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鳳寐忍無可忍，心底最后一絲憐惜也被怒火掩蓋，掌風(fēng)殺氣，凌厲而去。

    就在煙蘿命喪之際，一道急促的聲音喝道：“住手！”

    隨之而來的一道紅綢，迅疾過眼，從狠戾的掌風(fēng)下，將煙蘿迅速拉開。

    鳳寐聞聲回頭，錯愕發(fā)懵：“怎么又有一個你？”

    方妍綃也聽得一頭霧水，反問：“什么又有一個我？”

    煙蘿見救星降臨，高興昏了頭，急急喊道：“方月使，救我，救我！”

    聞聲側(cè)顏，方妍綃猛然望見煙蘿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登時明白過來一切。她終于了然，為什么自己在樓下檢查那些尸骸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煙蘿的氣息，原來真的是她背著自己在做這些骯臟勾當(dāng)。

    想起她頂著自己的臉，去做這些惡心之事。方妍綃比鳳寐還來氣，扯緊袖中紅絲，凌步上前，冷眸陰沉：“你，竟敢盜用我的臉？”

    煙蘿心落谷底，她又忘了自己還未換臉，這下必死無疑了。

    危急關(guān)頭，她忽而想起鳳寐剛剛的手下留情，似乎有所異常，借此她欲擾亂二人共識，隨口挑撥道：

    “不，不是的，方月使，是，是鳳寐神君，叫我這么做的。他說，他想看著你的臉……”

    鳳寐倒吸一口涼氣，恨不得馬上捏死煙蘿，急欲出針殺她，卻陡然迎上方妍綃質(zhì)疑且困惑的目光，想起之前對她的種種誤會，此刻真相釋然，他隱隱有些心虛地低垂了雙眸。

    這種認(rèn)錯的心虛，卻被方妍綃誤解成是證實煙蘿所言。她腦海中，又想起洛青塵在花月山莊提醒自己的話，他說鳳寐造訪地宮那次，曾向李元邪提過自己，或許也是為了這事，當(dāng)時卻害得她差點失去信任，幾次給人打副手……這口惡氣，她都咽下去好久了，此刻真兇居然就在自己眼前。

    她抬手欲掌摑對方，卻難以下手，只冷冷道：“出去！這個人我自己處理。”

    鳳寐啞然，退出房門，臨走時，極為厭惡地瞪了煙蘿一眼。

    房間內(nèi)，yin靡氣氛只淡未消，連微晃的燭火都晦暗不明。

    主仆二人面面相見，卻毫無情誼可言。

    方妍綃怎會料到自己一手提拔的手下，是這種心思齷齪的蠢貨。念及她的話，方妍綃沉聲問：“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煙蘿見風(fēng)使舵，迅速變臉，撒謊道：“是是。鳳寐虛偽至極，見我在此修行，突生歹念，更威脅我以您的容貌做……”

    “啪——”

    詭辯的話語還未編完，煙蘿被一道紅綢扇飛在墻，重聲一響，倒地痛呼。

    方妍綃俯身直面她，語帶冰寒：“我給過你機會了，你竟然還在用詆毀旁人的招數(shù)為自己脫罪？”

    “這，方月使，我，我說的是真的，你，你看在我們主仆一場，放過我吧……”

    冷嗤一聲，方妍綃不欲多聽她一字一句，直起身來，睥睨道：“我可以幫你這一次。但是從今往后，你不再擔(dān)任星使一職，我自然也不會再管你，希望你好自為之，消失在我眼前。”

    話一說完，性命得保，煙蘿松了心，正欲感謝，卻驟感臉上數(shù)十根紅絲劃過，破皮帶血，淋漓流了滿臉，疼得她擰眉尖叫：“啊——，方妍綃你！你居然毀了我的臉！”

    收回紅絲，方妍綃冷笑道：“這是一點懲戒。以你換顏之術(shù)的功底，這點傷，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年之內(nèi)就可消失無痕。但是我要你記住這份疼，并且這一年內(nèi)都不得再以媚術(shù)害人，沒了蠱惑人心的皮囊，料你也該知道收斂二字?！?/br>
    煙蘿聽完她的話，并不感恩這份手下留情，心中怨恨更是瘋長，雙眸極度不甘地瞪著她離開的背影。

    下樓之后，方妍綃心情不悅，欲孤身一人去海邊散心。抬眼卻見一人身影徘徊小路盡頭，似乎是在焦灼等她。

    她有些恍惚，此行頗多尷尬，一時竟不想面對鳳寐，便一語不發(fā)，徑直錯過他。

    鳳寐見她無動于衷，面無表情從自己眼前經(jīng)過，雙眸一睜，不待思考，抬手挽留：“綃綃……我，你誤會了?！?/br>
    方妍綃聽他一改往昔的傲慢態(tài)度，頗是驚愣在原地，神色無措。

    “剛剛那個妖女所說，都是假的。我承認(rèn)，曾經(jīng)誤會過你修習(xí)媚術(shù)，所以對你言辭多有冒犯，對不起……”

    聞言，方妍綃冷哼：“誤會？你向來只會高高在上地擺出神仙架子，隨隨便便定人罪行，哪一點尊重過人？”

    “你……這么看我？”

    “其實今日之事不算誤會。煙蘿是我的手下，我支開你，只是為了包庇她，你不用道歉，我們互不相欠。你怎么看我，與我無關(guān)，我怎么看你，也與你無關(guān)?！?/br>
    “……看來你氣得不輕?！兵P寐神色局促，卻不肯讓路。

    方妍綃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鳳寐，你所謂的立場相對，我也已經(jīng)脫離，希望以后你不要再針對為難我了。如果你覺得煙蘿的話，實在惹怒了你，那就去殺了她，我不會阻攔，現(xiàn)在我只想回去見到親人?！?/br>
    “讓開?！?/br>
    任她錯身而過，鳳寐皺了皺眉，輕聲問：“那你信我嗎？”

    “……”

    月色下的背影，艷美而孤寂，漸漸自花的紛亂中模糊，直到消失。

    第94章 三生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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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落深海之后，三人誤入一條水底長路，身側(cè)突兀屹立兩道水墻，深藍(lán)色海水在這道屏障之間流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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