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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置若罔聞,一聲不吭,甚至沒有再去看別的地方一眼,在下一秒突然撒腿向著岳寒的方向沖去,雙目猩紅不似常人,仿佛帶著切骨的深仇大恨,將江小山“你神經病啊”的罵聲猛然甩到身后。 在飛速襲向岳寒的當口,李乾一手握拳而起,指縫間嗖的一聲閃出雪亮寒光。 他竟在這時候掏出了一把匕首,刀尖順著揮出的拳頭狠狠砸向岳寒高挺的鼻梁! 砰! 千鈞一發(fā)之際,岳寒貼著地面滾過,只覺得一道尖銳的刀鋒劈開面前的空氣,夾雜著四溢的殺氣,就這么貼著他的鬢角劈了過去,將地面上的石塊砸了個粉碎。 四周傳來止不住的抽氣聲。 一時間,誰都看出了李乾的不對勁,原本只是在看熱鬧的考生們紛紛變了臉色。 “喂……李乾?!?/br> 離他們不遠處有個女孩,一直默默站了許久,吃驚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李乾身上,大約是與他相熟,這時候忍不住走了出來:“你今天是怎么了?再怎么也犯不著……” 話音未落,李乾竟像是充耳未聞,發(fā)出一聲憤怒而短促的大喝,想都不想地把匕首從地面拔出,再次向著岳寒撲了過去。 碎裂的砂石在空氣出削出一道土色的灰,撲著李乾扭曲的面容,那一瞬間,抬起的眼珠子竟仿佛鑲進了赤紅的兇光,就像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溫吞平和的臉在清朗的日光下竟形同鬼魅。 奇怪。 岳寒從他莫名其妙的殺意之中感受到了濃烈的違和感。 可還等不到他細思,李乾的身影已經急速沖到了眼前。 他的口中念念有詞,手中利刃淬出一道日光,恰恰晃過岳寒的雙目,接著,另一只沒拿武器的手卻化作橫刀,劈空向岳寒的頭顱砍下! 岳寒二話沒說,在氣流中轉身,扔掉手中碎裂的石塊,赤手空拳迎上李乾的攻勢,兩人以一種幾乎要成為殘影的速度,飛速相搏幾招,而后分開。 出乎岳寒的意料,李乾的攻勢不過徒有其表,內里綿軟而虛弱,打在他身上,只覺得一道靈力打進了松散的米袋之中,頃刻之間就被化解得一干二凈,擠壓到無法動彈的地步。 太奇怪了。 岳寒蹙起眉頭,黝黑的雙目沉了沉,目光如一把掛著冰霜的劍一般直射李乾的面孔。 行為怪異的李乾在逼近之時與岳寒短暫對峙,目光相撞,再也無法維持鎮(zhèn)定。只有離得近了才能發(fā)現,他的瞳孔居然有些微的渙散,暈開出點點猩紅的光。 岳寒驀然有了一種眩暈的感覺,不過他強行將這種感覺壓了下去。就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了違和感源自于哪里。 晴天的上午,碧空萬里如洗,頭頂強烈的日光毫無遮蔽地投在地上,把所有人切出邊界分明的影子。 李乾的影子在激烈的打斗中與岳寒的觸碰在一起,那影子看起來十足怪異,邊緣像是濕了水的墨,融化開來,沿著水跡拉長,暈成了一汪極為纖長而柔軟的黑色。 這一剎那,岳寒的心頭如同濃霧撥開,露出一片澄澈至極的天空來。 他的心頭立刻出現了兩個字——奪舍! 竟是奪舍! 他再次空手攔下李乾的攻擊,足尖輕點,迅速后撤,一個借力將李乾推了出去。 可就在短暫交手的間隙,他分明看到了李乾嘴角緩緩爬起了一絲笑容。 陰鷙的,冰涼的,仿佛爬行動物咧開嘴,吐出了口中深色的信子一般,從他的毛孔間戰(zhàn)栗滑過。 一陣寒意從心底竄起,如同一種與生俱來的,常年征戰(zhàn)四方形成的本能,岳寒下意識地收住了手。 他確定自己并沒有用上十分的力道。 然而李乾的身體卻驟然后仰彈射而出,好像被天外來掌當頭劈打開去,整個人飛出七八米,巨大的力道幾乎叫他徹底陷入了亂石堆之中,瞬間沒了聲息。 無數細小的塵土飛起,又簌簌而下,掩蓋住他的頭臉,叫人看不清現在的樣貌。 現場一片寂靜。 隨后,嘩然。 “李師兄!”女孩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呆了半天,手忙腳亂去看倒在石堆里的李乾,見他雖閉著眼神智全無,呼吸卻流暢,大約只是一時昏迷,這才放下心來。 聽她這樣呼喚李乾,眾人方知她與李乾可能有同一個老師。 這在如今的玄能圈內并不奇怪?,F代靈能者們學習的方法與別的行當沒什么區(qū)別——報班。在場這么些佼佼者,遇上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客氣道一句“師兄”并不足為奇。 這也能解釋為何這個女孩靈能分明為占卜,卻管傳統(tǒng)天師道出身的李乾叫師兄。 江小山看著周圍議論紛紛的考生,立刻自動自發(fā)地站到了岳寒身后。 “看什么看?!”他一下子成為視線中心,腦子轉得飛快,再一次發(fā)起了熱,“是他先下死手的!你,你,還有你!” 他蠻不講理地伸手指了幾個顯然打算看戲的人:“你們都看到了對吧?!李乾用上了匕首!岳寒是正當防衛(wèi)!” 他態(tài)度強硬,竟是要回護岳寒到底的意思,就要嚷嚷開來,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借此污蔑。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忌憚著江小山的身份,這才點了點頭,一人一句說開了。在人數已經達到巔峰的直播間里,也算是為岳寒當場做了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