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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他在岳寒十歲的時候送給他的禮物——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用于驅(qū)惡除祟的壓歲錢。 “你最近身體不好,此處陰氣如此之重,帶上這個,趨吉避兇?!痹篮f著,將這枚銅錢好好的塞進(jìn)岳沉舟的口袋深處,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蹭亂的發(fā)梢。 “這是小孩子才會戴的東西?!痹莱林蹮o語地看著他,“你讓我戴這個?皮癢?” “壓勝則驅(qū)惡。這還是你教我的。”岳寒微微一笑,俊朗的五官頓時滿是柔情。他湊近岳沉舟的耳邊,道,“師兄的東西,這么多年了我從不離身……就連洗澡的時候也一樣。” “……” 炙熱的氣息噴在耳窩之中,岳沉舟的腦子里無法抑制地浮現(xiàn)出昨晚的某些畫面,不自在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蒼白的皮膚頰不可避免地?zé)隽诵┩噶恋姆?,好在路燈恰巧在此時跳起,暖橘色的燈光將岳沉舟的臉照成瓷色,眉眼與頭發(fā)也染上了溫柔而多情的味道。 岳寒笑了,低頭在岳沉舟的嘴角落下一個親昵的吻,隨后打開車門下了車。 “走吧?!?/br> 再多曖昧的微醺在觸到此時的夜風(fēng)之時都被滅了個干干凈凈。 岳沉舟愣了一愣,心中后知后覺惱怒暗罵:占起便宜來一套又一套,也不知平日里都將心思放在哪里,沒有半點靈修的樣子。 他撇了撇嘴,裹緊外套跟著下了車。 眼前是一棟紅墻白瓦的仿歐式聯(lián)排樓,綿延了整條街道,大約只有三四層樓高的樣子。 頂層看起來像是個鏤空的空中花園,四角乍一看有些歐式的花紋,仔細(xì)瞧著卻發(fā)現(xiàn)這圖案并不像歐式建筑慣用的和平鴿或是薔薇,更像天朝慣用的金翅大鵬或九天翱鳳一類。不中不洋,怪異得很。 大概由于搬遷在即的緣故,頂樓的外端圍著一圈三色塑料布,這些雕刻都看不太清晰。支起的木欄與塑料布的正中,露出了個哥特式的尖頂來。 這種復(fù)古建筑在國際化大城市隨處可見,并不奇怪。 讓岳沉舟更為在意的,是二三樓的窗子里,竟隱隱透出明亮的藍(lán)綠色光點來,飄在空氣之中,若隱若現(xiàn),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岳沉舟扯了扯身邊人的袖子,“你看見了嗎?” “師兄是說……那幾點光源?”岳寒點點頭,“看見了?!?/br> 岳沉舟伸手按了按太陽xue:“你見過哪個異常生命體化形自帶熒光棒的嗎?還這樣在窗前故意晃悠給人看?它是不是瞧不起我?它活得不耐煩了嗎?” “……”岳寒沉默了半晌,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如果沒記錯的話,在當(dāng)事人直播的視頻里,我也發(fā)現(xiàn)了這種藍(lán)綠色光斑?;蛟S……是熒光棒化形?” “……” 岳沉舟冷哼一聲,暗罵一句在老子面前裝神弄鬼,當(dāng)先一步走上去,推開了大門。 門軸發(fā)出了一聲拉長的難聽吱嘎聲,這聲音一出,仿佛按下了什么開關(guān),大門前邊原先那盞路燈突然“啪”的一聲,熄滅了。 岳沉舟瞇了瞇眼,霎時間,他產(chǎn)生了一種眼前的屋子與身后的街道全都消失在黑暗之中的錯覺,只余下眼前黑洞洞的廳堂里唯一一扇窗戶漏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召喚著他往前走去。 他當(dāng)然不會因為黑暗而感到懼怕,只是他盯著那扇窗戶看了一會兒,一種奇異的預(yù)感逐漸浮上了心頭。 別過來……回去。 ……回去吧…… ……快回去。 ……小時頃。 岳沉舟愣住了。 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凝成了冰,呼吸完全停住了。 下一刻耳邊突然風(fēng)聲呼嘯,強(qiáng)烈的失重感攫住了他的全部感官,虛實交錯中,時間不斷倒退位移,寸寸定格。 金色巨鳥口吐炙熱的純金色烈焰,在空氣中化作瀑布,噩夢般的純黑色魔氣凝成千萬根鋒利刀刃,直擊空中烈日,轉(zhuǎn)瞬將它撕成碎塊! 一聲哀鳴回蕩于天地之間,久久不得平息,聲浪甚至掀起無比壯觀的金色火焰,映亮整片灰暗天空。 岳沉舟的面容褪去一切血色。他緩緩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感覺不到任何痛苦,靈魂卻仿佛在經(jīng)歷一場前所未有的灼燒。 “……” “師兄!” 岳寒握住岳沉舟的手臂,只覺得手下的溫度時冷時熱,仿佛全身的血液在迅速燃燒殆盡,席卷所有的溫度,只剩下冰涼的骨頭渣子。 他咬住牙關(guān),眼神一凜,指尖凝起一絲精純靈力,當(dāng)機(jī)立斷打入岳沉舟的心口。 以自身靈力探入他人識海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如果對方足夠強(qiáng)大,甚至?xí)苯咏藴缛肭种说脑瘛?/br> 岳沉舟無疑是強(qiáng)大的。 岳寒在賭。 賭岳沉舟足夠信任自己,在任何情況下都愿意對自己敞開身心,無條件包容他的一切氣息。 他們相愛,熟悉彼此的身體,也有過世上最親密的關(guān)系…… 我理應(yīng)是師兄最重要的人,沒有什么能成為我們之間的阻隔。 岳寒這么想道。 岳沉舟張了張嘴,從喉嚨里溢出了一聲咕噥,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有些痛苦的表情。 清音響徹四周,他覺得自己的胸口炸開了一道霜?dú)?,血脈為此震蕩不休,強(qiáng)行將他帶離漩渦般的噩夢與片片碎光的混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