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她對他說了自己的身份，也說了她總是會忘記的事。那人卻說：“那為什么不找個人陪在你身邊，在你將要忘記的時候提醒你呢？”

    “不會有這樣的人?！?/br>
    那人笑了：“你看我怎么樣？”

    她直直地盯著他，長久不言。

    在天道的規(guī)則之下，殺戮道是飛升最快的道法，但需要踏著千萬人的尸骨，殺性太重，天劫極難扛過去，她作為司雷之神，自然能夠消彌天劫，可天道察覺了她的意愿，令代行之神來到了她的面前。

    “汝罪有三：第一，人神不得僭越。第二，天規(guī)不得妄違。第三，神不得有念?！?/br>
    “我愿墮入六道，轉(zhuǎn)世為人?！?/br>
    “不允?！?/br>
    憤怒的烈火燒盡了她的理智，她面前的神卻只是平靜地、面懷悲憫地看著她。

    第115章 錯的

    女人垂下了眼, 身體開始顫抖：“我只是……不想要再忘記……”

    “明明只是一點很小的愿望……不及凡間生靈的貪念半分……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被允許呢？”

    女人的顫抖停止了，她重新抬起眼，眼神變得平靜如死灰：“你和他都擁有神格, 既已想起, 我便殺不死你們，那就讓凡間的生靈給我陪葬吧?！?/br>
    “有一點你猜錯了?！庇趔仙斐鲆恢皇? 陣眼中的羅剎劍劇烈地抖動起來，似乎想要從其中脫出來。

    “我自始至終就沒有殺死他的可能，我的神格早就沒了, 這世上，沒人動得了他。”

    “怎、怎么可能？！你明明曾經(jīng)用神力攻擊過那縷殘魂……”

    “以前剩下的, 用一點少一點，珍貴著呢, 你這條從天罰底下逃出來的殘魂不也一樣么，沒了神格的你再也不能產(chǎn)生神力了, 你竟還想反抗上天, 癡人說夢。”

    女人冷靜下來：“你的神格呢？”

    “自然是送給我心愛的人了——這種感情你是不會懂的?！?/br>
    女人深深地皺起眉頭，往天上望去：“我已經(jīng)成功了?！?/br>
    天空已經(jīng)被吸引而來的靈魔兩氣填滿，被吸去靈氣的花草漸漸枯萎，大地上的萬物都在躁動。

    云層中的雷光逐漸暗淡了下去，地面上的女人露出疲態(tài)：“這世間永遠(yuǎn)是天道的世間, 順其者生，逆其者死，我讓凡間萬物同我一起消散, 也算是……真正反抗過祂一回了……”

    說罷, 她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好像要被吹散了似的。

    郁笙張了張口, 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在他身后，一柄帶著流光的靈劍破開霧靄，一身白衣的奚飛鸞翩然落地，他抬起頭，一陣風(fēng)吹過，司雷之神的身影化作無數(shù)淺淡的光點，隨風(fēng)散去。

    郁笙轉(zhuǎn)過頭，朝奚飛鸞笑：“你來啦?！?/br>
    他早就知道奚飛鸞會來似的。

    奚飛鸞的眸色很亮，帶著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把它還給我?！?/br>
    郁笙的聲音柔和，哄人似的：“馬上，馬上就還給你?！?/br>
    話音剛落，天光灑落了下來，被黑與白完全填滿的天空，出現(xiàn)了一道金色的裂縫，奚飛鸞抬起頭，臉色微微變了。

    巨量魔氣與靈氣的匯集，竟將天界撞開了一個巨縫。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煥棲宮。

    頭頂長角的銀蛟自天空中盤旋而下，直接刺破了結(jié)界，俯沖至湖邊的弟子面前，它張開森森巨口，對著不住顫抖的弟子口吐人言：“呦，又是你啊，那你看看我——像什么啊？”

    弟子手里的水盆砸在地上，人也嚇得癱倒在地，可這一次，他卻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guān)緩緩站了起來，他用聲嘶力竭的顫抖聲音高喊：“像龍！你像龍！你…你一定是龍！”

    話音落地，冥冥中似乎有“?！钡囊宦?。

    金光撥開濃云，照在銀蛟龐大的身軀上，無數(shù)星點落到它粗糙的鱗片上，蛟角鍍上金光，頭部生出云須，腹部的鱗片破開，生出龍的第五爪，在弟子驚駭?shù)哪抗庵?，一條新生的銀龍直沖天際。

    另一邊，郁笙擋住了將要前去處理八乾陣的奚飛鸞，他溫柔地笑著：“也不差這一會兒了?！?/br>
    驅(qū)使奚飛鸞去解決凡間禍亂的神族本能正在支配著他，郁笙的阻攔卻讓他自己的意識清醒了些，他皺眉，十分不解：“為什么要攔我？”

    郁笙看著他，像是舍不得放過看他的每一眼：“你不用動手，在她偷走羅剎劍前，我在劍上動了手腳，這個陣在送你離開后就會被破壞掉，她的心愿不會被實現(xiàn)——不過她也不會知道了?！?/br>
    “送我……離開？”奚飛鸞歪過頭，很難理解郁笙的意思。

    郁笙又笑了起來。

    他的笑沒有聲音，總給奚飛鸞一種他不是發(fā)自肺腑，而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感覺。

    “我曾經(jīng)特別不愿意放你走，我覺得我看上的人，無論如何，都該是我的?！?/br>
    郁笙頓了頓，笑容里終于露出了一絲苦澀：“我曾經(jīng)還想過，我若是轉(zhuǎn)世成了一個正道的修士，你一定會比現(xiàn)在要喜歡我，我也一定……一定會待你很好?！?/br>
    “是我沒有做到?！?/br>
    奚飛鸞愣愣地看著他，抬手拂上了郁笙的臉。

    “為什么難過？”奚飛鸞小聲問道。

    郁笙揚起笑：“因為……”

    云霧中，銀龍盤旋而至，郁笙猛然上前，一把將奚飛鸞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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