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沐耘驚愕原地，反復(fù)掙扎內(nèi)心，幾欲睜開雙眸，更欲詢問他為何失明？為何連他也失明了？難怪這段山路，兩人都走來得如此艱難。

    他想問想見，卻只能沉默原地，忽然，白布重新遮上他的雙眸，慢慢在發(fā)絲間系緊。

    祁終借著微微能看清方向的感觀，替人系好發(fā)帶。

    距離親近，彼此感受到不同于己的呼吸，在耳畔，在臉頰，在心尖……

    “啊……你?！便逶艣]想到他會親吻自己，頓感一陣慌亂。

    祁終站直身影，依戀的，又神志不清似的：“抱歉。我剛剛太想他了，你又太像他了，我沒忍住錯覺，對不起禪師?！?/br>
    “……嗯?！便逶烹p耳薄紅，卻也不再過多計較。

    片刻間，從地下滲出的魔氛濃烈一瞬，讓祁終雙眸可見度越來越清晰，已經(jīng)能看清楚沐耘的五官了。

    他目光反復(fù)留戀對方那張蒙目俊顏，疑惑道：“禪師，好像不怎么愛說話？都沒聽你怎么問我問題，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沐耘雙手合十，淺笑道：“心無疑問，何須疑問？”

    “啊?！逼罱K怔愣一刻，記憶中又憶起在地牢時彼此的交心之語。

    沐耘曾說：“在我心里，你永遠(yuǎn)不是疑問?！?/br>
    不是……疑問。

    他做任何事，沐耘都會信他，幫他，護(hù)他……為什么這么好的人，會從他生命里消失呢？

    祁終驟感心尖一陣無力，酸楚的悵惘，逼得雙眼澀然淚涌，苦笑道：“好啦好啦。禪師你別說話了。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不僅氣質(zhì)像他，聲音像他，連說話的語氣都那么像他……再這樣，我真的不想放你走了?！?/br>
    沐耘沉默片刻，告辭轉(zhuǎn)身。

    祁終不舍望著他的背影：“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會?！?/br>
    “何時何地？”

    “此時此地。”

    祁終氣笑了，招手道：“原來出家人也這么幽默嗎？還是說，你讓我記住當(dāng)下的緣分，來日……不可期，是嘛？”

    沐耘搖頭道：“緣劫相依，施主保重?！?/br>
    祁終還欲跟上去，抬手一捉，卻撈回一陣悵惘。

    第126章 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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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九垓山，已是深夜。

    由于體內(nèi)惡念神識的作用，每每到了夜晚魔氛最濃時，祁終的雙眼便可短暫復(fù)明。所以這一程他返回地極快。

    閔梔坐在決明殿外的臺階等他，百無聊賴，抬眸一望，正巧看到回來的祁終，連忙起身上前。

    惱道：“祁無賴，你又去哪里混了？這么晚了才回來?！?/br>
    祁終一路都在回憶下午與那位僧人的偶遇，以及傍晚兩人一起看星月的愉快時光，他把那人當(dāng)成了沐耘，獲得短暫的哀思寄托，心情格外舒暢，嘴角都帶著淺淺笑意。

    一時都沒聽清閔梔說了什么，傻笑著入殿。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傻笑什么？”閔梔扒拉他一下。

    祁終愕然清醒：“??？哦。”

    “哦什么哦？你現(xiàn)在眼睛不好，不要出去亂轉(zhuǎn)，磕到傷到了怎么辦？”

    閔梔氣惱囑咐他，祁終不以為意，掏掏耳朵，不耐道。

    “唉呀，知道了，啰嗦死了?！?/br>
    “誒你！”閔梔冷哼一聲，不跟他過多計較，掏出藥瓶遞給他，“諾。治療眼疾的新藥。”

    祁終臉色一沉：“誰給的？要是鳳寐的東西，就都給我扔出去，我不稀罕！”

    閔梔臉色蒼白，抿了抿唇，心虛道：“不，不是。我自己下山去幫你買的……是一個醫(yī)術(shù)非常高超的老大夫制的，你放心吧?！?/br>
    “哼。辛苦你了，以后別替我這么費心了，什么時候玩膩了，就下山去吧，這里冷冷清清的，沒什么好待的?！?/br>
    他刻意疏遠(yuǎn)，語氣平淡又充滿關(guān)心之意。

    閔梔不解，只覺他一再疏離，有些不悅：“你又在趕我走。就這么不希望看到我嗎？”

    “……不是?！?/br>
    “好，我會走。但不是現(xiàn)在……如果，你肯陪我去底疆，參加一年兩度的花神節(jié)，回來之后，我就離開?！?/br>
    “好?！?/br>
    祁終不假思索地答應(yīng)了。

    閔梔心里卻一陣悶堵，負(fù)氣道：“那你必須把這些藥吃了，早點把眼傷治好，到時候，陪我一起去看花燈……”

    “好。”

    ……

    花神節(jié)那晚，底疆盛京一片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行人如織，沐耘的腳步一再放緩，生怕撞到了人，繞了許久，他靠在一處偏僻的店門招牌下，靜靜等待夜市散場，自己回古寺的路能夠好走些。

    他也不知為何，古寺在上疆九垓山，而自己走著走著，竟一夜行到了底疆的京城，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冥冥之中，或許又是佛的某種指引。

    店家出門，驚訝他的佇立，好心道：“禪師，你，要不要進(jìn)來喝點水？”

    沐耘有禮謝道：“多謝施主好意?！?/br>
    他抬腳進(jìn)屋，小店是個做刻字生意的，刻招牌，刻碑文等等，狹窄的屋子里堆滿了材料。

    沐耘略一思忖，突然靈感頓生，向店家討要了一塊木板，和一把雕刻的小刀。

    ……

    方妍綃與鳳寐趕到底疆京城時，正是花神節(jié)最精彩的時候，燈火依舊明亮。

    方妍綃看到身邊甩著糖人的頑皮小孩，笑著穿梭在人群，看到旁邊小河中，漂走了許愿的花燈，抬頭，繞過彩色的燈籠上，是善男信女放飛的盞盞孔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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