露出委屈的神色,蹲下?lián)屏税研卵?,盡數(shù)抹在板斧上,重復(fù)洗凈。 末了,他轉(zhuǎn)過身,聲音在幾座山圍繞的江家莊里回響:“喂!下次我來,你們能不能幫我準(zhǔn)備點熱水???” 他又笑起來,可惜這次再也沒人把他和“少年”這兩個字聯(lián)系起來了。 這是,夜色中亮起一束光,藍(lán)袍修士舉劍飛來,直朝他的門面砍下…… 第三十五章 非人是人 ============================= 今夜月亮巨大,大地一片銀白,如同那劍光。 眼看就要被削掉首級,江鈺身子微微側(cè)開,勉強躲了過去。 “你跟蹤我?”他說。 語氣和神色卻并不意外,好像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天。 溫余眠手持銀劍一念,身體和聲音一樣打著抖:“你這個騙子!” 明明早有疑慮,卻還是選擇相信,江鈺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個傻子。 江鈺笑起來:“我當(dāng)什么呢,你大老遠(yuǎn)跑來,就是為了罵我一句?” “不,”溫余眠抬劍指向他,咬牙切齒,“我來殺你。” 江鈺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瞇起眼睛審視著溫余眠,似乎是想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