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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年不識酒沾唇 第89節(jié)

    【進度:5/5?!?/br>
    【您已新建設(shè)定:中瘟?!?/br>
    【瘟疫源:普通的合巹酒杯?!?/br>
    【觸發(fā)條件:飲下冬釀酒。】

    【解瘟方法:無?!?/br>
    【瘟疫級別:最高(超出春夏秋冬四瘟)?!?/br>
    【感染癥狀:立即死亡?!?/br>
    叁伸手勾著我的下巴讓我抬起頭來,語氣里仍是愉悅的?!靶【?,別低頭,大喜的日子,總得讓我多看看你。”

    我緩緩眨眼,道:“嗯,以后還有很多機會看,雪地里一直只有我們兩個人?!?/br>
    “是啊,真好,本來只有我一個人?!彼中α耍瑔柕溃骸澳阒牢覟槭裁粗耙恢辈煌饪偛康慕ㄗh,使用最新的戰(zhàn)地仿生機器人和自己作伴嗎?”

    “不知道?!?/br>
    “因為我很清楚,這些ai機器人哪怕模樣再逼真,思考問題的方式再像人類,它們的所有言行也跳不開以邏輯樹為基礎(chǔ)的運算結(jié)果,只不過是隨著學習的深入,邏輯樹的枝條會越來越多而已,對這樣的東西投注感情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有些疑惑,因為這些話都是我曾經(jīng)得出過的結(jié)論,不知道為什么他又要復述一遍。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他們都說你是個癡傻之人,言行顛三倒四,莫名其妙,不講邏輯,但后來我想了想,所謂癡傻之人,會不會只是因為他們來自另一個體系完全不同的世界呢,所以我認為,把你帶去現(xiàn)實,對你是一件好事,雖然也摻雜了很多我的私心?!?/br>
    “然后我就著手開始了準備,很順利,你很聽我的話,甚至比前78次的你更加完美。”

    “但同時,我也想到,這樣的你,和我倉庫里那些囤積的ai機器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我心頭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預感,開口道:“3號,你……”

    他卻截斷了我的話頭,繼續(xù)說了下去。

    “不如說,我希望你是和它們有區(qū)別的,我也一直在證明。”

    “我以為證明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馴化你,讓你回應(yīng)我的感情,離不開我。”

    “但現(xiàn)在我才知道我錯了?!?/br>
    “原來在這個游戲里,真正覺醒的并不是我分出去的那一半精神體,而是你?!?/br>
    “因為,恨我、殺死我,也是一種覺醒?!?/br>
    “我不想再被小酒忘記了?!?/br>
    “所以,如果能被小酒用這種方式記住,倒是獨一無二的?!?/br>
    他的話讓我僵在原地,手中酒杯一滑,掉落下去,卻沒有灑出酒來。

    叁小心地將酒杯放在我手心握好,再與我手臂相纏、交錯,決絕而從容地喝下了他的那杯冬釀酒。

    酒杯終于雙雙落地,四分五裂,斷弦聲凄厲,黑緞上的金瞳徐徐閉上。

    他像睡著了一般倒在我懷里。

    【角色“叁”成功感染中瘟?!?/br>
    【恭喜您解鎖全部瘟疫,完成五瘟塔任務(wù)。】

    任務(wù)成功的提示音清脆流暢,我的心情卻沒有預想中的喜悅,反而出奇地平靜,還帶著一絲悵然若失。

    本以為是一場絕情的謀殺,誰知卻是心甘情愿的自絕。

    的確不會再忘了。

    我沉默著脫下嫁衣,把叁扶坐在喜堂中央,用紅色蓋巾遮住他的面容,沒再多看,徑直跨過詫異的人群,默念著監(jiān)管者的名諱聯(lián)系柏霜,讓他快點啟動系統(tǒng)權(quán)限,把叁的魂魄遣送回去。

    詭異的是,柏霜那邊的信號亮了一瞬,各種奇怪的雜音交織在一起,我只聽到他模模糊糊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晚了”,便斷開了聯(lián)絡(luò)。

    什么晚了?

    我眼皮一陣狂跳,不是說將叁驅(qū)逐出游戲,荊年的魂魄能量就會被削弱嗎……

    為什么血水仙開得還是那么燦爛,魔氣仍然甚囂塵上,幾乎要將天空都淹沒?

    只見秘境里那具rou身已經(jīng)初具雛形,魂魄歸位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以瀑布為中心,大地上張開一道巨大的橫溝,無數(shù)魔物和妖邪如井噴一般涌出,場面十分駭人,洊震長老他們已經(jīng)做好了備戰(zhàn)的準備。

    “嚴守防線,不能讓魔氣繼續(xù)侵入人域!”

    我被人群推搡著連連往后退,宛如水上的無根浮萍,心頭也莫名生出一種無助感。

    荊年好慢,說好了讓我等他,為什么還不來?

    我已經(jīng)沒有依靠的人了。

    退著退著,我腳跟被門檻絆到,狠狠摔了一跤。

    回頭就看見了身后蒙著布的木偶,伏魔印手勢。

    原來我湊巧到了屬玉師兄的庭院里。

    內(nèi)室的門被打開了。

    奇怪,屬玉師兄已故,誰會再來他的屋子里呢?

    我正要起身尋找答案,門外就有一只魔獸張著血盆大口向我沖來。

    幾乎是瞬間,一股純粹又渾厚的靈流就從身后飛來,將魔獸粉身碎骨。

    我也坐在原地無法動彈,因為出招的人修為在化神期,神識被靈壓鎮(zhèn)住幾乎窒息。

    只聽到?jīng)栒痖L老將信將疑地喊道:“師祖……是師祖嗎……您終于來了。”

    那人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拂塵掃過我的頭頂,道:“起來吧?!?/br>
    我看著那張五官昳麗到有些雌雄莫辨的臉,同樣驚疑不定?!把鸭??”

    他挑挑眉,朗聲道,“五蘊宗掌門,薛臻。”

    “不,你就是薛佳佳!”我猛地站起身來,指著他脖子上掛著的東西嚷道。

    那是一根造型普通的鑰匙,甚至還磨損了不少,它打不開世界上任何的機密寶庫,只能打開這扇代表著屬玉師兄秘密的破舊小房間。

    我可是親眼看著屬玉師兄將他作為遺物交給薛佳佳的。

    他表情沒什么變化,只將鑰匙放回了衣襟里,撫掌關(guān)上房門,淡淡道:“你說是就是吧?!?/br>
    “你為什么要偽裝身份?你到底是誰?給我載入五瘟塔任務(wù)、又引我去找柏霜的人是不是你?”

    “一名普通玩家罷了?!?/br>
    “你還想騙我?”他冷漠的神色只讓我愈發(fā)憤怒,當然不光是我,就連屬玉師兄,竟然也到死都被他最親近的師叔蒙在鼓里。

    門雖關(guān)上,但風還是猛烈地從窗外灌進來,吹起了蒙在人偶上的布,它神秘的面容終于在我面前解開謎題。

    但如今,早就失去了懸念感。

    因為,這個耗盡了屬玉師兄多年心血的人偶,它的臉和薛臻,或者說薛佳佳,如出一轍,只不過前者的臉被雕刻成了微笑的模樣,對應(yīng)著屬玉師兄印象里的薛師叔。

    那個救贖了他的薛師叔。

    所有人都誤會了屬玉師兄,原來他雕的這個木偶根本就不是為了給自己繼承生命,而僅僅是一個普通少年的心事,是一封怯于展露的情書。

    他甚至只敢在即將離世之時,才把鑰匙交給對方。

    “我沒有騙你?!毖φ榈恼Z氣還是不緊不慢,并沒有揭曉真相后的波瀾。“你早就知道了,“入夢”是一款最初于21世紀末上線的全息游戲,而我是這個游戲的第一位玩家?!?/br>
    他頓了頓,又道:“也是入夢的原作者?!?/br>
    我猛然想起剛認識時薛佳佳告訴我,他穿越進的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他竟是真的沒有騙我。

    游戲改編自小說不是什么新鮮事,同時,游戲的創(chuàng)作者都會早早地試玩游戲,甚至設(shè)計出一個以自己本人形象為藍本的npc,永遠留在游戲里作為彩蛋等待玩家發(fā)掘。

    但我已經(jīng)思考不下這些事了,滿腦子只有屬玉師兄最后對我們道別的場景。

    我冷冷看著薛臻的臉,道:“我只想問你一句,在偃城時,你是不是有能力救秦屬玉?”

    “你分明知道那是屬玉的宿命,何必再問我?”

    “宿命不宿命是一回事,你根本就沒想過救他!”

    “他不是玩家,劇情一開始就被設(shè)定好了,我無法干涉?!?/br>
    我將布從木偶身上扯下來,狠狠摔在地上?!翱伤悄阌H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對吧?”

    就連柏霜這個純粹的程序都會心軟動搖,這個真正的人卻如此冷血。

    我的詰問讓薛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還有,屬玉師兄犧牲時,你流的眼淚是真的嗎?”

    “夠了,別問秦屬玉了?!彼麉柭暫鹊?。

    “你果然一點都不在乎?!?/br>
    “你錯了,我恰恰是最在乎的,他死后我日夜守在這間屋子里,想著他會不會有一天再次推門進來?!毖φ檠凵窭镩W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但很快隱藏了起來。

    他柳眉一豎,冷哼道,“但我不能只在乎他一個人,我在乎的是全部。”

    “全部?”

    “對,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世界都是我創(chuàng)造的,我不能讓任何人毀掉它?!彼抗鈭远ㄆ饋?,完全不像我認識里膽小怕事的薛佳佳?!敖袢者@場劫難,我早就通過系統(tǒng)進行了預測?!?/br>
    我稍加思索,問道:“你預測到了,造成人魔兩域邊界破裂的導火索是叁?”

    “沒錯,他和荊年的關(guān)系我也知曉,所以為了破壞他的計劃,我交給了你拯救荊年的任務(wù)。”

    “但是你失敗了,荊年仍舊死了,我便取走了他尸身上的結(jié)發(fā)錦囊,留給你做指引?!?/br>
    “你也沒讓我失望,成功得到監(jiān)管者的提示,知道了如何讓叁心甘情愿地離開。”

    “我唯一沒料到的,是荊年的數(shù)值上漲速度竟如此快,讓整個游戲世界都陷入了混亂狀態(tài),系統(tǒng)只能應(yīng)急關(guān)閉了出口,因此叁的魂魄還停留在登錄錨點無法離開,所以荊年的魂魄能量也未被削減?!?/br>
    我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轉(zhuǎn)身推開門,淡淡道:“知道了,我也終于看明白了,人人都在下棋,人人都是棋子,沒有輸贏,只有你的棋盤永遠不變?!?/br>
    “棋子確實永遠理解不了棋盤,我也不需要你的共識?!?/br>
    “嗯?!蔽乙荒_踏出門檻,“只是替同為棋子的屬玉師兄難過而已?!?/br>
    “你要去哪?”

    “去找荊年,他食言了,等不到他,我就去往他身邊?!蔽已鐾俨贾?,那具rou身的面目已經(jīng)展露出來,眉眼間都是我熟悉的樣子?!爸辽傥疫€有選擇落棋在哪的權(quán)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