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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下一秒,他們前方的轉角處跑出了兩個保安打扮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向他們跑來。 喬鵲緊緊閉上眼睛,小小的身體僵在了原地——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被尋找他的人發(fā)現,隨后在一片糟亂中被送回治療室,接受“不聽話的懲罰”。 然而迎面一陣急匆匆的風拂過,腳步聲再次遠去,再睜眼的時候,那兩個保安竟然已經從他們面前走過,宛若完全沒有看到這里杵著一大一小兩個活人。 岳沉舟抱著雙臂靠在一邊,半闔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笑意:“什么表情???我能讓你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抓了么?那多沒面子?!?/br> 喬鵲回過神來,眼睛里逐漸綻放出噼啪的光芒,毫無保留地傳遞著對岳沉舟的崇拜與親昵。 這種直白的眼神岳沉舟并不陌生,準確地來說,不久之前他還曾見到過。 “這,這是什么?隱形斗篷嗎?”喬鵲興奮到直跺腳,“你真的是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還神仙jiejie呢。 岳沉舟扯了扯嘴角,抬手摸了摸喬鵲的腦袋:“別瞎說,我這段位可夠不上神仙。再說了,當神仙有什么好的?!?/br> 他手掌扶住喬鵲的背,帶著這孩子一起再次向上走,視線看向前方驟然開闊卻昏暗了許多的空間,隨口道:“自古靈修修的是仙道,這些小術法不過就是些皮毛,你將來也可以做到。至于神仙……真當神仙那么好當?至少……” 岳沉舟低笑了一聲:“神仙就不是哭著找mama的奶娃娃能當的?!?/br> 喬鵲愣了一下,他敏感的察覺到岳沉舟雖然臉上無異,情緒卻顯然有了極其輕微的轉變。 這是年幼的他所不能理解的低落情緒。 喬鵲抿了抿嘴,小聲反駁道:“我才沒有哭著找mama呢……” 岳沉舟的表情看起來有一些無可奈何,緩緩吐出一口氣,自言自語:“也對,即便你是這樣的小娃娃,遵循本心做出的選擇未必就不是正確的。倒是我想岔了。你不想入此道,想來是時機未到,不是壞事。” 他也沒指望喬鵲給他什么回應,只是聳了聳肩,繼續(xù)向上走去。 沒過多久,他在三樓停了下來,走過樓梯間,這里又是一個開闊的圓形區(qū)域,用來聯(lián)通不同功能的分區(qū)。 右手邊是一個玻璃電梯,突兀懸空,黑色的玻璃上落著灰塵,反射冷冽白光,映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喧鬧似乎已經離開,除了方才匆匆忙忙跑過的兩個保安,這里空無一人,連點多余的聲響都沒有,只有一深一淺兩道腳步聲回蕩在四周。 正對他們的不遠處是一條純白色走廊,被一扇厚重的鋼門分隔,上面鑲嵌兩扇巴掌大的玻璃窗,如果是關閉的狀態(tài),看起來倒是比監(jiān)獄還要嚴格一些。 如今這扇門敞開著,里頭是一個又一個緊湊排列的小房間,門都緊閉著,淡藍色的門簾遮得嚴嚴實實,藍白的配色顯得干凈,走進才發(fā)現墻壁上還貼著孩子喜歡的卡通形象。 若不是知道這里是個什么地方,倒還真要被這狀似用心的裝修給唬住了。 從喬鵲的嘴里,岳沉舟知道這就是“治療室”了,而他們的生活區(qū),則要穿過這條走廊進入到后面的高樓內。 ——喬鵲被送到這里半年的時間了,還沒有離開過這兩塊區(qū)域。 這走道并沒有采光,只在最深處的拐角有一扇不算不起眼的小窗戶,仿佛比旁的窗戶要略微低矮一些,掩在素色的窗簾之后,一眼望過去并不醒目。 算起來,這里就是岳沉舟發(fā)現喬鵲的那個窗臺了。 他再次敲了敲喬鵲的腦袋:“什么過不去的坎,大白天學人家爬窗戶。超級英雄看多了?” 喬鵲“哎喲”一聲,摸了摸額頭,撅起嘴巴小聲喃喃道:“我不是……我才沒有呢!我只是被嚇到了,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那里……我不喜歡治療室,每次在里面,我就覺得很難受。” “難受?”岳沉舟有些意外地放下手,“怎么個難受法?” 喬鵲拖長音調“嗯”了一聲,想了想,答道:“明明什么人都沒有,卻總覺得有許多人在圍著我看。還會很累,眼睛疼,看不清楚東西。我跟老師說過,但老師說我是晚上看書看得太多,要近視了。” 近視…… 岳沉舟挑了挑眉。 有靈能天賦者都有所謂靈竅,靈竅因人而異。喬鵲生來天賦好,靈力充裕,關竅集于眼,這是極為難得的。靈力運轉源源不斷的生機,別說近視了,他就是意外失明,也能慢慢恢復如常。 上萬年前,凡間曾把靈竅歸于五官與手腳之人叫喚作“天官”,說他們代替天神行使口、鼻、目,以及四肢之能,是天神的地上代言人,足見這種天賦的罕有程度。 岳沉舟抬起眼睫,視線輕輕落在那面畫著可愛卡通人物的墻壁上,眼底流露出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 若是用了某些手段,讓靈力在不知不覺間使用過度,人自然會神智混亂,靈竅枯竭。小孩子精力充沛,短時間內或許看不出什么,可長久下去,危害顯而易見。 他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修長的指尖挾了張赤金色的紙片——那正是方才腓腓帶回來的線索。 “啪”的一聲,火苗跳躍,轉瞬點燃殘缺的符咒,火苗一下子躥至半天高,嚇得喬鵲立刻把靈鵲護進衣襟里,蹭蹭向后退到門后,只露出個眼睛繼續(xù)觀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