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要知足的呀，師父。雖然有時我也委屈，但我偶然發(fā)覺了你的秘密，我看到了……你的靈位和畫像。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br>
    他驀地低下了頭，“師父，我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我知道了上一代其實是有劍修的，我一路追索，再看小姑姑賀仙尊還有滄溟仙尊，慢慢就懂了他們?yōu)楹芜@樣?！?/br>
    “他們是想你。他們想你所以寄托在我身上。我……我不恨的，因為我也想你啊?！?/br>
    “我知道，雖然大家都喜歡我，但你，”他抽了抽鼻子抬起頭來，對我說，“但你一定才是最愛我的那一個?！?/br>
    “九玄通幽把我們聯(lián)結(jié)在一起，叫我們成了世上至親之人?！?/br>
    “我愿意陪著小姑姑、賀仙尊、滄溟仙尊他們等。因為我自己也在等?！?/br>
    “我不恨的，師父。”他哽咽道，“我很想你。而我終于等到了?！?/br>
    他嗚嗚咽咽地哭起來，我看了無奈，想叫他過來，卻開始劇烈地咳嗽，臉色一下子蒼白。

    云蓼見狀慌張：“師父，師父你不要嚇我呀！你回去好不好？回去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傷……”

    我卻搖頭，半晌平復(fù)下來，笑道：“回去也治不好的。倒是你們滄溟仙尊說，要帶我去龍骨鳳髓池?！?/br>
    “那我陪師父一起去?！痹妻ち⒖痰馈?/br>
    “帶了我一個拖油瓶，再帶你一個嗎？滄溟仙尊再怎樣也只有兩只手，還是別為難他了?！蔽倚χf著，到底拒絕了云蓼。而他悶悶地不高興，輕輕地跪下來，把頭埋在我膝蓋上不出聲。

    我摸了下他的頭，只覺得他的頭發(fā)好軟，比當年楚昭臨南宮玉的頭發(fā)都要軟。

    我這樣想著，抬起頭卻看到楚昭臨倚著房門，雙手抱胸看著我。

    我們對視了一眼，我示意云蓼起來。他先不知何故，磨磨蹭蹭不想動，后來看到楚昭臨，才霎時了然。

    仗著有我在，云蓼膽大包天地幽怨望了楚昭臨一眼，這才出去了。

    而楚昭臨面不改色視若無睹，只走進來道：“大師兄和云蓼師徒感情真好?！?/br>
    我一下子笑了：“不要發(fā)酸?！?/br>
    “沒有，我認真的?！背雅R撐了一會兒，自己也笑了，坐下來漫不經(jīng)心道，“之前我見到云蓼，他只是噤若寒蟬。原來不是他不愛說話，只是緣分沒到。”

    “早知道我也跟他說幾個字?！阕杂心愕穆罚皇侨魏稳说挠白印?。這樣他是不是就不會再怕我了？”

    “你早該這樣跟他說?！蔽逸p聲問道，“為什么不早說呢？”

    “……因為我想不開?！背雅R轉(zhuǎn)過頭來凝視我，“同樣是九玄通幽的有緣人，我看到他就會想起大師兄。我真心祝福云蓼青云直上，卻又忍不住想起大師兄獨在黃泉?！?/br>
    “縱使不在黃泉，一個人也不知道是在哪受苦?！背雅R別開眼睛，輕聲道，“大師兄不恨，但我恨，我恨得要發(fā)瘋，實在做不到心平氣和和云蓼聊天?！?/br>
    我忍不住搖頭，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從桌上伸手，扣住了楚昭臨手心。

    他反手拉緊我，半晌，自己忍不住笑了：“別看我了，我知道錯了，大師兄。我會補償他的，我，還有落月雪賀天南，我們其實都……很抱歉?！?/br>
    他斂了笑低頭，而我笑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嗯。”楚昭臨應(yīng)了，眼神游移一會兒，忽然又抬起頭問我。

    “大師兄是什么時候愛上我的？”他冷不丁道。

    真是猝不及防的一記直球，我一下子有點慌張，眼神略微閃爍：“什么？”

    “裝傻？嗯？”楚昭臨微微瞇起眼睛湊過來，“我都說了，南宮玉已經(jīng)把一切如實相告?！?/br>
    “……那你去問南宮玉?！蔽叶汩W著笑道。

    “他哪能知道的這么詳細？他只知道大師兄對我有情——真是枉費我耗盡靈力把他救醒?！背雅R有些索然地直起身體，卻問我，“大師兄既不想說這個，那么——大師兄最后為什么死的？”

    “……是什么耗盡了你最后的精神?！彼曇舻偷偷貑栁?，“如今又要怎樣讓你振作？”

    “大師兄？你行行好，告訴我?！?/br>
    我眼前閃過太多太多回憶，半晌瘋狂咳了起來，抱著暖手爐，只覺厭倦而已。

    楚昭臨立刻走過來試探我的傷，把我抱在懷里。

    和夜缺一戰(zhàn)到底太過勉強，再加這些天心神動搖，簡直是把我身體一點底子都掏空了。

    “我們馬上就去黑風(fēng)城，然后進龍骨鳳髓池?！背雅R不再追問前世，只這樣說著。

    而我道：“好啊，不過走前，我還要最后去見一個人?！?/br>
    在長平的最后一天，我去見了徐長老。

    兩人相對而坐，面前擺著棋盤。徐長老看了我好久都沒說話，最后才搖頭嘆氣道：“——想不到！”

    “……怪道我說你天分了不得，原來是百年前那重華葉微本人在此。”

    我與他道歉，徐長老卻道：

    “為何要道歉？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fēng)云變化龍。回你該回的地方去吧，來日記得找我喝酒?！?/br>
    “以及，”他頓了頓道，“神光掃庭不是這么用的。這樣對神識損耗極大，想必你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日漸虛弱，所以還是需要一把劍才是?！?/br>
    “你原本的劍呢？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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