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聞于野酸溜溜道：“你叫你的好朋友都是連名帶姓，叫石志義卻一口一個‘石大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什么好哥哥呢。”

    賀蘭山笑道：“主要是洛小頭的名字不好聽，他也就得了個好姓氏，要是去掉姓氏叫他‘小頭’就更難聽了。你說是不是，夫君?”

    聞于野猝不及防，當(dāng)場呆住。他眨眨眼，如臨大敵似的正襟危坐，嚴肅地微抿了唇，用盡畢生修為，盡量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從容鎮(zhèn)靜，云淡風(fēng)輕道：“嗯?！?/br>
    他們在這你儂我儂的，可憐的石志義那邊截然是暴風(fēng)雪后的蒼茫天地。

    洛小頭悠閑地在屋里做小被子。他前些日子在附近鄰居家挨家挨戶討了好些布片，拿來給賀蘭山的孩子做百家被的，這會兒都做好一半了。

    石志義輕輕敲門，很禮貌地問道：“你有空嗎?”

    洛小頭放下被子過去開門。

    石志義在他的注視下硬著頭皮請求道：“我好餓啊，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做點吃的?”

    洛小頭淡淡道：“吃什么?”

    石志義滿臉堆笑道：“都行，你做的都好吃?！?/br>
    洛小頭讓他進屋取暖，臨走前還幫石志義把衣服穿好了。

    石志義在他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坐下，摸摸洛小頭剛剛正在做的百家被，上面還殘留了一點點洛小頭的體溫。

    平心而論，洛小頭真沒什么不好的，現(xiàn)在賀蘭山和聞于野也在一起了，石志義為賀蘭山高興之余，不免也有些擔(dān)憂自己的將來。

    賀蘭山注定不屬于他，這一點石志義早就清楚，他也沒想過去爭取，只是任由自己沉淪在當(dāng)年的舊情里?？上襁@樣一直不肯往前看也不是個辦法，那樣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洛小頭。

    想了很久，石志義終于把自己說通了，他起身一步一挪地蹭到廚房，走到洛小頭身后，溫聲細語道：“你回來住吧。”

    洛小頭炒菜的手停住，側(cè)頭問道：“你說什么?”

    石志義奮力抬起兩只受傷的胳膊，從身后把洛小頭圈住，道：“昨天是我不好，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親了，我應(yīng)該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br>
    洛小頭沒馬上答，他先把菜盛了出來，這才轉(zhuǎn)身道：“你是不是因為賀蘭山和攝政王現(xiàn)在在一起了，你徹底斷絕了所有的指望，這才無可奈何地退而求其次，來找我這個替代品?”

    “我……不是的。”石志義愧疚地躲避洛小頭的視線，結(jié)結(jié)巴巴道， “可能，可能是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你，你不是替代品?！?/br>
    洛小頭沉默片刻，苦笑著搖搖頭，道：“沒必要了。我們成親的時候你就是因為可憐我，現(xiàn)在這樣，更讓我覺得我和我對你的感情就是個笑話。其實你可以承認，你對賀蘭山的感情已經(jīng)無法消磨了，哪怕你真的喜歡上我，我也永遠達不到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不為別的，就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覺得自己沒有那個精力去爭搶你心里的一畝三分地，我也不想爭。等你的傷好了之后，我們就和離吧?！?/br>
    和離……

    這兩個字讓石志義呆住了，他完全不知該做什么反應(yīng)才好，只能傻傻地看著洛小頭盛飯出來，和菜一起放在托盤上，而后道：“我給你送你屋里去，你趕緊吃吧，別放涼了?！?/br>
    *

    “買來了買來了，是這種酸棗糕吧?”聞于野獻寶似的把剛買來的酸棗糕捧到賀蘭山面前， “那家現(xiàn)成的都被我買了，來，我喂你。”

    賀蘭山最愛吃的那家桂花酸棗糕做得比別家都酸一些，正適合他現(xiàn)在的口味，一連吃了好幾塊，聞于野道：“好了，歇會兒再吃吧，酸的東西吃多了也不好。我給你拿水來漱漱口吧?！?/br>
    聞于野起身倒水，賀蘭山掀開被子，道：“陪我出去走走。”

    “好?！?/br>
    他幫賀蘭山穿好衣服鞋子，戴上厚實的圍脖，帽子，護耳，再抱個暖手筒，里面塞個手爐，渾身上下全副武裝。

    聞于野這才滿意，摟著賀蘭山道：“可以走了?！?/br>
    賀蘭山走得很慢，一路上被好幾個散步的老太太給超過了，賀蘭山捧著肚子道：“我覺得我現(xiàn)在笨拙得像一只熊。”

    聞于野道：“那你可搞錯了，熊一點都不笨拙，人家跑得快還會爬樹，靈敏得很?！?/br>
    賀蘭山睨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如熊?”

    聞于野語塞，趕緊賠笑道：“那哪能啊，熊還能跟你比?”

    賀蘭山勾勾嘴角，道：“現(xiàn)在回憶起來，半年前我還很卑微地想著給你做個側(cè)室我也挺滿足的，我當(dāng)時怎么眼皮子那么淺呢?”

    聞于野道：“嗯，你現(xiàn)在可不是想做我的側(cè)室，你是想做我的主子?！?/br>
    “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還能拿你怎么樣呢?”

    賀蘭山哈哈大笑，轉(zhuǎn)身吧唧一口親在聞于野臉上，道：“夫君最好了。”

    聞于野一本正經(jīng)目視前方，故作矜持道：“沒有多好，還算湊合吧，可以繼續(xù)努力。”

    兩人走到外頭大街上。這條街賀蘭山早就來熟了，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么開心過。他挑了一對玉佩，讓聞于野買單，一人一個系在腰間，賀蘭山道：“明年開春，咱們的孩子就出生了，到時候你得給我補個像模像樣的昏禮。誰讓你那天晚上把我的蠟燭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