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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煬的眼神愈發(fā)晦暗,須知這輕巧的一句話,卻似是拿刀在他心尖上試探。 可玉鈴羅卻依然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今夜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正適合新仇舊恨一起報……” 未等她話音落,謝煬就已拔劍劃破了雨幕,劍風直逼玉鈴羅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 后者堪堪一個躍起,才不至于叫他一劈兩半。 “夫君,你這是干嘛呀?”玉鈴羅生氣地叫道,好像她才是這里最無辜的。 “你最好滾遠點,”謝煬道,“我家那個可會吃醋?!?/br> 說罷,飛身上前,又是一劍。 玉鈴羅:“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幅樣子不好看了?別擔心,這副身子我只是暫用,如今我與別人共用一個軀殼,那才是一等一的上品,你肯定喜歡!” 她廢話太多,謝煬聽著嫌煩,一心想要速戰(zhàn)速決。他抬眼看了看天,濃云驟雨之后,離真正的天明還有好一段時候。 他一心想要玉鈴羅死,后者又怎會感覺不出來,終于,她在謝煬再一次將她站過立的地方劈成一堆焦黑時,露出了背后的獠牙。 “果然沒了靈核就成了凡人——那就把你僅剩的價值全部都拿出來給我吧!” 說話間,玉鈴羅五指上下翻飛,謝煬頓時便覺鬼氣繞身,體內的邪祟橫沖亂撞,竟是想要破體而出! 囂張! 囂張就在汾舟城這塊地脈之下! 可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容不得他細想,藍家后院中亮起深紅色,如同火焰似得光芒。 謝煬心下一動,想起那是藍玉溪種鬼擎火的地方。 這玉鈴羅,竟是想用他身上的戾氣引出花妖。 她想干什么? 把所有人都拖入幻境嗎? 忽然,嘩啦啦的雨聲中傳來一聲清脆的異響,謝煬看到紅霧對面,皇甫周正跌跌撞撞地推開了門,“來人,快來個人!”江仙師他感染了驚魂癥!” 似乎是太過疲憊,她說完這句話就一頭栽倒在地。 謝煬果斷棄了玉鈴羅,朝她沖撞過去…… 誰知這一撞,卻把雨撞停了,所有的驟然消失,連他的眼前的都不再是那片熟悉的畫面。 混蛋! 他已經在幻境里了! 謝煬心急如焚,生怕真讓玉鈴羅鉆了空子,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出去的辦法。 沒有了靈力,沒有了囂張,他還有什么…… 眼前是紅與黑的世界,而謝煬正身處于大片大片由鬼擎火所組成的花海之中,前后不著邊際,只有花與它翻起的層層浪潮,方圓千萬里,神秘美艷,邪氣逼人…… 現(xiàn)今世上,竟真有人造出了如此巨大的幻域。 他會是誰?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以謝煬身上攜帶的戾氣來說,如此眾多的鬼擎火綻放于眼前無疑是個壞消息,而對謝煬來說,這卻是一個徹底擺脫囂張控制的好時機。 與此同時,風從四面八方吹來,花苞里的花妖掙脫了棲身的花朵,銀色的雙眼一個接著一個睜開,直勾勾地盯著謝煬,仿佛他是一盤不可多得的珍饈美味。 感應到花妖鬼氣,謝煬身體里的邪祟比方才更加瘋狂,竟不顧雙方曾立下的誓,撕扯著他的軀體魚貫而出。 魔氣直沖云霄,謝煬展開雙臂,任疼痛席卷而來。 囂張卻似不認同他的做法一般,頓然出現(xiàn)在幻境之中,謝煬的手上。下一秒,魔劍將無數花妖的軀體猛地劈碎,再睜眼時,謝煬雙眼透出不同尋常的血紅,看上去已全然被囂張cao控。 魔氣與妖氣交織蔓延,夜空中電閃雷鳴。 謝煬手持囂張穿梭于鬼擎火陣中,身后浩浩蕩蕩,是萬年前人魔一戰(zhàn)時,陣亡的那千萬亡魂。 這一次,謝煬的神識徹底跌進了深潭似的靈識之中,他能看見外面的廝殺,卻聽不到聲音,也感覺不到疼痛,身體仿佛不再屬于他了,而他只是這千萬亡魂之中的,小小的一員。 他與他們的苦痛近得觸手可及。 剝開那些兇暴殘忍的外表和殘酷無情的手段,謝煬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變成了哭泣不止的孩子: “阿娘,這里好黑,我好怕……”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從這里出去?” “不要再打仗了……我想家,我想回家……” 又看著他們一個個魂飛魄散。 生時最美好的那段記憶還停留在腦海深處,手腳卻不受控制地拿起武器廝殺。 謝煬忽然有些替他們難過,如果萬年前沒有那場浩劫般的戰(zhàn)役,如今他們該走過第幾個輪回了? 兩邊的勢力都在不斷減弱,這時,鬼擎火妖卻似受到感召一般,從四面八方匯集到一起,越來越高,越來越大,逐漸竟生出四肢,長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這人高約30丈上下,在謝煬的視野里,已然到了一個頭頂天腳踏地的巨人的地步。 雖然這只是被拼湊起來的,如同雕塑般虛假的人,可謝煬還是憑借不俗的記憶將他回憶了起來—— 江鈺?! 為什么會是他? 難不成當初他將自己拖進花鏡的時候,也是想幫他去除體內的戾氣嗎? 謝煬不敢確定,因為他對江鈺的了解少之又少,只能勉強記得他視人命如草芥,還朝自己射了一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