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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甚至會想,這江疏雨的腦子是不是有點毛病,要不為什么如此愚鈍,明明世人對他不好,為何還有這般護著他們? “你不能走?!?/br> 江疏雨背對謝煬,只覺得他像個孩子般任性,可是他忘了,這“孩子”還是那個殺伐果斷,有仇必報的魔君。 他對他全無防備之心,哪怕已經有所察覺。 謝煬捏著江疏雨的腰身的雙手緩緩下移,下一秒,竟是生生捏斷了江疏雨雙腿的經脈。 速度之快,江疏雨甚至來不及痛呼出聲,便直挺挺地跌倒在地。 “你……” 他想驅動靈力,修復雙腿,可剛一出手,便被謝煬扣住了肩膀,不能動彈。 注視著眼前這雙灰黑的眼睛,謝煬的神色逐漸變得癲狂,他手上用力,隨即就聽江疏雨悶哼一聲,雙手隨即拉攏下來。 “你不能再丟下我了,江疏雨,你欠我的,你該選我!” 陰云籠罩大地,遮蓋在每一個形色匆匆的人們身上。魔君重新臨世,這一次還帶走了唯一能與之抗衡的江仙師,人們開始毫不懷疑地相信,地獄大門開啟,死亡終將席卷過這里的每一寸土地。 昔日熱鬧的大街上,轉眼就沒了人,數(shù)十只馬蹄轉過街角,卷攜起飛沙和雪。 “稟冀城主!附近并未看見謝長留和江疏雨的影子!” 冀如仇咬牙切齒,大手一揮,“繼續(xù)找!” “是!” 楚瑄勒緊韁繩,緊跟在冀如仇后邊,“冀兄,既然多日以來,都未曾在人境找到他們,為何不去趟魔界?” “江疏雨不可能在那兒?!奔饺绯鸷V信道。 “若是以前的話,冀城主這話我肯定相信,可是他都在眾目睽睽之下劫走謝長留了……” “楚島主,”冀如仇道,“我知道你一直對江疏雨頗有成見,可他到底是一山之主,既然說了會回來,就絕對會回來,我們此次出來,只是為了秉公辦事,明白了嗎?” 楚瑄點點頭,無奈道:“明白……” 對于江疏雨,冀如仇自然是一萬個相信,倒不是信他不會做傻事,只是信他足夠坦蕩。 畢竟連復活他殺夫仇人之前,都要同自己說一聲的人,能有什么花花腸子。 冀如仇攥緊了韁繩,暗自想道:“早知道當初拼了命也要打死這廝?!?/br> “駕!” 人境…… 冀如仇加快速度,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聲音,“江疏雨這樣的人,怎么會往人境中跑,絕對是帶著謝長留往荒無人煙的地方去了?!?/br> 他會去哪兒? 一定是一個他足夠熟悉的地方。 突然,冀如仇勒轉馬頭,“兵分兩路!一路汾舟亂葬崗,一路凇鳴深山!” 楚瑄遲疑道:“凇鳴深山已經找過了,再找就是神界的地盤了?!?/br> “神界就神界,早晚把他們揪出來!” 說罷,疾馳而去。 這時,他們身后的粥水鋪子里,一個身著玄衣的年輕人緩緩轉過頭來,看著馬蹄離開的方向扯了扯嘴角。 “少俠,粥還要嗎?”老板看著眼前神色莫測的白面修士,心下覺得奇怪,可是他也顧不得多想,只求這人拿了粥快些離開,他好關門。 “當然要?!敝x煬回過頭,笑道。 回去的路上,謝煬一路疾行,路過一座降魔除妖榜時,見那上面還張貼著自己跟江疏雨的畫像,想了想,將江疏雨的那張小心取下來擱在了懷里。 天眼看就要下雨了,他可不想讓他的師尊打濕如此好看的一張臉。 江疏雨最近死活不吃東西,雖說神能辟谷,餓不著他,可他總是冷著張臉不往下咽,在謝煬看來就是與之作對。 他們的時日不多,就像冀如仇說的那樣:不去魔界,無依無靠,早晚的事。因此,他不想跟江疏雨干耗著,這次他是情愿去死的,最好死個魂飛魄散,以免再被那個傻子賣掉什么,將他換回來。 他想跟他在一起,他們還像以前一樣,哪怕快樂的日子如此短暫,能留個念想,死也值得。 可是江疏雨不愿意,他要他活,他要“守心之所愿,護心之所愛”,他一點也愿意不理解他。 兩個人,仿佛冰與火一般,明明相愛,卻抵死抗爭,非得鬧得兩敗俱傷才算完。 而這一切,在謝煬重新看到江疏雨的那一剎那間,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一碗桂圓紅棗粥掉落在地,連湯帶碗,四分五裂,與鮮紅的血液交織,氤出一朵妖異詭譎的花。 “師尊!” 他不明白,憑江疏雨這幅手腳盡毀的模樣,從床上移到門口,該是花了多大的力氣。 一把將江疏雨抱在懷里,謝煬難受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是不是傻???” “凇鳴城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我也可以給你啊?!?/br> “師尊,可憐可憐我吧……” 四肢無力的江疏雨縮在謝煬懷里,看起來虛弱不已,他咬了咬蒼白的嘴唇,抬起眼來看著謝煬,雖一言不發(fā),卻似道盡了千言萬語。 第七十九章 ==================== “你贏了,”謝煬將手輕放于江疏雨的手腳之上,驅動靈力,為他重接經脈,“你走吧,有些話,早在十年前就該說了,”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決絕,“從今天開始,謝煬和江疏雨,一刀兩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