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yán)锼酪话愕某聊?/br>
    聞?dòng)谝疤ыc他對(duì)視，平靜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拓跋敕戎笑了起來，眼中卻迸發(fā)著精光，道：“我知道他已非完璧，然我們鮮卑人不在乎這個(gè)，只要真心喜歡，何必計(jì)較從前。何況我是左驍衛(wèi)大將軍，配我也不算委屈了他?！?/br>
    他按著聞?dòng)谝暗氖植惠p不重，不至于對(duì)聞?dòng)谝爱a(chǎn)生威脅，但也能阻止聞?dòng)谝霸谝慌掳纬鲅g短劍。

    拓跋敕戎絲毫不懷疑，但凡聞?dòng)谝吧晕_動(dòng)一些，他恐怕真的會(huì)殺人。都說“朋友妻不可欺”，他這樣當(dāng)著聞?dòng)谝暗拿嬗懸R蘭山，分明就是在找死。

    可他必須這么做。

    殺機(jī)一閃而過，聞?dòng)谝吧裆珜幒?，淡淡道：“什么‘真心喜歡’，賀蘭山不過是個(gè)下人。但你若當(dāng)真如此執(zhí)著，我自然會(huì)在皇上面前盡力一試?！?/br>
    拓跋敕戎得償所愿，卻不見有幾分高興。他只淡淡一笑，頷首道：“那就提前多謝王爺了。若是有朝一日我與他燕爾新婚，必定邀請(qǐng)王爺來吃一杯喜酒。”

    他言罷，跳下馬車，回了飯桌邊，繼續(xù)與手下士兵把酒言歡。

    很快，賀蘭山拿了錢返來，還給拓跋敕戎，二人又聊了幾句，賀蘭山這才再次離開，消失在夜色以及聞?dòng)谝暗囊曇爱?dāng)中。

    次日，十六王府還是沒有解禁。

    晚飯后，賀蘭山實(shí)在無聊了，撿了兩塊廢布出來縫娃娃玩兒。

    胖娃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還時(shí)不時(shí)指導(dǎo)賀蘭山，要他在這兒縫一條胳膊，手里還要拿條棍子；在那兒再縫一條胳膊，手里拿把劍……

    賀蘭山一一照他說的做，最后縫出來一個(gè)三頭六臂的哪吒。

    但胖娃高興得不得了，他迫不及待地從賀蘭山手里扯過娃娃，只聽“刺啦——”一聲，娃娃的一條胳膊活生生讓他給扯了下來。

    胖娃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突然“啪”的一巴掌，哀嚎道：“蘭哥兒！我的力氣怎么這么大呀！把娃娃都扯壞了！”

    賀蘭山笑道：“力氣大多好，我還羨慕呢。沒事的，我再縫上就好了?！?/br>
    胖娃還是悶悶不樂的，十分嫌棄地拍打自己的一雙胖手。

    賀蘭山剛要攔他，一個(gè)小廝走了過來，道：“賀蘭山，攝政王府來人傳你，隨我來吧?！?/br>
    賀蘭山懵道：“攝政王？”

    *

    聞?dòng)谝按藭r(shí)正與拓跋敕戎一道在王府花園中的練武場(chǎng)比試射箭。

    射出一箭后，離靶心略偏了一些。拓跋敕戎放下弓，擦汗道：“不比了不比了！太陽晃得都睜不開眼。”

    聞?dòng)谝耙越^對(duì)優(yōu)勢(shì)贏了這場(chǎng)射箭比賽，拓跋敕戎輸給他一把匕首。拓跋敕戎二話不說，解下腰間匕首遞給聞?dòng)谝?，道：“殺過山中猛虎的刀，在王爺手里當(dāng)不致埋沒了?！?/br>
    聞?dòng)谝鞍纬鲐笆?，以拇指輕撫刀刃，眸中也映上了刀鋒森然的寒光，道：“這樣的刀，當(dāng)由劍客游俠佩在腰間，仗劍四方、逍遙江湖?，F(xiàn)下在你手里當(dāng)然是埋沒，可在我手里，也彰顯不出它的半分好來?！?/br>
    拓跋敕戎微笑道：“王爺此言，真叫人聽著傷心?！?/br>
    聞?dòng)谝笆盏度肭?，余光瞥見遠(yuǎn)方花園入口處，小廝身后跟著拘謹(jǐn)?shù)馁R蘭山。他不動(dòng)聲色，對(duì)拓跋敕戎道：“你箭術(shù)未必差我這么多，無非是在京城關(guān)了這么些年，以至于射箭時(shí)連雙眼都受不住陽光了?！?/br>
    拓跋敕戎也望向賀蘭山的方向，如鷹隼盯著獵物，道：“王爺心如明鏡。”

    聞?dòng)谝暗溃骸半m如明鏡，許多事上卻不得不裝糊涂?！?/br>
    賀蘭山也看到了聞?dòng)谝?。他在十幾步外的距離逡巡片刻，有些不太想靠近。

    聞?dòng)谝澳﹃掷锏牡侗?，也這么瞧著他。

    拓跋敕戎看看兩人，忽而笑道：“賀蘭山，你害怕王爺么？無妨，我會(huì)保護(hù)你?！?/br>
    他這話說得曖昧，賀蘭山眉心微蹙，猶豫著上前幾步，就要行禮。

    然而拓跋敕戎卻快步過來扶住他，道：“不用拘謹(jǐn)，今日請(qǐng)你來，是我有件事求你?！?/br>
    賀蘭山被他握住小臂，他心頭突地一跳，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垂眸道：“將軍有什么吩咐？”

    拓跋敕戎剛要說話，聞?dòng)谝皳屜鹊溃骸斑M(jìn)屋再說?！?/br>
    拓跋敕戎點(diǎn)頭道：“是啊，你我皮糙rou厚，可不能把賀蘭山給曬壞了。來，快進(jìn)屋吧。”

    賀蘭山茫然了一路，現(xiàn)在更茫然了。他跟著二人走進(jìn)花園里供歇息的房舍，下人馬上奉冰和風(fēng)輪進(jìn)來，賀蘭山身上舒服多了。

    拓跋敕戎端著茶盞喝茶，目光卻一直沒從賀蘭山身上挪開。

    聞?dòng)谝鞍沿笆淄吷弦粩R，沉聲道：“有話快說，我還有折子要批?！?/br>
    拓跋敕戎遂擱下茶盞，深情看向賀蘭山，微笑道：“賀蘭山，你可愿做我的夫郎么？我會(huì)待你很好的?！?/br>
    賀蘭山愕然。

    他看看拓跋敕戎，又看看仿佛事不關(guān)己的聞?dòng)谝埃乜谝粣?，有些透不過氣。

    拓跋敕戎道：“不必看他，王爺說了，全憑你自己的意思?！?/br>
    賀蘭山凝神片刻，輕輕扯了扯嘴角，似是自嘲地笑笑，而后斂容道：“拓跋將軍乃是都泰可汗的王子，出身高貴，更兼身領(lǐng)左驍衛(wèi)大將軍之職，榮耀已極。能得大將軍垂青，小的受寵若驚，豈有不愿意的道理?！?/br>
    聞?dòng)谝暗氖种肝⑽⑹站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