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漂亮道君互演深情 第4節(jié)
極致的痛感直到天明才散了些許。 可當蘇嬈掀開山洞口那堆虛掩著的稻草,一股寒風倒灌進來,秦霽臉色又瞬間慘白,撕心裂肺地咳到噴出一口鮮血。 蘇嬈已經(jīng)手忙腳亂把洞口重新堵上,神色古怪,“外面下雪了?!?/br> 如今已是春天,怎會下雪。 剛剛看外頭積雪已經(jīng)到了腳踝,算來這場鵝毛大雪昨晚就開始下了。 難怪秦霽的病情忽然加重。 他奄奄一息地凍了一夜,唇色僵白,長睫覆霜,在她懷里像一塊即將破碎的冰。 蘇嬈的保護欲瞬間就上來了,正色道:“秦真,我出去一趟,你在這乖乖等我。” 秦霽沒回應。 蘇嬈也不在意,給他身上蓋了一層厚厚的稻草后,就快步走出了山洞。 身處冰天雪地之中,蘇嬈才一眼認出,這狂風大雪也是陣法形成。 世間陣法一道,變化千萬,可改換日月星辰,也可呼風喚雨。 與蘇嬈的旁門左道不同,眼前這陣法造詣極深。鵝毛大雪簌簌地落,極目遠眺都是茫白的雪天一色。 蘇嬈頂著徹骨寒風,往南而行。 南邊洛陽城的梅莊是大周國修真者最喜歡去的地下黑市,不少奇珍異寶因來歷不明,賣得很便宜。 她想去撿個漏兒,看有沒有續(xù)命的靈丹妙藥。 洛陽離長安不遠,蘇嬈一天就能打個來回。 可才行了幾十里,腰間掛著的合歡鈴忽然響起來,不遠處有若隱若現(xiàn)的血光沖天。 合歡鈴里頭是蘇嬈昨日捕捉的一縷追殺秦霽之人的氣息,血光代表著那人的位置所在。 蘇嬈最愛琢磨這些趨利辟邪的小法術,師姐師妹們總對這些旁門左道嗤之以鼻,可她下山后,這些小法術倒是都各有各的奇效。 蘇嬈腳步一頓,稍加思忖便轉了方向,朝那道血光而去。 與其被追殺,不如主動殺他。蘇嬈喜歡“先發(fā)制人”這個詞。 她很快就到了血光處,那是一座小山丘。 蘇嬈躡手躡腳躲到灌木叢后,看到一個長相陰沉的黑袍男子剛垂下手來,在他面前,一個布衣婦人正癡癡地望天傻笑。 蘇嬈神色瞬間沉下來,她知道這婦人剛剛經(jīng)歷了什么,那是一種很陰損的搜魂法術。 黑袍男子強行搜索翻閱了婦人的所有記憶。凡人根本承受不起這等法術,這婦人從此只能瘋瘋癲癲過完一生。 再一細看,那黑袍男子身上分明沾染了魔氣,蘇嬈原本就不喜的神色更加凝重。 魔界之人,降臨人間,定會帶來一場浩劫。這是她還是凡人小孩時就懂得的道理。 ……絕不能讓他繼續(xù)這么胡作非為。 不過這魔修為深厚,她殺不了。 蘇嬈心中盤算一番,從灌木叢后離開,換了一個方向再出現(xiàn),假裝路過。 黑袍男子果然用一縷魔氣將她捆到了身前,黑霧森森遮住了他的臉,他感應出蘇嬈的氣息,問道:“你是修真者?” “是的大人!”蘇嬈低頭看著捆住她的那縷魔氣,驚訝好奇中多了一絲諂媚,“大人是魔界的吧?這魔氣好濃郁!魔界中人果然是器宇軒昂、威風凜凜、英姿煥發(fā)、氣度不凡!” 蘇嬈搜腸刮肚說著好聽話,不過心底都加了一個“呸”字。 這世上,誰都喜歡被夸,就是這冷漠邪祟的黑袍男子,語氣也有了細微的變化,“還以為你們這些修真者見到魔界之人便只知道嚷嚷伸張正義,除魔衛(wèi)道?!?/br> 這些日子他見得不少,那些愚蠢的修真者沖過來想殺他,然后被他一個手指頭碾死,實在可笑。 “哪會啊,除魔衛(wèi)道又沒好處?!碧K嬈連忙反駁,兩根手指搓出要好處的手勢,兩眼放光,“我倒是聽說魔界有許多法子讓修為快速攀升,要是大人愿意提點一二……” 黑袍男子鄙夷地打斷,“那是魔界使者才可有的待遇。你一個筑基期修士,還不配成為魔界使者?!?/br> 魔界邪惡,給人間帶來無數(shù)災難,但也有自私的修真者只求提升實力,愿意成為魔界的走狗,替魔界在人間行走辦事。 不過魔界的眼光也是高得很,只招攬?zhí)熨x好、實力強,或是有大貢獻的。 黑袍略一沉吟,拿出一張畫像,“此人,你可見過?” 蘇嬈一看,瞬間被驚艷到! 畫像上的男子宛若謫仙人一般,衣袂飄飄,光風霽月,耀眼出塵。不是他的漂亮小道君還能有誰。 原來等他病好站起來,他還能變得更好看嗎? 蘇嬈一時心癢難耐,恨不得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弄到了靈丹妙藥,讓他瞬間好起來。 黑袍凝視著她,陰沉道:“你見過他?” “沒有見過。”蘇嬈搖頭,“只是覺得他太好看了,若是我見到,定會想法子把他搶回去,當我的小道君的?!?/br> 黑袍古怪地沉默了半晌,又道:“把你近幾日的記憶渡給我?!?/br> 魔界之人生性多疑,他不可能被蘇嬈三言兩語哄過去,刻在她腦海里的記憶才是真。 眾所周知,只有到了大乘期以上的修真者以及仙魔才能用特殊的法術篡改記憶,黑袍并不覺得眼前這個修為尚淺的小姑娘能作假。 蘇嬈乖巧地把記憶渡給他。 黑袍認真翻閱過后,沒察覺出異樣,收手道:“你可以走了?!?/br> “好的大人,如果我見到那男子,我一定立刻稟告大人!”蘇嬈非常乖巧。 可能是沒見過這么配合、懂事,積極向上想要成為魔界使者的修真者,黑袍想了想,手一揮,兩樣東西浮現(xiàn)到蘇嬈面前。 一塊刻著【元】的魔界小令和一瓶墨玉色的丹藥。 “若有消息,小令可與我傳信?!焙谂坶L身負手,“丹藥作為定金,你真能尋到他,重重有賞。” 蘇嬈一下樂開了花,又開始新一輪天花亂墜地捧吹,黑袍靜靜地聽,直到同伴傳音提醒,才終于打斷蘇嬈,“你還不走?” “大人,我這就走。”蘇嬈轉身,想要蒙混過關,繼續(xù)往洛陽去。 誰知黑袍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去哪?他在長安城方圓五百里內(nèi)?!?/br> 蘇嬈沒轍,只好往回走,“多謝大人提醒?!笨磥砻非f是去不成了。 她經(jīng)過黑袍身邊時,遲疑道:“大人的這幅畫,能送給我嗎?” “您看,我記性不好,若能把這畫像帶在身邊,遇見可疑之人,也好比對?!?/br> 黑袍并未生疑,不過一樁小事。他隨手復刻了一份畫像,扔給蘇嬈。 蘇嬈彎腰去撿,背對黑袍,她眸子瞬間亮得出奇。 就算漂亮道君死了,她還能拿著這畫像回合歡宮炫耀,不錯! 蘇嬈滿載而歸。她走后,黑袍幽深地看向長安城的方向,“搜索凡人記憶不過大海撈針……你的局,可布好了?” “好了?!卑着凵碛绑E現(xiàn),指尖運轉的仙力緩緩停下,意味深長道,“長安城十日之內(nèi),必將傾覆,無一人存活。” 黑袍也桀桀笑起來,“時日推移,他想躲過我們的追查,只能進入長安城,憑越來越多的凡人替他遮掩氣息。如此算來,十日之內(nèi),他必死無疑?!?/br> - 山洞里冷而潮濕,蘇嬈身上只有黑袍送的那一顆不知道有什么效用的丹藥,她怕秦霽承受不來,不敢給他吃。 眼看秦霽的氣息漸漸微弱,她心急如焚。 無奈之下,她只好重新把秦霽搬回長安城外的屋舍。 那里有厚實的被褥,有火盆,至少他不會那么冷。 幸好,雪漸漸地小了,可能是那黑袍苦搜無果,暫時撤了陣法,免得太過惹眼。 蘇嬈盯著沉睡不醒的秦霽嘆息,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連魔界的人都惹到了。 嘀咕一陣,蘇嬈又罵自己色膽包天,竟為了他連魔界的人都敢糊弄。 不過做都做了,蘇嬈后悔也沒用。 她轉身去外面打水給秦霽換藥,看到隔壁陳大娘正踮腳朝她院里張望。 “陳大娘?”蘇嬈喊她。 陳大娘就是一普通凡人,五十出頭的年紀,蘇嬈認識她也是下山后在這兒租賃了一落腳院子之后,不過點頭之交,只知道陳大娘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帶著她兒子靠縫補為生。 此時,陳大娘對她露出了超出尋常的關心,“小嬈啊,你家里最近……是不是多了一個人?” “沒有。”蘇嬈面不改色地否認。 陳大娘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得小心些,最近長安城里發(fā)了瘟疫,擴散得極快。你啊,要是在路邊遇到什么疑似之人,千萬別大發(fā)善心撿回家,直接報官!聽說發(fā)現(xiàn)一例疫病上報,還有賞銀得呢!” “好?!碧K嬈心不在焉地謝過陳大娘的提醒,她早已百毒不侵,現(xiàn)在她所想的,只有秦霽。 打了水回到屋中,給秦霽換了一遍藥,查看過他身上的傷口,探著他漸弱的呼吸,蘇嬈心中拔涼。 他大概,撐不過今晚了。 第4章 月明星稀,郊野空曠,只有零星屋舍,散著幽微的燈火。 蘇嬈坐在奄奄一息的秦霽身旁,望著掌心里那顆黑黢黢的丹藥,沉思良久。 這玩意兒,她肯定不敢吃。 可漂亮道君要死了。 正權衡糾結,腰間的傳音鏡一熱。 蘇嬈拿出來,指尖一揮,溫潤干凈的少年音從鏡面?zhèn)鞒鰜怼?/br> “師姐,近日可好?” 蘇嬈無奈地塞了一顆碎靈石到傳音鏡的凹槽里,語速極快地回道:“沒什么事不要亂用傳音鏡,靈石很貴的,你這么敗家小心我回來打你屁股。還有,我很好,還撿到了一個漂亮道君,非常非常好看。你告訴師父,不要擔心——” 盡管說得快,但靈石碎得更快。 蘇嬈嘆了一口氣,她們這一脈在合歡宮沒落,連傳音靈石都用得摳摳搜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